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晚上,三人约在中正的微风日料店。
怀北从研究所处理完手头工作,便匆匆赶去微风广场。一进门,只见千默在远远的餐厅一角摇着手招呼她过去,他们已经到了。
五年不见,此刻眼前的男生竟像脱胎换骨的另一人,跟印象相去甚远,原来记忆也会骗人。他剃了头,摘了耳钉,穿着简单的白衬衫。怀北过去后,他礼貌地起身握手,当双手接触的一瞬间,怀北有些震惊,男孩指尖的厚茧竟硌得掌心生疼。什么样的日积月累能让柔软的指腹增生得如此这般?
千默简单介绍了对方,三人以茶代酒象征性地喝了一杯。日料店里很安静,三人捧着杯子,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神四下游离,生怕不小心和谁对上一眼。怀北的位置有些尴尬,她没有窗户可望,没有壁挂可赏,眼前只有坐得有些开、埋头喝茶的两人。
“这俩人在谈恋爱吗?还是因为我这个电灯泡?”太过安静,怀北坐得浑身不自在,但又不能表现出来,甚至连喝茶都不敢稍大声,不想成为焦点,心里反复纠结:“千默这丫头,好歹说句话呀,好尴尬!好尴尬!这个场合我能说些什么啊?”
低头看了一眼餐桌,除了手中的三杯茶,没有一道菜。“默,我们还没点餐吧?”,终于找到了一个说话的理由,怀北偷偷舒了口气。
“呀!光顾着喝茶了。北,你看着点餐吧,我们都OK。”,说罢,千默向怀北递来餐单。
“回去非揍你不可,尽把这种尴尬的事抛给我……我怎么知道你男友爱吃什么……长点心吧,丫头!”,怀北在心里发着狠话,也着实替千默捉急。
一顿饭,怀北和笑尘除了再次重温了对方的姓名,再没有更多的了解,千默完全一副神游的模样,心思也不在饭局上。“也罢,一段恋爱的开始往往都有维护二人世界的本能和警觉,丫头第一次恋爱,可以理解,她高兴就好。”,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怀北感到无比自在与舒坦。同时,也在心里厉声正色地说了无数遍:“今后,坚决不当灯泡!”
世间,一百个情侣也许有一百种相处方式。但对于千默他们,怀北着实看不懂。快两年了,她们依旧需要拼桌,需要互相陪着看电影,讨第二件半价。一年到头,各自奔忙,周末也不见俩人出去,甚至连电话都显少打上一通。每每怀北问起,千默总说他工作很忙,过一段时间就好。可时间快过去两年,两人的相处依旧没见什么改变。
一个人的身边是不是总有这样的朋友,他们可以无话不说,除了情感。千默极少提及与笑尘的感情状况,他们的相处一直是个谜。而怀北又何尝不是这样,她也有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只想让它们静静地只属于自己。
但就在一个月前,千默突然跟怀北说,她要和笑尘一起回九份见老人,顺便挑个日子。“北,我们一起吧。这些多年,阿公阿嬤一直想见你,你总有各种事,这次就圆他们老人一个心愿呗。”
“呵呵……我会另找时间看望老人,这次你别想拿我当幌子。他们更想见你未来的老公。我绝对不当灯泡了,这种见家长的场合,瓦数太大。”,怀北想都没想,一口拒绝。
千默不死心,几番纠缠,怀北依旧很坚定地摇头。
斜依着床头,看着远处的101,怀北竟有种初来台北的错觉。七年前在这里,她见到了自己的影子,此后七年,时间竟没能让他从记忆里变淡,只是令自己的心变轻,轻得没有怨念,没有遗憾,更没有后悔。
如今,千默即将搬走,她也该考虑去留,至少不会一人独住在和平东路,她不想再回到一个人的生活。旧地总惹人伤怀。
“默,有空联系一下房东吧。该换个地方了,住太久会生情,不好。”,出门上班前,怀北对千默说道。
“这么快?!……北,其实我真不想走……我……”,千默知道没有让怀北留下的理由,如果换作她,也不会一个人住在原地:“好吧,我晚上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