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室的绿灯亮起,方裔不敢做出任何动作,怕这些细微的东西又会把他的顾苒带走。看着杨帆给君寒肯定的答案后就注视着从身边推过的顾苒,那苍白瘦弱的样子在碰撞他的心脏,是什么把她变成这样…
杨帆以为方裔在等她,就跑过来挽着方裔的手,蹦蹦跳跳的说想吃什么,像个馋猫,可爱的样子正是几年前顾苒的样子。方裔呆滞的面目让杨帆有些尴尬,为了缓解就和他谈起了顾苒的病情。“裔,看见刚刚那个病人了没?你是不知道才带来我们医院的时候有多么危险,已经休克了,如果再晚一点点就真的没命了。她脖子上还有被掐的痕迹,很惨吧?看她那么漂亮又柔弱,不知道是谁下得去手。我救活的!厉害吧?”方裔听着,一字一句像是一把把冰刀,来回戳杀他的心,曾经说好要保护她一辈子的。他给了杨帆一个拥抱,说了声谢谢便离开。
君寒对顾苒的照顾所有人都明白他对她的感情。杨帆知道她叫顾苒后更是想让她醒来,想听听她的故事,毕竟那是方裔喝醉的时候声嘶底里呐喊的名字。
病房里浓浓的药水味刺醒了顾苒,午夜里的潮湿与死寂在她身体里周旋,难过的不是妈妈的致死相杀,是这样沉沦乏味生活的周而复始。泪水在深夜里滴答,它是黑暗里的摆钟,摆动着无赖与沉默
忆青春:“那是一个炎热的下午,灰尘潜伏在大街小巷,迎面吹来的热风让顾苒有点烦躁,干喉里不想说出一个字,她紧闭着嘴,像个对世界失望的哑巴。小卖铺里的人多得像是来自全世界,不懂得彼此的语言,听不懂排队这种话。顾苒站在人群外,皱着眉头不耐烦的藐视这人群,其实……她也很口渴。方裔远看着顾苒,看透了她口渴又不敢买的心情,他嘴角向上勾起,以学生会主席的角色要求他们排队,不排队就扣班级考核分。所有人都瞬间人性化,顾苒笑了笑叹了口气,本来并不喜欢排队的她不知道为啥秒变好学生,方裔都有点意外,他借要查勤的理由,站在队外,烈日炎炎他大汗凌厉。
顾苒眼看就要买到汽水,却不知哪来的几个叫嚣的东西硬生生插在了队里前,顾苒扯开嗓子吼‘哎哎哎!那几位大哥,没看见你后面有一条龙啊?你们是眼花还是瞎了?真搞不懂你们这种三无青年是怎么活着没有罪恶感的,你们是不是不知道天打雷劈的n次方是晴天霹雳啊?’话音刚落,响起了热烈的掌声,那几个人也不是省油的灯,走过来挑衅的看着她,一副老子就是天下第一的样子,顾苒抛给他们一个卫生眼。那几个人又色眯眯的看着她,其中有个比较瘦弱的人说‘妞儿!长成这样哥哥了不忍心打你’顾苒厌烦的看着他,嘴里蹦出俩字‘猥琐’。方裔上个厕所回来就看见小卖部门口围了个圈,有不详的预感说顾苒惹事了。他冲进去时看见那几个男的盯顾苒的眼神心里就莫名的生气,他对着那几个男的大吼‘看什么看!往哪看哪你们!插队还有理了不成?哪班的?你们班主任没教过你们插队可耻吗?’那几个男生大笑不止,还断断续续说这个黑骑士有点太白、什么东西等话,不知道是谁告了主任,很快主人的到来结束了这场纠纷。
顾苒此刻的心情坏急了,晒了那么久没有买到汽水就算了还被带来办公室,又不是她的错!方裔追上她说‘哎,我知道有一个凉快的好地方,要去不?’顾苒没有搭理他,大概是在提醒他要上课了。方裔却出乎意料的一把拉住顾苒往前跑,顾苒有点被吓着了,但还是跟着他在烈日里奔跑。从身边掠过的夏风突然变的清凉,紧紧相握的小手捏出了汗也没有腻歪,像极了获得自由的小鸟,在蓝天白云里畅游着慢慢找不到对方。
他们跑过了几条街来到了一个湖边,这里有一个旧长椅,长椅后是一颗开了花的槐树。他们坐在长椅上喘气,掠过湖面来的清风更是惬意,顾苒很奇怪自己居然以前没有发现还有这等地方,她听见了槐树发出的沙沙声,微妙得可爱,开心的笑了。她笑起来时眼睛弯成了美丽的月亮,清澈宁静又很吸引人,方裔脸红红的说‘这里什么都很漂亮,任何人任何事’顾苒提议对着槐树许愿后就回学校,因为她怕某人会被处分。
顾苒的愿望:‘希望我可以越来越漂亮,希望旁边这个傻子能每天开心,希望他的愿望能实现。’
方裔的愿望:‘希望爸妈的工作少一点能陪我吃饭,希望能保护顾苒很久很久,希望她好好学习好好考试。’
槐树下,长椅边,白色的少年微闭的双眼,微风拂过,吹走的正是他们纯白的模样。”
顾苒躺得有点酸了想翻个身子,发现右手上有个人压在上面,夜太黑她看不清楚,以为是君寒,为了不打扰,翻身也作罢。她又睡了一觉,只是醒来时手腕上的人已经不在,君寒很快就到了医院,给她带了鸡汤等补体的东西。君寒劝她好好养病,医药费他来承担,说他昨晚又找到了两份工。顾苒奇怪昨晚他没有在医院,却又以为自己睡昏了头。
顾苒见到了杨帆,诚实的回答了几个问题,但当问到认不认识方裔时她却沉默不语。杨帆告诉了顾苒她和放裔的情侣关系,顾苒表面没有反应,心里却是翻江倒海。
顾苒笑着说“祝你们幸福啊,他很好呢。”
顾苒趁谁都不在时就悄悄出了院,她苦笑这种生活,厌倦了妈妈的疯癫,对每天很多很多的事物感到疲惫。她来到了那颗大树旁,大长椅已经换成了一套圆桌石凳,曾经的安静现在变得人来人往,唯一不变的是这里还是她委屈时诉说许愿的地方。
方裔因为昨晚在医院睡得不好,后颈很酸,都那么多年了她还是没有长胖。他没有想好要怎样面对她,也不知道她的生活是怎样。
他找到了顾苒所在的小房子,简陋的样子像是没有人居住。要不是听见里面有东西摔碎的声音他就要转身离开,他去敲门,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来开,开门的是一个妇女,她蒙头垢面的样子让他有点害怕,进屋后看见到处狼藉的衣物,她一边碎碎念念一边吃着干的麦片,一把把的塞在嘴里,像个孩子。他和她说话她都会回答,他问她的女儿是不是顾苒,她却说“我的苒苒在几年前车祸时候就死了,和他爸爸弟弟一起去了的”说完她就开始捧腹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
让经纪人联系最好的心理医生后他来到了顾苒的房间,房间里空荡荡的,除了一张床和一个柜子就什么都没有了。衣服折在枕边,很少的几件单薄衣裳让顾苒在冷风里工作的样子若隐若现。枕头下有一本用牛皮纸封好的书,封面上手写着“我和你玩捉迷藏,你没有来找我”,这书是方裔17岁的日记,软烂的纸张诠释着顾苒对他的思念。
他眼眶溢满了泪水,“我的顾苒,你怎么可以这么卑微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