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寓,璃秋开始整理行李箱,值得带走的东西并不多,但琴房里那架贝森朵夫名琴却是一定要带走的。那是他最亲密的朋友,理解他指尖下一切情绪。初来香港时,经Wendy介绍,才有幸入手这架钢琴。念及此,心生愧疚。若不是有她一如既往的支持,这些年他怎么可能在钢琴家和医生的角色间切换自如。
窗外竟刮起了风,23楼的风声格外入耳。海浪揉碎了秋夜的星光,吞噬了离人的思绪。璃秋终是拿起了电话:“Wendy,是我。睡了吗?”
“你知道我十二点前不会睡的。”,电话那头停顿了片刻:“要走了?”
“明天。”,明明只想好好说声谢谢,但璃秋的嘴却一时迟钝起来:“我似乎总在拜托你,却从没替你分忧过。我很愧疚……”
“你记着就好。去台湾时请我喝茶就行。”,电话里传来轻轻的笑声:“到时候别借故不见我。”
“怎么可能!”
已近午夜,景白还在加班。助理小高去茶水间煮了一杯咖啡,敲门送过去。景白让他放着,“回去休息吧,这周实在辛苦你了。”
“应该的。其实也不辛苦,您倒是要注意休息!”,小高将老板的辛苦全看在眼里,果然能力越大责任也越大。尽管如此繁忙,但依然将朋友的交代放在心上,小高对老板更生敬重。
景白突然想起一件事,抬头看了一眼正要离开的助理,远远地交代了一句:“小高,明天你不用来公司。替我去机场接一下林先生。还有,他空运了一架钢琴,你联系一下搬运公司。”
“没问题,我记着了。不打扰您工作了。”,小高轻轻关上门。
景白喝了一口咖啡,继续低头处理手头文案。
次日,璃秋终于顺利带着他的钢琴回到了阔别七年的公寓。小高办完老板交代的事正要离开,璃秋一把握住他的手:“耽误了你工作,很抱歉。这段时间有劳你费心了,如果可以,希望改天可以请你喝一杯。”
小高有些吃惊,接待过很多人,却鲜少听到道谢:果然人之相知,贵相知心。没见面之前,眼见景总的辛苦,对这位林先生确实颇有微词。但见过才明白,真正的朋友值得无条件付出。
小高走后,璃秋戴上白手套,开始擦拭护理钢琴。兜兜转转,终是回到了开始的地方。
下午没有手术安排,也没有新入院病人。管床病人的情况还算稳定,和值班医生交接完,怀北便早早回家了。明天新专家入职,赶紧回去温书,千万不能丢人出岔子。
连续一周,公寓的灯始终没有亮起,怀北由最终的抱怨转为主动屏蔽,狠狠心把璃秋的电话拉进黑名单。
下班早,千默还没回来。走进卧室,正要落上窗帘,对街七楼突兀亮起的灯,晃了她的眼,搅了她的心。
公寓的窗帘没有落,怀北隐约看到了一架钢琴。他回来了?像一头惊吓的小鹿,怀北顿时觉得无处遁形,赶紧拉上窗帘,一颗心砰砰跳到嗓子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