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以外,都是他乡。从没想过会在香港待多久,当突然发现这个城市留给自己的时间只剩七天,心里竟生出一丝落寞。当舌尖逐渐适应了虾仔面的味道,当窗外习惯有三根烟囱的守护,才发觉自古分别非易事,才有了那句伤怀:浮生如此,别多会少,不如莫遇。
在香港的日常,总是行色匆匆,至今都没有坐过叮叮车。与同事交接完医院事务,璃秋坐上了去坚尼地城的小巴。西环海边有不少酒吧,与兰桂坊不同的是,这里更适合喝酒而非social。露天的卡座上,留着一盏老油灯,璃秋点了一杯红酒,酒吧外海滨公路延伸得很远。天色并不是很晚,但街灯已经早早亮起。临到分别时才发现,原来有些习惯已经成为日常。放下酒杯,坐上一辆去往跑马地的叮叮车。
自上次见面,怀北就不曾再见过璃秋,连一个电话都没有。他说回台北,可并不意味着回到她身边。是不是想太多了,致于有了期望。回家经过旧时公寓,总会不自觉多看一眼,那盏灯会不会亮着?站定很久,待有些凉意,怀北才会绕过街角回家。翻出手机,依然没有一通未接来电。
“吃过饭了吗?”,千默在厨房煮泡面,浓浓泡菜味。
“嗯,吃过了。”,心里有事,目之所及皆无兴致。
赖赖地躺在床上,又看了一眼手机,赌气扔出去老远:“再也别联系了!干嘛要留号码。”,虽然心里堵着气,眼睛却又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对街。
次日早晨,刚在办公桌前坐下,还没来得及查看管床病人的夜班记录,导师过主任就把怀北喊进办公室:“近日科里聘请了一名国际知名专家,以后你就跟着他学习,好好珍惜机会。他擅长颅内肿瘤切除,行内称他的手是上帝亲吻的杰作,好好学。”
“谢谢老师,我会认真学。”,从主任办公室出来,怀北揉了揉太阳穴,昨晚又失眠了。在办公桌前坐下,动了动僵硬的脖子,这些天,她的心总是七上八下的,既期待璃秋电话,却又害怕见面。瞥了一眼手机,低头继续查看病历。
“景总,按您吩咐,维持原有家居,生活用品购置完毕。只是,隔音棉是否需要更换?”,最近秘书小高着实变成了生活助理。景白最近一个头两个大,经济局势变动太快,风控变得更加困难。
“啊……,你看着办,只要下周屋子可以住人就行。”,匆匆挂断电话:“臭小子,真把我当保姆了!”
香港的最后一周,璃秋倒是过得格外清闲。原来贝沙湾的风景如此迷人,悠闲地躺在海边草地上,湛蓝的天空偶尔飞过几只白色海鸥,不远处孩子在草地嬉戏。闭上眼,海浪声由远及近,浪花拍打在崖边碎石上,激起一段美妙的和弦。原来只有心有所托,身边的一切才有意义。
夜幕降临,在姬子皇朝吃完饭,璃秋散步回家。正赶上影院散场,走在前方不远处的两个女生,还在回味着电影内容。“明明一句话可以解决的事,偏偏都不明说,兜兜转转真替他们急。”,“哎呀,较真干嘛,剧情需要。”,“你说,现实社会真有这样坚持的人吗?”“不会吧,哎,也难说……”
璃秋走在她们身后,淡然一笑。转过头去,一侧是看不见尽头的海岸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