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Wendy并没找他,想来必是有事要忙,璃秋也没联系。
周五,手术一结束,璃秋就开车离开了医院。怀北心里暗暗庆幸,要是他在,出去取画总是不大方便。如她所愿,璃秋走得比以往都要早。
赶着商铺关门前,怀北赶到了冲印店。未经询问,见她进门,老板直接从储藏室拿出了尚未包装的塑封画。打印效果异常好,织物的经纬线将细胞骨架衬托得立体饱满,错综复杂却不失秩序。店主递过冲印画,好奇地问道:“能问一问,画中所为何物?”店主接过无数单,却从未见过如此画作,抽象画不像,写实更不可能,这幅画着实令他好奇了一阵子。
怀北微微一笑,竟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能感性到底:“这是显微镜下的爱。”
店家无奈地不住摇头,咎于自己才疏学浅。一边用牛皮纸将画作保护起来,一边轻声感叹道:“果然,同行才懂得这些暗话!”这种体会,怀北后来可是切身体会了。
抱着画框,怀北不想挤公交,出门上了一辆的士。到家后,顾不得吃饭,端着画又看了好一阵子。以往,怀北只有在千默影响下才会想着做面部保养,今晚难得有心思捣腾自己,洗完脸,敷上面膜,在衣柜里挑了一件酒红色长裙,镜前摆弄一番,胸襟裙摆各一处银绣点缀,端庄又不失俏皮,满意地看着镜中的自己,怀北有些飘飘然。
来台北两天,Wendy几乎没出酒店,这里的一切,她都没兴趣了解,知道的越多越觉得悲伤。无意间,捡到了一片树叶,她以为窥见了整颗大树;如今,站在大树底下,她才发现丢了整片天空。对璃秋而言,香港只是旅途驿站,而对她来说,香港是起点更是终点。
走近窗边,拎起墙角的吉他盒,小心翼翼将其搁在行李架上,这是一把1752年英国制作家JohnPreston制作的6根单弦吉他,在一次闲聊间,璃秋曾提过这件作品,没想到Wendy竟听进了心里,几经周折,才得以入手。此次来台,并无公事,只是想着在璃秋生日的时候交给他,也算了去一番心事。多少个不眠夜晚,从银湖.天峰俯瞰吐露港,体会着诗人张枣那句“只要想起一生中后悔的事,梅花便落满了南山。”
人心若能读懂,世间便无烦心事,偏偏最难懂就是人心。三个人,决定一起争取时,便是一场灾难来临。璃秋在会所里布置到很晚,所有生日趴该有的一样不少,最上心的还是那架贝森朵夫钢琴。戴上白手套,仔细地擦拭,身影投射在钢琴镜面里,一时玩心起,璃秋将自己身影画在了玻璃黑板上,很想知道怀北会不会发现这个小心思,笔在指尖轻松转了几个圈。
清点完所有装饰品,璃秋亲手挂上暂停营业的木牌,驱车而去。天色不算晚,还来得及和久别重逢的朋友喝杯茶,还来得约怀北一起逛逛周边夜市,但他什么都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