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
说实话安何长这么大就没怕过谁,但唯独怕陆遇,不对,是又爱又怕,陆遇脾性固执,一旦决定的事情绝无更改的可能,当初他为了改变自己在陆遇那的第一印象可是吃了不少苦头呢。
安何是个聪明的,听了这三字便已经认定于修夜会去肯定将一切都告诉陆遇了,现在陆遇打电话质问他,只怕早就胸有成竹了。
可那又怎样?
他不是还有杀手锏的吗?这小家伙现在换句话也算是他内人了,两口子么,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说是吧?再说了,他在陆遇跟前怂了那么久,也该直起腰板了。
一想到这,安何顿时来了信心,于是他轻咳两声:“嗯,那个宝贝儿啊,我刚想起来,可能是我下午和于总喝茶的时候太放松了,导致我无意间泄露了我跟你的关系,这可不能怪我啊,是你们于总太狡猾了,他变着法的套我话呢,依我看,他早就知道你我的关系了,所以,这...这不算我食言吧?”
安何话音落下,陆遇顿了顿,冷笑道:“呵,当初我跟你约定的第三条是什么?”
“第三条?”
“对。”
安何仔细回想了一下,随即浑身一个激灵,准备打死不知道。
“什么第三条?我怎么不知道?宝贝儿,你肯定记错了。”
安何如此赖皮的行为在陆遇眼里并不让他讨厌,反而让他觉得自己是被人需要,被人惦念的。
不过,事情到了这,陆遇仍旧没有停下的打算,他先是在电话里沉默了半晌,紧接着开始作死。
他对安何说道:“既然安先生记不起来,那我帮你回忆一下吧,我们约定的第三条,内容是任何一方只要向他人泄露了彼此正在交往的事情,对方便可以无条件的提出分手。”
“分手?!陆遇你今晚吃错药了吧?话不能乱说知不知道?是,我承认这事是我不地道,可你也不能这么绝情吧?想跟我分手?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你现在在哪?哦,对,这个点你还没下班,你给我等着,我这就来找你!”
陆遇听到安何在电话里一边跟他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通一边换了衣服鞋准备出门,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撩过火了,于是陆遇连忙挂断了电话。
安何说要来找他,一定回去车库里开车,瞥了眼自己手上的车钥匙,陆遇嘴角弯出一丝浅浅地弧度,这钥匙还是安何买了新车的时候特意给他的。
保安不让陆遇进小区里,但这并不代表陆遇连地下车库都不能去,他要是想进,办法多的是。
车库里。
“叮咚——”
电梯门一开,安何迫不及待的大步踏出走廊直奔自己的爱车而去,真是气死他了,居然要跟他分手!当这谈恋爱是开玩笑呢?!
安何正在气头上,也没仔细观察周围环境,当他坐上驾驶位时,车后座的黑暗处忽然传出一声响动,紧接着安何便感觉到自己的脖颈上抵了一柄凉凉的东西,像是匕首。
安何瞬间冷静下来,唇边翘了丝邪魅的笑意,迅速出手握住了身后之人的手腕。
陆遇和安何认识多年,自然知道安何的身手,就在他以为安何要扭折自己的腕子时,安何却微微侧过头轻轻在他手上落下了一个吻。
至此,陆遇总算反应过来,敢情他小心翼翼了半天,人家早就知道是他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
他问道。
“你身上有种味儿,是别人没有的。”
“味道?什么味道?”
陆遇在左右胳膊上嗅了嗅,什么都没闻到。
“没有啊,我怎么都闻不到?”
闻言,安何嘿嘿笑起来:“你身上的味儿只有我才能闻出来,因为那是我留下的。”
说到这,安何倏地想起来自己还在生气呢,怎么一不留神就跟这人和颜悦色起来了?
明白先前是陆遇是在逗自己,但安何心里还是由衷的不喜欢“分手”两个字从陆遇口中说出来,这辈子他就认定了他一个人,除非死别,否则决不分手。
呵,看他等会怎么惩罚这坏小子!怎么能拿分手寻开心呢?
佯装出一副无事的模样,安何问道:“你怎么来了?前几天不是我怎么请你都不来的么?”
陆遇俊脸一别,轻咳一声,扬起下巴颇为得意:“我这不是听说某人要我给他当一年的生活助理么?所以就想着来看看是谁才能提出这么无耻又无理的要求。”
“那不知道陆助理可还满意?”
安何目光迫切,陆遇影影一笑,眉眼一挑,话锋斗转:“嗯,这车不错。”
闻言,安何也不纠缠这问题的答案,他下了车替陆遇将车门一开:“走吧陆助理,来都来都了,上去喝两杯?”
心爱的人就在跟前,一向跟着于修夜学得成熟老道的陆遇将傲娇两个字发挥到了极致,他冲着安何一扭脸:“哼,不去!”
“真不去?”
陆遇没吭声。
“那我可就动手了啊。”
陆遇一怔:“动手?动手就动手,你以为我怕你?”
这边陆遇话音刚落下安何的手已经揽到了他跟前,陆遇条件反射般往后一缩,没成想还是被安何捞到了。
一手揽住陆遇的腰,一手放在人家膝盖弯下面,安何准备就这么将人抱下车去。
这下陆遇是真着急了,他还以为安何说的动手是跟他过两招呢,没想到居然是抱他下去。
若是两个人单独在一个空间里陆遇其实也不会那么紧张,但现在是在车库里,大庭广众之下,公共区域里怎么能这么放肆呢?要是被人看到了,他的脸还要不要了?
“哎!你干什么?别乱来啦,我...你放开我,我自己下去就行啦。”
“想要我抱你就直说么,这么见外干嘛?”
“你!谁想要你抱了?你就是想气我是不是?”
眼见着陆遇要生气,安何连忙安抚道:“好好好,是我想抱你行不行?是我想占你便宜好不好?”
不得不说,虽然在于家人眼里陆遇是个乖巧又听话的孩子,但这孩子一旦到了安何这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恋人间亲密无间,什么小性子小脾气都会在安何面前暴露无疑,所幸安何从未觉着烦,他反而觉得这是一种荣幸,是独属于他的那份幸福,只要陆遇想要,他都可以给。
为了将人尽快哄到家然后这样那样再那样这样,安何在陆遇面前做低伏小了半晌,好话都快说尽了,终于等到了某个大少爷大发慈悲。
“看在你这么诚心邀请我的份上,那我就勉为其难去一趟看看吧。”
于是陆遇就这么下了车进了电梯,安何跟在人家身后一直盯着人家浑圆挺翘的小屁屁胡思乱想中:“你再扭,再扭就把你吃掉,嘿嘿,小样儿,看我等会怎么收拾你。”
安何这人在生活里只要他心情好,那不管做什么效率都是十分迅速的,很显然,昨晚某人将傲娇小遇遇压在身下好好折腾了一番,解了相思之苦后便一个电话过去办妥了于修夜拜托他的事情。
在见到两位高人之前,于修夜一直以为像他们这样身怀奇门绝技的人那肯定都是仙风道骨,再不济也得有个江湖术士的打扮,结果等他到了地方第一眼见到这两位高人时差点没跌破眼镜。
什么仙风道骨江湖术士?那都是骗人的!
眼前人分明就是完街头嘻哈的混小子么!其中一个年纪大点的,走的还是英伦爵士风,总之,一看就不像什么靠谱的人。
于修夜神色不定,面目迟疑,显然,对面那年纪稍长的爵士见于修夜这副神情,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爵士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于修夜的肩:“年轻人,这看人呢,可不能只看表面。”
办妥了见面的事情后,于修夜秘密带着两位到了望月街二十六号。
如果说一开始于修夜对这两人还颇为不信的话,那他现在已经是完全放心了,只因距离望月街还有几公里路程的时候,爵士先生和他的徒弟慢慢闭上了眼睛,并对于修夜说道:“这里有外灵留下的结界,先生带我师徒二人来这里,难不成先生是想......”
爵士先生的话没说完,于修夜却也知道了那话里的意思,于是他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见于修夜如此决心,爵士先生语气担忧的继续说道:“于先生,那个地方可不是我们这个世界,如果于先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我不建议你冒这个险。”
“哦?听先生这话的意思,先生去过那个地方?”
“那倒没有,不过,我有个朋友曾经去过一回。”
于修夜起了心思,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眼下有这么好的机会,他为何不了解一下?
“那先生的那位朋友现在在哪里?实不相瞒,我想见见他。”
爵士先生瞥了眼于修夜,叹道:“我那朋友命薄,从那回来后没过几年便过世了。”
于修夜注意到爵士先生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有一瞬间的黯然,那是人类在提起伤心事的时候会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神情,所以他知道,这人不是骗他,那位从零域回来的人是真的已经过世了。
所以,想要好好打听零域的事以做好万全的准备是不大可能的了,毕竟在于修夜心里他无法完全的信任闻珮茵,人家说什么于修夜就相信什么,这不是他的风格,更多的时候他都喜欢自己亲自去经历,当然了,现在情况特殊,对于闻珮茵之前提供的消息他只能保持着怀疑的态度谨慎对待。
见于修夜心意已决,爵士先生也不再劝他,只让他回去处理好一切之后再随时联系他们师徒二人。
从望月街回去后于修夜马不停蹄地赶回了G省,他要去见老爷子。
在于家老宅里,于修夜没想到会碰上刚出任务归来的于琰。
两兄弟在轩廊上碰了个正着,皆是一怔,随即于琰上前用用拳头捶了一把于修夜的肩,笑问道:“哥?你怎么有空回来?”
于修夜脸上露这些日子以来第一个微笑,他从衣兜抽出手同于琰一样动作一眼锤了一把于琰的肩:“你呢?回来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妈都念叨你好久了。”
“嘿嘿,我这不出任务刚回来么,正好离爷爷近些,就想着过来先看看爷爷,还没来得及跟你们说呢。”
上下打量了一番于琰,于修夜又问道:“没受什么伤吧?”
于琰一拍胸脯:“没有,那些人都没我于害。”
“那就好,看完爷爷回家多陪陪爸妈。”
“知道了哥,哎,你回来什么事?”
“有些工作上的事要跟爷爷说说。”
“哦,那行,你先忙,等空了我请你喝酒,对了,哥,我听说嫂子她回来了?”
于琰常年在外出任务,对于有些时效性地消息他并不能像其他人那样及时知道,所以,对于闻星歌回来后又失踪的事情于琰现在还不知情。
于修夜脸色变了变:“这件事等我回去再和你说吧。”
丝毫没发现于修夜的不对劲,于琰爽快答应下来:“行,哥,那我就先走了。”
“嗯,好。”
目送于琰走后,于修夜转身快步去了老爷子的宅院,门口的管家告诉他于老爷子在书房里等他。
站在书房门口,于修夜深吸了一口气,他已经做了决定,无论如何他都得走不管是什么挡住他,他都不会放弃的。
“咚咚咚......”
“请进。”
老爷子在写字,旁边一方砚墨里倒影着窗外几朵花枝的绰影,苍遒力透的字体在洁白的宣纸上如行云流水般,赏心悦目,满室飘香。
于修夜站在书桌前半晌没说话,一直等老爷子将曹操的《观沧海》一口气默完,这才温声夸了句:“爷爷的笔法又精进了。”
老爷子自退休后平日里最喜人夸他笔墨上的功夫,可谁知于修夜今日似乎夸的不大合老爷子的心意,只见老爷子听了这话后终于缓缓抬起头目光沉沉地瞥了眼于修夜,随即又低下头去将还墨湿着的观沧海猛地用双手攥成了一团废纸,冲于修夜骂了一句:“你个混账小子!”
那天是于修夜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和老爷子发生如此大的言语冲突,双方互相不肯让步,后来,不知是于修夜究竟说了什么还是做了什么,总之,垂垂老矣的于老爷子在亲孙子面前终归还是妥协了。
临走前,老爷子对于修夜说道:“我已经拦不住你也管不了你了,若早知道会有今日之事,我当初一定会杀了那个丫头,以绝后患。”
于修夜不是个为了感情容易付出一切的人,家人是他的一切,工作是他的一切,而闻星歌,也是他的一切,他谁都不能失去,世人皆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但于修夜想了想又想,于是他决定去做那鱼与熊掌皆可得的第一人。
他不会放弃闻星歌不管,也不会放下家人不顾一切,他在老爷子面前起了誓,他日定会平安归来。
从G省回去后,于修夜第一时间联系了于琰,电话打过去的时候那小子正在睡觉。
“喂?哥?你回来了?”
“嗯,要不要请我喝酒,就我们哥俩。”
“成,没问题,我都好久没跟哥喝过酒了。”
于琰与于修夜虽说是对双生子,但两人的性子完全不同,于修夜沉稳内敛,于琰外向活泼,就连长相于修夜都比于琰成熟些,纵使如今已是三十多岁的人,可于琰一旦患上休闲服,加之他的眉宇间永远都是灿烂一片,并无传说中什么军人的眼神容易染上血腥气,故此于琰远远看上去就跟个大学生似的,明眸善目的,招人喜欢。
不过,这些东西可一点都不影响于修夜和于琰之间的兄弟情,尽管两人从小聚少离多,可血液里那份亲昵总是在的,二人之间互相连句重话都没说过。
但无疑,这样的于琰是让于修夜放心的。
于修夜已经打听好了,特战队里那边于琰这次回来就会退居幕后,他已经三十多岁了,不再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在外枪林弹雨了这么久,他的身体机能以及身体各项指标已经不再适合待在前线,上面已经考虑将他撤回来。
这消息对久经沙场的于琰来说或许不是好消息,但对于家人来说却再好不过,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家从小宝贝到大的孩子从青年就过着刀口添血的日子一直到老,现在于琰退下来,于家人是求之不得。
当然,于修夜是最高兴的,这意味着他走之后,爸妈身边至少还有个儿子陪着他们,不至于让他们太难过。
于修夜在商场上是只迅猛的狮子,战无不胜,但对于家人,他却是口拙的,跟于琰两个人坐在露天的酒吧里,一杯又一杯香酒下肚,这点酒对于两兄弟来说不算什么,但俗话说酒壮人胆,纵使知道自己将要走的事说出来可能会遭到于琰的粗暴对待,于修夜还是选择了坦白。
万一,他是说万一,万一他真回不来了,总得要家人知道他消失在哪里,去了哪里,为了什么。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于修夜用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神情跟于琰说了有关闻星歌的事以及他会很快就启程去找人。
“你不是开玩笑?”
“于琰,爸妈,爷爷,还有红豆,请你帮我照顾好他们。”
闻言,于琰盯着于修夜的眸子怔怔地看了半晌,忽然,于琰别过头嘁了一声,随后他隔着一张桌子猛地攥紧了于修夜的衣领,吼道:“于修夜!你特么说梦话呢是吧?那是什么地方?我知道你爱嫂子,可你也不能就这么丢下一切吧?红豆还那么小,他一直过着没妈的日子本来就已经很辛苦了,你现在还要去寻死,你让红豆怎么办?!你让爸妈怎么办!”
于琰赤红着双目瞪着于修夜,与之前那副乖巧弟弟的模样一点都不搭边,于修夜见他这样,像是早料到了似的,他也不反抗,任由于琰抓着自己,就在他想要开口的时候于琰却在下一秒用拳头堵住了他的嘴。
“砰——”一声。
坚硬如铁的拳头砸在了于修夜的脸颊上。
于琰的手劲不小,但尽管如此,于修夜还是感觉到于琰已经算对他手下留情了,否则依着于琰的实力,他今天这脸非得费了不可。
被弟弟打可不是什么光鲜的事,但此时此刻的于修夜却有些高兴,他抹了把瞬间淤青的嘴角,吸了口凉气。
见于修夜这样,于琰更气了,没有谁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人去送死,尽管于修夜一再保证他肯定会回来,但在于修夜眼里,这与自杀并没有区别。
“你为什么不躲?”
于琰握紧垂在身侧的手,双眼依旧带着怒意,他知道,凭借于修夜的身手完全是可以躲开的,可这人却站在那不躲,去意已决。
从衣兜里摸出手绢拭去嘴角的血丝,于修夜抬起头来注视着于琰的双眸,然后跟他一字一句的说道:“对不起,我必须去找她,他们就拜托你了。”
说完,于修夜在于琰的目光下冲他缓缓笔直地弯下腰去,无比严肃的鞠了一躬。
于琰半晌没说话,他盯着于修夜嘴唇阖动了好几次,原本紧握的双拳终于缓缓松开,仰起头冲漫天星子释然的笑了两声,随后于琰几步走到于修夜跟前,轻轻捶了捶他大哥的肩,眼眶有些泛红,大声说道:“成!这事我答应你了,从前都是你照顾他们,这次,换我来,哥,一定要和大嫂快点回来。”
于修夜走的那天是星期三,红豆要上课,虽然不想孩子的担心,但于修夜还是告诉红豆说,他要去给将妈妈找回来,让红豆乖乖在家等他。
红豆果然很乖,他只问了于修夜一句什么时候回来,于修夜也不骗他,直言归期不定,红豆点了头,伸出小拇指要跟于修夜拉钩。
红豆果然很乖,他只问了于修夜一句什么时候回来,于修夜也不骗他,直言归期不定,红豆点了头,伸出小拇指要跟于修夜拉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