伫立风中,见众军皆是向自己这一方看来,凌阎也没露出半分紧张,只是将攥住柳茺身体的那只手更用力些,直抓的他哀声不止。
“啊……”惨叫出声,柳茺被强烈的痛感刺激的浑身抽搐,双目徒然瞪大,脖间的青筋紧绷着,随时都有爆裂的可能。
后方,梓良见到柳茺这副狼狈模样,更是落入了凌阎手中,直气得他嗔怒而视,断续着威声而言,“混……混账,凌阎,你最好快些放了少主,否……否则,我与你誓不罢休”
“誓不罢休?与我?”眼皮一翻,凌阎侧目,嘴角戏谑,眼中划出一抹诡异。直向梓良,少年任由微风从发丝间透过,但是眉宇中,却是掠上了一丝恨意。
言语不吐,凌阎仅是直眼对望着前方的梓良与叶秋,就在此静肃时刻,一声更为凄怆的嘶喊传过,吓得众人赶忙打眼过去。
但见众军前处,凌阎一手罩在柳茺残破的半个身子上,几缕紫色的雾气由前者的指尖飘出,渗入其血肉中,深深地扎进他的体内,痛得他嚎啕个不停。
“呃……啊”喊音愈加高亮,几欲声嘶力竭,使这周遭人等听去,无不心中一紧。
“凌……凌阎,你……住手”同样是见不得自己的少主受着这般屈辱,叶秋吐出一口血红,口齿不清的严声说道。
然而,对于叶秋这略带威吓的话语,凌阎也不会放在心里,反是将升着紫雾的手更贴近柳茺,与其翻出的血肉仅有一寸之远。
“小子,你……”梓良刚要抽身,却意识到怀中的叶秋也是行动不便,继而只能是一只手指出,狠瞪着前方的凌阎。
不言而喻的,梓良与叶秋二人都是明摆着在威吓凌阎,可却没成想,这不但没吓住眼前的少年,反倒惹怒了他,使得其直接是反身抽出了手,附在了柳茺的天灵盖上。
面若寒光,凌阎手爪尖利,其紧扣住柳茺的脑袋,即时厉声高吼,“梓良,叶秋,你们二人最好是给我放客气些,否则你们这身娇肉贵的少主,只怕是会丧命于此了”
说着,凌阎的一只手就向下摁,如同尖刀一般,意图刺穿过柳茺的脑皮。见状,梓良与叶秋终是收起了狂妄,说话也显出了些弱势。
“凌阎,你有话好说,休要伤了我们少主”眉目间表露出几分焦急,梓良本还要口出不逊之言,但其见过凌阎那如火光迸发的目光后,让他立即灭了气焰。
憋了气,也只好低下了语气,放下了身段,没了傲气后的梓良,全是一副败将的姿态,语气中甚至还带着些央求。“今日之事是我茗门莽撞了,还望您大人大量,放了柳茺少主”
肩上,叶秋看了一眼梓良,亦是长叹,如今本就是他方兵败,与人言谈时,又何来底气?
额角微低,叶秋终究也是放下了姿态,用着极细的声音,言道,“当下我茗门兵败已成定势,凌……凌阎少主,还望您海涵,放了我家主子,留得梓良与我也好回去交差”
话出,凌阎还是不露声色,叶秋见此不觉急了心,只好甩身跪地,眼带泪光的恳求道,“凌阎少主,求您大度,还是放了我家主子吧”
低头无言,叶秋诚心跪倒拜求,梓良见后先是一愣,随之也是学着他的样子跪下,高声说道,“凌阎少主,求您放了我家主子,我们撤兵便是,望您批言,我们茗门自当感激不尽”
四下里,士卒见两位将军失了战意,纷纷丢盔曳甲,灰头土脸,目光中的光彩也转而化为了黑白。
“凌阎少主,求求您,放了我家主子吧……”前有两位将军带头,茗门的军士一个接着一个,一一下跪,以低位的身姿,向着凌阎为柳茺求饶着。
未几,茗门的军士已跪成了一团,如今的形势任谁也能看得明白,眼下的茗门,算是彻底的败了。
安静少时,青门中突然爆出一阵欢呼,不管是身上染了血的军士,或是身上受了伤的军士,纷纷是发着声声狂笑,喜不自胜。
眉欢眼笑,青门这一头的兵士们喜色溢于言表,不自禁的雀跃着,欢度着本次战役的胜利。
“少主神威,护我青门,少主神威,护我青门……”
声声穿荡,响彻青门,军卒的士气高涨到了极点,不知有过多少年月,他们没有是此般的扬眉吐气了。
阵阵声浪,也是调动了云擎与凌翼天二人的情绪,两人以着一双柔和的眼神盯着不远处的少年,默默露出一抹笑意。
柔光微露,眼带欣慰,不知不觉中,那个本来活在他们羽翼下的小少年,竟然也有了挑起整个青门安危的能力。
安然,不语,凌阎锁住柳茺,居身在上,以着一种不容侵犯的语气,娓娓道,“梓良,叶秋,今茗门来扰,虽非你二人之意,但眼下所为,着实乃你二人之过,正所谓恩怨分明,我拿柳茺一人抵过,你们又有何话说?”
一段话,说的梓良与叶秋也不敢轻易出口反驳,就算是心有闷气,也只能是强行咽下去,不发一声。
瞟一眼还算老实的两个人,凌阎展出一抹轻笑,这笑中虽未有过分的骄气,却难免夹带着几分得意。
少时,两方人有了僵持的态势,各不相让,而正当此事要继续向着恶性发展时,凌阎恰好在这个关口上又一次启了口,声调冷淡的言道,“罢了,你二人纵有千错万错,但也算受到了教训,此事便就此作罢,赶紧带着你们的人,滚出青门”
手一挥,凌阎撤回了对柳茺的钳制,顺势一掌打在他的后背处,使后者径直的飞了出去,落在了梓良与叶秋的跟前。
一把接下浑身累累伤痕的柳茺,梓良与叶秋二人连狠话都顾不得放出,仅是阴沉着脸,向前一拱手,转身朝向了青门之外。
“撤”
夹着怒意的长吼传开,梓良与叶秋拖着受了伤的柳茺行在众军前头,灰溜溜的向着茗门的方向进发。
后方兵士看了,亦是拉着一支长长的队伍,低头耷脑的卷着烟尘紧追了上去,其一张张颓废的面孔,恰好是他们战败的最好写照。
一阵尘烟慢涌,紊乱的长队已是溃不成军,至此,自这一方兵士踏出青门乃至消失了踪迹,其凌阎也从未下令命自方军士乘胜而击,因为没了士气的茗门军队早已不足为患,再者,当下他这个少主的身体状况,也并不是十分乐观。
“噗”嗓间一甜,一口浊血就被凌阎喷了出来,腥红了此一处的空气。再而后,其只觉是两眼一黑,就手捂着胸口,单膝跪了下去。
一方的凌翼天与云擎见此,急忙上前搀住了他的身体,其两人各自腾出一只手,扶着他直起身来。
“小阎,你感觉怎么样?”凌翼天关切的发问,一只手的指尖轻轻拨开遮在少年眉前的碎发,慈容面善的看着后者。
另一头,云擎也是神情紧张,一只手不断地摩挲着少年侧过的面颊,轻声细语道,“小阎,有没有感觉舒服些?究竟还有没有大碍?”
“没事,只……只是有些……累了而已”凌阎发出了声,轻轻一笑,平复了下翻腾的气血,呼吸也通畅了许多。
而就在此间,青门的士兵们也已经全部都围拢了上来,各个神光眷注,七嘴八舌的询问着他们少主的情况。
正当人声愈加杂乱时,琼生由拥挤的人群中步出,蹲在了凌阎面前,一只手探在了他的胸口位置,目光凝重。
“嗤”
少刻,在凌阎的胸前,一道不可见的光束由琼生的掌间流出,飞窜入前者的体内,温热着他的各处脉络,后者在感知到这道奇特能量的流通后,本来虚亏的身体,亦是得到了些舒缓。
当紧绷的神经终于释放开后,凌阎也是不敌这一天的疲惫,昏昏睡去。而也就在少年双目紧紧闭合后,琼生才是收回了手,细声道,“主上放心,少主已无大恙,只是体内灵气尚有枯竭,休息几日便可痊愈”
闻言,凌翼天轻点着头,示意了左右兵士带着凌阎回到了房里,琼生亦是紧随其后,亦步亦趋的跟在人群后方。
黑袍下,琼生漫步而行,黑袍中,其握紧的一只手里,始终绕着一团紫气,迟迟不肯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