云迷雾锁的夜里,凌阎独行至木屋中,见琼生还是一副老僧入定的状态,就随便找了个位置休息下,以此解解几日来的疲乏。
酣然入梦,放松了身心,每日忙于修炼的凌阎,总算是有了较好的休整。
夜深,小屋内鼾声大起,沉睡在梦中的少年,卸去了一身的纷扰之后,竟会睡得如此香甜,就像个襁褓中的婴孩,遭人垂爱。
溺在梦乡,凌阎享受着短时的惬意,却是怎奈,这碧空的夜色,终有被黎明剥开的时候。
转瞬,又是新一天的清晨,当正午的阳光暖洋洋的晃在少年的脸上时,他这才伸着懒腰醒来。
慵懒的从床上坐起,瞥一眼仍像石墩一般的琼生,摸不着头脑的凌阎抿抿嘴,疑惑的看着前者。
加算起来差不多已有五日之久,琼生一直都摆着这么一个架势,怪异的举止使得在黑袍掩盖的他,显得更为神秘。
顿时,埋在心里的千万般惊奇涌入心头,凌阎愈发不名少年此番行径是意欲何为,若非是对其有着绝对的任肯,他早就耐不住性子冲上去问个清楚了。
但,他还是克制住了心中的好奇,以防会扰了琼生,恐生不测。
“且是暂等几日,再见分晓吧”这么想着,凌阎便回过了头,也不再顾他,盘腿下坐,动神吸纳着周身的灵气,了无杂念。
于此,各自为安的两人将这种氛围又维系了两日之久,等到了第三日阳光正暖时,一旁入静的琼生才是有了些反应。
先是睁眼,紧接着就有一片光海从琼生的身边流过,其打眼见过后,甩身下地,露出掌心,正对着水流起伏的方向,猛然爆出一股子吸力。
顷刻间,琼生的掌中即汇出了一块涡旋,将海浪层层卷入少年的体内,交融在他的各处经脉之中。
“哗、哗、哗”
呼啸的风声与波涛的翻腾声相混,发着阵阵剧烈的响动,令得一边静坐的凌阎,都无法再而安心。
醒眼,顺时也就瞧见了此番行为的始作俑者乃是琼生,凌阎转而便下了地,站在了他的不远处,静静观望着。
眼望着光海被其一点一点的吞噬,凌阎背过了手,目不转睛。少顷,其只觉是血液逆流冲上了头,身体不受制的向前一滑,接着,就连体内的灵气都在不安的躁动着。
“哼”紫袍甩向身后,凌阎从嗓间迸出一记沉闷,其脉络中的灵气被完全调动护在周身,以此极力遏制住不停翻涌的气血。
当泛着紫光的灵气与空中的奇光交合,意欲通入凌阎的体内,其即刻警惕的闭塞了全身的毛孔,动起了身体内的各处经脉,散出团团紫气,借此护住心脉。
末了,当血脉终被调节的适当,凌阎这才将眼睛眯成一条缝隙,目视着前处的琼生,任凭束束玄奥的能量从身边淌过,他也不会因这而伤及分毫。
就此,凌阎处身一侧,独留琼生站立中央,汲取着上方荧荧的辉光,此刻少年的身体更像是一谭无底的古井,容纳着百川溪流,荡漾着万籁空旷。
许时,恍若没了时间的概念,仅有这一汪涓涓长流在琼生的吸纳下渐渐流散着,消减着,直到其变得干涸。
至最后的一束微光窜入琼生的掌心中,小屋内又重归了昔日的安定,午后的阳光趁机映入,但也无法若之前那般晃眼。
风静云清,光流不再湍急,琼生扫眼四周,自是撤回了手,置于黑袍下,见风袭来,其又有了往日里的儒雅。
即时,尘埃已定,凌阎方才撤去一身的防备,踱步向琼生靠近,上下打量一番,出口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设阵”扭过头,琼生简单的答道。
“设阵?什么阵?”凌阎侧眼打望着琼生隐在黑袍下的半张脸,疑声问道。
“钧鸿阵,一个可以让青门整体实力突飞猛进的阵法”嘴角微妙的向上一斜,将黑袍背在身后,琼生笑道。
“哦?”凌阎瞪目,不敢相信的问曰,“这阵法能有这么神奇?”
“不错”琼生点头,为凌阎解释道,“此阵乃我族中祖先所遗留,是我麒妖族内特有的秘法,相传万年前,主神道就是亏得我族相助,设下此阵,从而实力大涨,逐步走上了霸主之位……”
“主神道?”凌阎惊出了声,大眼睛忽闪了几下后,又问道,“此话可当真?”
“当然”琼生肯定的应声,可随后又说道,“只不过现在的我还道行尚浅,不能领会其中之精髓,所以所设的阵法威力也没有那般凶悍,但提升一个青门的实力,想必还是绰绰有余”
话了,琼生傲气满满,麒妖族本就是举世无双的存在,而他作为其中之一员,也该有这份骄纵。
“呵”凌阎笑一声,退后几步,感叹道,“六道间竟有此等凶悍的法门?还真是让我大吃一惊啊”
胸口处像是揭起了千层巨浪,荡着少年的心,显然琼生所有的这等能耐,连他都不得不要刮目相看。
主神道,这个遥远而古老的道派,这个神秘而强盛的种族,其是独霸一方的势力,亦是鼎立六道的超然界域,而它却是在麒妖族的扶持下走向兴盛的,所以凌阎又怎能不为之感到震撼?
平定下心中的澎湃与雀跃,凌阎近乎失声的再对着琼生问道,“说吧,你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
略作思考,琼生忽而抬头,随之道,“我需要借用青门的演兵场,我欲将阵眼设在那一方,须要你通报于你的父亲”
“没问题”凌阎爽快的应下,心里有了打算,第二日便将此事向他的父亲禀明。
自然,其请示的过程并也未受到任何的阻拦,对凌翼天而言,莫说是借一个演兵场,就是他的儿子要整个青门,他都会拱手相让,因为除却门主的身份不说,他,就只是一个父亲。
是日,琼生要在青门设阵的消息被一度疯传开来,一时间,他这个青门少主足下的军师,竟也成了众兵士议论的焦点。
“喂,听说了吗,那个叫琼生的小子要在咱们门中摆下一个什么阵法,还说能让咱们的实力有所攀升呢”
“嘿嘿,我早就听说了,就是不知道是真是假啊……”
“嘁,一个不懂事的小娃娃,也就是门主抬举,他若真有那番能耐,还会屈居在此?”
“唉……说的也对,若真是本事上佳之人,我们青门又怎能容下?待几日后再做定论吧”
“……”
就此,逢着诸多的非议与猜疑,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青门的众兵士对于琼生阵法的可信度亦在趋日降低着,然而,这一切也就只到三日后的正午时分。
三日后,青门演武场
此一方场地内,人头攒动,人声鼎沸,喧闹着像是一锅烧开的热水,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音调混乱,使得入耳的也尽是噪音而已。
场外,密密麻麻的军士围成一个圈,其中,凌阎、凌翼天与云擎亦混在人群左右,三人皆是神情庄肃,目不转睛地望着圈内的那一位黑袍少年,侃然正色。
圈内,少年合着双目,双手平伸,面望着长空,矗立在白云下一动不动,宛若木像一般。
像是静止了的雕塑,逆着光流,哪怕是经由风雨的吹打,也不挪动半分,琼生,正是这么的一番状态。
些时,阵阵柔风携着缕缕光阴匆匆而过,兵士们在阳光的曝晒下,心情逐渐焦灼起来,于是,抱怨声也就逢时响起。
“这小子,像个木头一样站了快有一个时辰了,是不是在唬我们啊?”
“是啊,我的衣服都快湿透了,他还在那里,是不是已经晒晕过去了?”
“哼,管他呢,让老子像傻子一样站在这里,他要是敢唬我,我可是饶不了他”
“哎,你们也不要吵了,毕竟是少主的人,且再等等看吧”
“……”
既此,便又是一个时辰流窜而过,当烈日愈为毒辣,人群中,一名大汉终是再无法按耐自己。
“妈的,一个小娃娃害得老子晒了这么久,若要等你们继续等吧,我是无可奉陪了”说着,大汉就欲离去,可是刚踏出几步,他就僵直了身体。
脚下像被千斤的铅块绑住,迈不出步伐,其手心里也渗出了湿湿黏黏的汗水,背后还不时有飕飕的冷风吹过,此种境况,也不知所是为何。
继而,随着大汉的方向,目望青门远方。
彼处,天空,六道光柱平地拔起,顺着弥散的空气,如疾风夹着骤雨,向着高空汇合而去。
光柱交叉于一点,笼罩了整个青门,若是一方剔透的宫殿般,裹住了在场的众人。
光柱顶端,一片暗色倾泻而下,若顺流的瀑布,溅洒在下方一干人的身上,既此,风云变色,阴云四起,天地间都是一片不和谐的阴凉。
少时,阵阵邪风吹过,湛蓝色的长空动荡着,就在人心最为惶恐的时刻,琼生适才睁眼,启口微言道,“钧鸿阵,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