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苏联。
苏联红军受到政变者的突袭,短短一夜之间战士们死伤数万,楚岚隶属的特种部队也深陷围攻,梅斯特被临时调走,等他再回来时楚岚早已不知所踪,生死未知。
苏联政府处变不惊,第一时间便采取了措施,将驻守边境的士兵调过来共同处理这些政变者。
经过两天两夜的奋战,苏联红军终于击败政变者,但是楚岚等人却依然不知所踪。
一向沉着冷静的梅斯特此时也开始着急起来,他绝不相信楚岚能够遇难。
尽管所有人都以为楚岚早已身死异乡,梅斯特却依然坚信,这个心坚如铁的年轻人依然活得好好的。
“我申请,再次出动人马寻找楚岚!”
“不行,这都几天了,他应该早就牺牲了,我们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那我就自己去找!”
“限你三天时间!”
梅斯特在所有人的质疑中独自离开。
他来到了当日的战场,断岩残壁,硝烟弥漫,都已经两天过去了,这里得战火还是没有灭掉,被火烧的剩下来的渣随风飘起,整片天空灰蒙蒙的。
地上成千数百的尸首早已分不清哪个是敌人的,哪个是自己人的。鲜血染红了整片土地,两天时间里,已经开始出现腐烂的臭味,没有任何人处理,不远处的豺狼猎狗正撕抢着尸体。
真是人间炼狱啊。
梅斯特相信,这里任何一处尸首都不是楚岚。
“楚岚,你在这里吗?”
这里静的可怕,只有回声传来,充满了死气,梅斯特几乎将这里翻了个底朝天都没见过一个活人,更别说楚岚了。
“楚岚,你这家伙不会真的战死了吧?”
他绝望了,他终于开始一个个翻着发臭的尸体,即使楚岚只剩下一具尸体,梅斯特发誓也要将他带回去。
“等一下!”
这里的战火早已经消灭殆尽,而远处的烟却是很旺,身经百战的梅斯特终于注意到了这一点,两天过去火还是烧得这么旺的绝对不平常,他向着远处的炊烟赶去。
正如想象的那样,是楚岚,正在这里烧烤着野兽的肉充饥。
“楚岚,真的是你,我喊了你这么多遍,你为什么不回答我,你知道我有多着急吗?”
楚岚衣衫整洁,脸上有些淡淡的血渍,根本看不出来刚刚经历过敌人的围攻。
“你没参与战斗?”看着楚岚活得好好的,自己那么着急他还在如无其事的烤着肉,令他哭笑不得。
“我与一名敌人肉搏,结果不小心滚下山坡晕了过去。”楚岚回道。
“那就好,不当逃兵就好!”
楚岚站起身,正面看着梅斯特的眼睛,思索了好半天才说道:“我不想回去了,厌倦了。你放我走吧,就当我死了!”
“你要知道,你的感情是成为军人才开始有的,如果退伍,你确定不会变成那个无头苍蝇,再次堕落下去?”梅斯特笑道。
楚岚从小就远离家乡,跟随父母来到这个陌生的国家,连个能说话的同龄人都没有,不久后父母惨死,就连最后一个能跟他聊聊天都没有了,来到军队,他感觉一天说的话能比他一年说的话都多。
梅斯特还清晰的记得,楚岚父母死的那天,楚岚一滴眼泪都没流,从此他的内心与外界成了两个世界。
对于梅斯特来讲,楚岚不仅是他的好友,他更是讲他当做亲人对待。即便是战死,他也不希望楚岚永远没有感情的生活着。
“你感觉还能回到以前吗?你是否还想和以前一样孤单,如果是的话那就请便,反正你就是一只没有任何感情的动物!”
第十三军团指挥部。
楚岚独自坐在台阶上,独自擦着枪,任由北风吹走他身上的温暖。
他的背影看起来是那么的孤单。
杨小贝忙完手中的事情,静悄悄的走进,脱下身上的大衣,温柔地披在楚岚的身上。
楚岚突然抓住杨小贝的小手,问道:“我有一次执行任务,只知道干掉敌人,可是任由他们将无辜民众杀害,内心却没有一丝的波动,司令官先生说我是一只冷血动物,你是否也这么觉得。”
杨小贝的手被楚岚紧紧地攥着,她有些惊慌,用力将手抽出来,这才安慰道:“我不知道以前你是怎么样的人,但是现在在我看来,你是一个好人!”
楚岚道:“我那时每天都在想,为什么我看到那么多无辜民众倒在血泊之中内心却没有一丝波动,或许,我就不该当做人吧!”
杨小贝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楚岚的眼睛,郑重地说道:“虽然我没参与那天的战斗,但是赵团长告诉我,当时你舍身搭救蒋卫国和沈云,足以证明你是一个富有情感的人!”
楚岚仍旧低头擦枪,他感觉若不是杨小贝一直开导他,自己早就成为了一具行尸走肉。
杨小贝拍了拍他的肩膀,“有时候,要正视自己的内心!”
不知是怎么回事,沈云同志牺牲后,楚岚一直不敢直视自己的内心,他常常懊恼着自己当时的见死不救,人们经常看见他在沈云的坟墓前喃喃自语,没人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是感觉楚岚似乎和以前有所不同。
这次的行动在五天之后,简单的来说能不能成功就靠楚岚与蒋卫国他们了。
师长这次单独让楚岚去师部开会,可见他这次扮演的角色非同一般。
楚岚这次去师部还有一个任务,那就是入党,正式成为八路军的一员。
师长看起来很是欣赏楚岚,笑道:“很好,楚岚小同志,你可立了大功,若不是你恐怕那批财宝还拿不下来。”
楚岚面无表情道:“师长不必夸奖,这是踩着同伴的尸首而打赢的胜仗,早知如此,我宁愿不要打赢这场仗!”
师长语塞,显然没料到楚岚竟然会这么说,他看起来有点尴尬,好半天才重新拾起笑容,“楚岚,按照约定,你正式成为我们八路军一员,特命你为第十三军团的特种队总指挥官一职,能不能成功全靠你了!”
“请师长指示!”
“连接东三省日军这个最最重要的通讯据点就在浮云山脉,你的任务就是率领你一直训练的蒋卫国等人想办法破坏掉!此次任务非常隐秘,去的人越少越好,这是我方派出的间谍所传来的地图。”师长打开锁上的抽屉,轻轻拿出一张有些发黄的地图。
看到自己的长官永远只关心着自己的任务,楚岚怒了,这么多战士的死亡,难道这个人就没有一丝的动容?
他冷笑道:“你知不知道这一去就是羊入虎口,让我们不足一百人去消灭他们千百人马?你知不知道这么一去能回来几个人?你又知不知道你这一个命令又要死多少生命?”
沈云牺牲后,楚岚曾暗暗发誓一定要保护蒋卫国等人这些年轻的生命,而面前的这位长官完全不顾他人的牺牲而下出这种命令,他觉得是那样的不公平。
他的越想越气愤,胸口的怒火不断的起伏着,以至于几乎丧失理智。
“蒋卫国他们还只是孩子,你为了自己的大业就随意牺牲他人?杀害我们的战士们,杀害沈云的罪魁祸首不是日本人,而是你,是你懂吗!”
楚岚奋力撕碎掉新穿上的军装,军帽被他重重的摔到地上,“我曾答应过沈云要好好保护他们,如果加入你们是以藐视他人生命为前提的话,那么这个军人我不做也罢!”
赵空听到了里面的动静不对劲,立马赶过来,他抱住已经抓狂的楚岚朝外面脱去,只留下呆滞的师长独自留在办公室。
“楚岚,楚岚,你冷静一点!听我说!”楚岚的力气太大,赵空有点抓不住,边抱着他边让他冷静下来。
“这种长官你为什么还要给他卖命!”
“楚岚!你不是这样的人,我知道是因为沈云的死才让你这样的,听我说,听我说!!!”赵空已经抓不住楚岚了,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楚岚甩到一边。
“冷静,冷静!”
赵空和楚岚两人就这样站在原地好半天,楚岚才静静地说道:“静了,但没冷!”
“走,带你看样东西!”
赵空带着楚岚来到一间书房,他拿出钥匙,慢慢地打开柜子最底层那个布满灰烬的抽屉,他拿起抽屉里一落落档案袋,顿时变得庄重起来,他慢慢地打开这些档案袋递给楚岚。
“这是什么?”
“遗书!”
“遗书?”
“对,你手里拿的是将卫国的遗书。他们大都失去双亲成了孤儿,这些遗书不知道能够写给谁了,就放在这里,伴随着他们今后的尸首而去!”
很难想象,这个痞里痞气,桀骜不驯的蒋卫国是怎样写下自己的遗书的。
赵空叹了一口气,郑重的说道:“他们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将遗书写好,也就是说他们早就已经有了战死沙场的打算了!也许他们的生命就如繁星那样平淡无奇,但是体内却是燃烧着铁骨铮铮的军魂!这些人看起来更像是个山大王,称不上什么英雄,但绝对是一代传奇!”
这些山大王,突然看起来是如此可爱!
也许,沈云也不是在一直保护他们的生命,而是保护他们的军魂!
楚岚看着这一张张遗书,久久不语。
“你在苏联长大,也许不懂为什么我们能够如此的坦然面对牺牲,我也不懂为什么,但是,这就是我们中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