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出了这片我困住了自己十年的牢笼,从我踏出这片林子开始这座我用了十年来编织的牢笼就碎成了无数的碎片,洋洋洒洒的落满了人间,像极了一场大雪。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下山后遇到的第一个人竟然会是白止。
这大约是我和他之间的缘分,是上苍精心设计的一场邂逅,猝不及防却又满心欢喜。
“末袖?”他蹙着眉头,打量了我一番,“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还以为你一直在山上,未曾想过竟然会在这里遇见你。”
我对他投以微笑,盯着他的下巴,“我也没有想到下山后会第一个遇见你,很巧。”
什么是巧合,当我们很在意一个人的时候,不论做什么都是巧合。
不论是人为还是天意,白止,至少我们都遇见了不是吗,这就证明你与我之间还存在着缘分。
白止用手支撑着下巴,歪着头,好笑的看着我,打趣道,“你为何会如此狼狈?你这个样子很适合去当难民。”
听他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来自己的样子的确不适合见人,因为先前不小心摔一跤自己的身上沾染了不少泥土,还有些许的草籽挂在衣襟上。
我的脸禁不起白止的打趣,微微泛红。虽已入了秋,天也变凉了,但因脸红的缘故我还是感到了一股燥热在体内流窜,原本还感到冷的自己一下子就气血逆流热了起来。
我努力的平静自己的心,渐渐地我不再感到燥热,我深吸一口气,“公子说笑了,末袖今曰在公子面前失了礼数,让公子见了笑还请公子见谅。”
“咦?”他疑惑地惊呼起来,“在下还没问末袖你为何深夜独自一人下山,听说这一带经常有野兽出没,山下的人家到了晚上都是胆战心惊的,你就不怕么?”
也许他说的是真的,又或许他只是在骗我,不论是出于何种缘故我都认真地回答了他,“为何不怕。”
他不惊讶于我的回答,似乎早就笃定了我会这么回答,“先前我只知道你独自一人在山上生活,可是不知道你一人生活了多久,一年?两年?还是……”
“十年。”我抢过他的话回答。
他停住了脚步,伸出自己的手指,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怎么停下不走了?”我看着他,奇怪的问,心想他大约是被我给吓住了吧,毕竟一个姑娘家在山上独自居住了十年,听起来总是有些难以置信。
“哦?”他抬起头来看着我,“我只是在想你今年有多大了。”
我笑着伸出手指在他的眼前晃来晃去:“这是个不能说的秘密。”
他一把抓住我晃动着的手,贴近我说,“你该不会已经七老八十了吧。”
我们的距离很近,透过他那双干净的眸子我可以清晰地看见自己映在他眸中的样子,那一刻我的心怦怦地跳着,像是在沉睡中被人唤醒了一般。
我抽出手,别过头,略显尴尬的扯了扯衣袖,“那又如何?七老八十了你又能怎样?”
说话间我们已经走到了一家客栈内,店小二见我们进来了立马摆着一张笑脸迎上来了,“两位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
我看着店小二,店小二看着我,一时间气氛凝结了。店小二摆着一张笑脸一时之间不知是应该收还是继续放,他约是觉得我有些不正常便把目光投到白止的身上,有意求助。
白止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又出神了,也就没理会他。
我看着店小二快要哭的表情便说:“我住店。”我想了想又指着白止说,“他吃饭。”
店小二听我这样一说立即恢复了饱满的热情,店小二引我到柜台前去交付住店的押金。
我正要走白止就拉住我的袖子说:“你来这里作甚?”
“住店。”
我交付了三天的押金,舅母要我在山下等她,我也不知道要等多久,我始终不明白到底是为何事舅母才叫我下山。
只盼,舅母来见我时能够告诉我原因。
我与白止在客栈内简单的吃了些东西后,白止便邀我与他在巫溪县城内游玩。
白止说入夜以后的巫溪县很热闹,我既下了山,更应来体验一番人间的烟火,看一看许久不见的人间。
我本无意外出游玩,却难拂去白止的一番盛情好意,便随他出了客栈,跟在他的身后。
我小心翼翼的跟在白止的身后,视线不敢离开他,怕一个不小心就与他被人群冲散。
入夜后的巫溪县城的确如白止所说的那般的繁华,街上的人很多,远远望去只能看见一个个人头在缓缓的移动,有一种恍然走入了走马灯中的感觉。
来来往往,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擦肩而过。
一转身,便失了方向。
白止见我小心翼翼的模样,微微一愣,随即一笑,将自己的衣袖放入我的手里,“牵着,你若与我走失了,我会很担心。”
我会很担心,这句话有多久没听见别人对我说了,似乎很久了吧。
再次听见别人对我说我会很担心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场景,更没有想到会是白止对我这样说。
心里有一股暖流流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看着白止嘴角上扬,重重地点着头,似在遵守一个很重要的誓言,心里涌出的感觉,那约是叫做甜蜜。
若问这世界最美好的事情是什么,那必然属有人愿意在繁华的烟火下陪你看在天空绽放的烟花为最佳。
只是烟花易冷,人性难琢磨。
不知道和你一同看烟花的人是否心中是真的愿意与你同看。
我看向白止,他的脸转瞬即逝的烟花下忽明忽暗,像极了天上的星。我问他,“你会怪我执意让你带我来城楼看烟花吗?”
他侧过头,摸着我的头说,“怎么会?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把你带过来的。”他指着不远处的人群说道,“那里实在是太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