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瑞带着小银追上青珀,跟在青珀的身后,一起回到了叒洲城。
此时,天色渐晚,叒洲的街道上灯火辉煌,形成了一片壮观的灯海。街道上有很多人,他们是来看晚上的灯会的,今天白天发生在清风庙的事件,似乎并没有影响他们的好心情。
青珀把扇子别在腰间,神色匆忙的在人群中匆匆前行。
“青珀,灯会这么好看,你走那么快做什么?”新瑞从后面追上来,眼里闪着灯火阑珊的微光。
“我对灯会没兴趣,也讨厌人类。”
“小银都不讨厌人类,你干嘛那么讨厌人类啊。”
“三界中寿命最短的,却是最不怕死的,你说讨不讨厌?”青珀偏过脑袋,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
“要那么长的寿命做什么?到时候身边的人都死完了,一个人孤单的活着,多痛苦啊。”
青珀突然停了下来,看着远处的灯海,眼神迷离的说到“一个人孤单的活着确实痛苦,更痛苦的是,对死去的人还存在着奢望。”
新瑞也停了下来,他看着青珀的侧脸,内疚的说到“青珀,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要提起你跟阁蠡的旧事的。”
青珀收回目光,笑着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伤心事,不提也罢,走吧。”
这时,青珀身旁突然从后面挤出一个人来,那人行色匆匆,似是有什么急事。他撞了青珀一下,赶紧回过头着急的说到“不好意思,撞着您了。”
青珀笑着微微颔首,那人也笑着点了一下头后,匆匆离去。
“公子,你扇子掉了。”青珀和新瑞正要离开,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女声。
新瑞跟青珀回过头去,只见一个眉目清秀的女子,手里捧着一把扇子立于身后。那女子穿一袭白裙,腰间系一根红绳,裙身上也缀着艳丽的海棠。她脸上有灯火映出的微光,显得皮肤透明而白皙,她眉眼间含着笑,嘴角微微上扬,如一盏清茶,给人一种舒适淡雅的感觉。
青珀看着那女子,如遭雷击般全身僵住,眼神呆滞,他定定的看着那女子,木讷的说到“海…海…海棠。”
那女子抬起头来,弯着月牙般的眼睛,看着青珀,轻轻问道“公子知道我的名字?”
“不,只是我的猜测罢了,我看姑娘裙身上绣有海棠花,想必姑娘一定很喜欢海棠吧。”青珀接过扇子,对着那女子微微弯了下腰。
“确实,海棠艳美高雅,清香雅致,的确是我最喜欢的花。”那女子看了看青珀,笑着问道“公子的衣上也有海棠,公子也喜欢海棠吧?”
青珀点了点头,说到“我出生在海棠花下,我生长的地方也长满海棠,我有两位故友名叫海棠,也喜欢海棠,所以,我也喜欢海棠。”
“原来如此,那公子跟海棠还真是有缘”,那女子说到这里,突然捂住嘴,满脸绯红的低下头去。
青珀的嘴角勾起一丝浅笑,他弯着腰轻声说道“我确实跟海棠有缘,我叫青珀,海棠姑娘。”
那个叫海棠的女子满脸绯红,她低着头,慌乱的说到“天色不早了,公子,我先告辞了,有缘再见。”说完,海棠就转过身,低着头,急匆匆的走了。
“姑娘慢走。”青珀向前倾着身体。待那叫海棠的女子走后,青珀抬起头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嘴里喃喃自语,但并未有人听清他在说什么。
新瑞看着青珀迷离的眼神,上前挡在他面前,说到“看什么呢,别人都走了那么远了?”
“没什么。”青珀收回了目光,紧紧的捏着扇子,一幅失魂落魄饿样子,朝前慢慢踱去。
“青珀,你怎么了?从刚才看到那个姑娘时,你就一幅心不在焉的样子,该不会是思凡了吧。”新瑞弯着星眸,拦在青珀面前。
青珀突然睁大了眼睛,他揪住新瑞面前的衣服,狰狞着眉眼说到“我警告你,这种话以后最好别再乱说,否则,我就杀了你。”
“青珀殿下,您怎么了,新瑞,他哪里做错了吗?”小银急忙跑了上来,抓着青珀的手,皱着好看的柳叶眉,满脸祈求。
新瑞也被吓懵了,他呆呆的看着青珀,许久才说到“青珀,我刚才看你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就想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青珀眉眼间拧着一股冷意,他慢慢的松开了揪住新瑞衣服的手,盯着新瑞的眼睛,冷冷的说到“这样的玩笑,我开不起。”说完,青珀就拿着扇子,独自走在了前面。
“青珀,我刚才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新瑞追上去,走在青珀的身旁。
“没事。”青珀轻轻扯着嘴角,眯着狭长的眸子看着远处辉煌的灯火,过了一会儿后,青珀偏过脑袋看着新瑞,说到“新瑞,我给你说一下三界的规矩吧。”
新瑞点了下头,这时,小银也从后面追了上来,她走在新瑞身旁,紧紧拉着新瑞的手臂。
青珀看了眼小银,轻轻说道“在三界中,三族之间不能相互通婚,也不能相恋,否则,会遭天谴。扶弱,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但他绝不是最惨的那个。”青珀说完,瞟了眼新瑞旁边的小银,小银赶紧低下头放开了新瑞的手臂。
“妖和人相恋,也会遭天谴吗?”
“对,会遭到咒神亚町的诅咒。”
“可这是妖族和人类的事情啊,不是说过因为阁蠡的诅咒,神族不会在插手妖族的事情吗?”
“咒神亚町是万咒之宗,三界内没有谁能破得开他的诅咒,也没有谁的诅咒能压得过他的诅咒。”
“这个咒神亚町,这么厉害啊。”
“对啊,上古时期的神了,三界形成之初就下了这个诅咒,后来,没过多久他就消失了,现在神族的咒神是他唯一的弟子——默诘。”
“那默诘跟亚町一样厉害吗?”
“默诘差得太远了,再过一万年,他都不一定能赶上消失前的亚町。”青珀看着远处的灯海,嘴角勾起一个浅薄的弧度。
新瑞看着青珀微笑着的侧脸,小心的问道“那亚町在三界之初究竟下得是一个什么样的诅咒呢?”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三界中不同族类相恋的,最后都没有好结果。”青珀似是自嘲一般轻声笑了一下,低着头,捏着扇子,快步朝前走去了。
小银瞪着眼睛对着新瑞耸了耸肩,也低着头朝前慢慢走去。
新瑞跟在小银身后,看着汹涌人潮中青珀寂寥的背影,恍惚觉得青珀孤寂了好几千年。新瑞看着周围喧嚣拥挤的人群,也没了赏灯会的心情,拖着身体慢慢朝着褚家走去。
当夜,叒洲城里的喧嚣声直到亥时时分才逐渐平静下来。新瑞看小银和青珀心情都不佳,也不敢贸然上去打搅,便早早的睡下了。黑暗中,新瑞躺在床上,瞪着眼睛细想青珀说的咒神。
“新瑞,我有点事想要跟你商量一下,”青珀的声音突然从黑暗中响起。
新瑞赶紧从床上坐起来,把被子搂在怀里。青珀已经点燃了烛火,橘黄的火光跳跃着,眼前的事物也逐渐清晰明朗起来。
新瑞揉着有些发涩的眼睛,问道“青珀,你这么晚过来,要找我商量什么事啊。”
“过几天,我就回火寒之地去,再也不出来。不过,你放心,我走之前,一定会找人保护你的,不会让你的生命受到威胁。”
“为什么?青珀,你在这里住得不好吗?”
青珀笑着摇了一下头,说到“你还记得今天我给你讲的咒神吗?我就被咒神诅咒过。”
“是亚町诅咒的吗?”新瑞激动的从床上站了起来。
“不是,是默诘。虽然默诘的诅咒并不是很强,但现在我也要尽力避开,不是吗?”
“默诘究竟给你下得是一个什么样的诅咒,你能避得开吗?”
“六百多年前,默诘为了把我留在火寒之地,给我下了一个诅咒,只要我回到火寒之地,就应该避得开。”青珀看着新瑞,眼角含着笑意。
新瑞也在嘴角扯出一缕浅笑,他低着头,轻声说道“只要你安全了就好,不用担心我,我有小银的保护,还有断山的墨蛇和玄鸦,他们都会保护我的。”
“那就好,那我现在就走。”青珀说完,转身就消失了,屋内的烛火也熄灭了。新瑞坐回床上,看着从窗缝透进来的一缕缕月光,默默发着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