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水盆放在床边的凳子上,向往常一样,一边将床帐掀起来,一边唤卫玠起床。
“公子,起……”后面的话尚未说出口,婷燕便被光着膀子的卫玠所吸引。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公子。
原本沉睡的人,因床帐拉开照入的一丝光亮所扰醒,卫玠转过身揉搓着眼睛唤着兰杺二字,却没想到看到的是站在床边发呆的婷燕。
微微蹙眉,一把将床帐扯了下来,挡住婷燕的视线:“怎地是你?少夫人呢?”
“少,少夫人不知作甚去了,唤奴婢前来服侍。”
卫玠撇撇嘴,好啊兰杺,新婚第一天就给他来个考验。下意识摸向受伤的左臂,她刚刚是否看到了?
麻利地换上婷燕取来的新衣,然后下床洗漱。
忙碌着整理床铺的婷燕忽然停了下来,卫玠转身看着她,只见她将被子收拾好后,快速的近乎疯狂地将单子拽了下来,吸了吸鼻子。转身对上卫玠的目光,扯出笑容:“这单子脏了,奴婢待会儿给公子换床新的来。”
听得她的嗓音有几分颤抖,卫玠终是有些不忍的问道:“你可是哭了?”
“没有,只是受了些风寒罢了,烦劳公子挂心。”语毕抱着单子匆匆离去,恰巧装上回来的兰杺。
看了看兰杺,又看了看卫玠,婷燕低着头,狼狈离开。
出了房门后,泪水再也憋不出,倾泻而出。床单上的那一抹红如此的刺眼,比这满府最热闹,最红的地方还要刺眼。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兰杺,卫玠嘴角勾出温暖的笑容。很多人都说他是痴儿,因玄学而痴,甚至因此卧病在床数月。因为喜爱,所以便倾尽了一切去努力,正如他所爱之人,一旦有了,便再无过多的心思去喜爱第二个,第三个。他身子羸弱,只钟情一人就已然精疲力竭,更无用说再喜爱别人。
况且喜爱之事,喜爱之人,若不唯一,若有二三,那还叫喜爱吗?
日头从天边探出脑袋,迎着光看向朝自己缓缓走来的兰杺,一切甚好,如此满足。
见她鼻头脸颊发红,卫玠将她的双手裹在自己两掌之间,冰凉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让他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为何晨露沾衣?身子如此之凉,可是出去了?”
兰杺将自己冰凉的手抽了出来:“我身子冷。”说着快速的搓着手,自己取暖:“待会儿不是要给娘敬茶么,这晨露煮茶甚好,便起早采了一些,已然让绿萝去弄了。”
卫玠沉默不知说些什么。如果当初没有卫府退亲一事,兰杺现在也不必如此谨慎小心,这般辛苦。
重重的叹了口气:“是我无能啊。”
兰杺连忙摇头:“说什么傻话,这都是为人子女应尽的孝道。”
“娶你为妻,三生有幸!”
先前卫夫人一直觉得,卫府退了乐府的亲,按理来说,乐广必定绝对不会再答应。毕竟此等羞辱换谁都无法忍受。
可叔宝也不知想了什么办法,竟让乐广点头答应了。不过这婚事虽然她是答应让仲宝和叔宝二人全权操办,可没想到又是闹的满城风雨的,也不知花了多少银两,想想就觉得头大。
虽然迎亲的规模大了些,好在都合乎礼制,否则,现在她就不是坐在自己府上和媳妇茶,而是在牢狱中了。
故而种种,卫夫人对于乐兰杺却是不甚待见,自从乐兰杺跪在她面前的那一刻开始,就没给过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