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调好生物钟,即使昨夜晚睡,还是没法在第二天睡个懒觉。早起的好处我归结了一个,当然对于我这类一睡觉就做梦的人,就是能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这几个小时里出现的,又是一种人生。科普过老是做梦是怎么回事,医生说是脑袋太活跃。老人说,做梦不好。我倒觉得非做梦觉不睡。很喜欢这样的自己,在闭眼以后去到另外的世界,亲自经历着。大清早就来码字说明了我此刻记忆之清晰,昨夜发生的事,我用几个小故事来说吧。
第一个,真的是你。
在一个大型宴会上,司仪和嘉宾闹着,很多人围起来的大厅,充满热情。她也是坐上一位客,桌上摆满了海鲜杂烩,烧烤和酒水,仪式什么的还在进行着,背景乐振聋发聩。她起身想去趟卫生间。(对这是个梗,为什么梦里面都会出现找厕所,然后硬生生的被尿憋醒。)她穿过餐桌大厅,小心收腹,踮脚,从最里面挤到最外面。外面的太阳很词眼,她把一只手撑起来,在眉毛上,搭起一个遮光篷。在温暖的光线里面,在视觉渐渐恢复的时刻,她的肩膀一角被什么人提了起来。一米八二,脸上挂着笑容。她先是僵了一下,然后大叫着怎么是你!然后激动地跳到他身上,像树袋熊那样挂在一米八二上,头埋进一米八二的怀里,手在腰后抱得紧紧的。过了几秒钟,她把身体赶紧抽回来,不是因为大庭广众地怎样,而是她再不去厕所,就要洒水四方了。“你不是两年还没到吗,怎么回来了”,他抓住她的肩膀说,“回来看你啊。”这句话,又让女孩想起去年的十月份,SD南山的八二站在SC的一所大学门口,对他心爱的女孩说了同样一句话,我来看你啊。“我去找厕所。”女孩走得很快,手依然在眉毛上搭起一方阴影。女孩想,我和有的小学同学十几年不见,都不会念想一次,和八二,一年不见,甚是。得,那有卫生间。看起来那像员工后台,她冲进去,有几个女的在对着破烂了边角的镜子补妆,她问,可以上厕所不。女孩们点头然后一个个出去,剩下最后一个,坚持描完她的眉毛,从后门小跑出去了。还真是简陋,前门好像是坏的。哎,帮我堵一下门。她正要关门的时候,一米八二快步走了进来,脸上貌似挂着****的笑容。
“你怎么进来了”,她没好气地说,然后又跟赌气似的,跑了出去。不尿了。
出门的时候,衣领被墙角勾歪了,背心都能看见,八二站在门边喊着,别走啊。刚好被八二的女朋友看到了,树袋熊就灰溜溜地跑了。她又想着,我为什么要跑,但是控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她开始加速,飞跑,是真的一边飞一边跑。
路过一个附近的工地,楼和楼之间的空处,她注意到身后的好像是好朋友毛毛,毛毛好像也认识到了这点。
糟了,树袋熊只求自己加速别被毛毛追到。毛毛说,好像是她。
结果就是挣扎无用,无用挣扎。就在被毛毛追到的时候,我的潜意识把这一切又扭转了。树袋熊逃开了,天色也暗了下来,她走在街头,很多校服的学生,骑车的,啃着烤玉米的,把衣服架在腰间的,街道上跑着玩的,从她身边经过。忽然她的视线里冒出一个卷卷毛小胖妞,说小不小,和树袋熊的一米五八差不多,卷卷毛说,“谁能救救我啊,啊呜呜”。她就抓住一个路人开始说,“你救救我吧,我嘴巴过敏了”。那人把她当神经病,赶紧走开了。树袋熊说,“我知道怎么做,过来”,树袋熊把卷卷毛拉近一个药店,说“来两粒息斯敏”,然后给卷卷毛说,“把息斯敏弄碎贴在那,然后口服两粒维C”。卷卷毛吃了药就躺在药店座椅上休息了,然后用半哭腔对树袋熊说,谢谢阿姨。
树袋熊看着这个近十岁样子的胖妞,本来想说,不用谢,姐姐走了。
可一想到自己,奔二的女人,就拿起自己的风衣,消失在夜色里面。
这是杭州。
她又走了回去,宴会还在笙箫里起伏。一到晚上,那里点起了橘黄的宫灯,又热闹又暖。树袋熊有些累,心里还有一个感受就是,孤独。她喊道,爸爸妈妈。我在这里。原来爸爸妈妈以为她又走丢了。她骄傲又平静地说,我没事呀,还帮助了一个小姑娘。心里不屑地说,我这么大人了,又不是十来岁的小孩。
早晨七点四十二,我还是醒了。
关于一米八二的梦。这些年来,是第二次。
就像一架飞机,会飞过很多小岛,可唯一让它停下的是大陆。
你就像我的大陆。喜欢过那么多女孩,只爱你一个。
一米八二曾经对我说过的话。
我回复是,可你的大陆,沉了。
于是再没有想过学生时代你前我后,放学后悄悄塞给我的烤红薯和一言不发就放在我桌上的抹茶味,化得差不多一半是水的冰激凌。
个人原因,很反感恋爱里有什么幼稚行为。但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作得连自己都害怕。还好分手的时候每次自己都留足了尊严给自己。
一直再没相信过爱情。
相处个几个男生,也只是草草了事,形式为主。
我以为我那时候说的是气话,性格使然,我正经时说话总是冷冰冰的。以为分手了就不会做朋友,做朋友一定是因为还爱着。这么非主流的话,我不想拿来分析我的心理活动。不巧,八二是我一直想甩掉的人,我躲他,讽刺他,重伤他,但我还想他。最可笑的是,他谈了新朋友,我还笑着祝福他。给他写微文,标题是,恭喜,七年的爱情长跑结束。八二总觉得,树袋熊是他的,但也总觉得,他从来都没有得到过。
做朋友的这几年,八二还喜欢着树袋熊。树袋熊从来不知道,八二竟然会知道她的生日。她以为八二大概是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的生日了,直到她上了大学,第一年的十月份,天秤座的诞生季,她收到了一份小小的包裹,里面是个粉色的兔兔盒子,里面装满了糖果。最多的是大白兔奶糖。甜甜的。糖,照吃不误。回复道,谢谢你。久不见,想家想你。
结果他真的来看她的时候。她冷冰冰的。
问候,吃饭,他以为他会在CD愉快地玩耍七天,可是在第三天。树袋熊好像消失了。
走的时候,树袋熊说,“注意安全。”
猜不透你。八二有些伤心。
尴尬地做朋友。这也是分手后要再次以朋友身份相处难以避免的吧。我妈教育我们,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所以我从来都擅长于拒绝礼物和祝福。
得到又失去的心情,一定很糟吧。
相处过几个人以后,心智成熟了一点。觉得自己唯一伤过的人,是八二。在这个城市遇到的所谓朋友,根本不在意自己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伤害了什么人,什么人又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伤害了什么人,他们在乎的是不再寂寞就好。所以啊,我的八二,我才会在梦中把你抱得那么紧。
八二在大学,并不顺利。高中因为感情问题,耽误了学习,切,不是我的锅,谁让他不好好学习呢。我在电话这头,总会像个拿事的老人,给他说,要是当年你好好努力和我考一个城市就好了。他会沉默一两秒,然后叹口气。接着说,没关系啊,只要你说你想见我,我就一定会在最短时间内出现在你面前。
能给女生这个许诺的人,除了小田田,这是我认识的第二个。小田,是个很心绪很复杂的男孩子,至少他给我的印象是这样。他之前是有心理障碍的,从不和女生说话,以至于后来我们怎么变成了朋友,这个得说我的好朋友。高中的时候,我的好朋友,我也喊她小妈妈。一米七四五六的身高,金喜善的脸蛋,完败年级上的任何一个妖艳艺术生。小田喜欢小妈妈,每次送礼也送的要么是花束,要么项链,要么一米多高的毛绒大熊熊,(学生时代的顶级奢侈)除了感叹他懂浪漫以外,就会侃他怎么老是派我去送礼,还要编出一个像样的理由。补充一下,现在小田和小妈妈都有各自喜欢的人并且好像都过得挺好的。小田对女朋友,很豪的。这里不再多说。
而八二,我给他的礼物。在我还喜欢他的时候,送了一瓶纸折的星星,我写好卡片,望着指向一点的时钟,灭了灯,睡觉。他到现在还珍藏着。还有一封信,很敷衍的,贴了一张我新生入学时超丑的黑白一寸照,好像在邮政的路上弄丢了。高中的时候,大概是我最丑的时候,满脸爆痘痘基本和初中一个炸样子。又黑又胖又矮,关键是八二喜欢我。就仗着这点,我跑去他桌子上用马克笔画社会主义好的宣传报,还加了一坨翔在下面。八二每次上课都会把书铺满桌子,免得老师看到。看了那些年我们追过的女孩,我深受启发,练就了短腿踢屁股的绝技,八二的屁股上,总是有些花白的土印子,他忍不了的时候,会往前坐,然后我就真踢不到了,同桌就看着我的腿在空中尴尬地晃几下。
是挺尴尬的。
八二初中和现在叫的名字,不是一个名字,高中有一次录信息,可以改档案名字,他就问我改什么名字好,他想了几个非主流的名字,被我否定了,然后我给他起了一个比他查词典找的还非主流的名字。但我的解释一套一套的,他也照吃了。他后来给我说,他改成那个名字的原因,他爸妈还不知道呢。我仿佛能看到未来伯父伯母知情后对我抛来的十万伏白眼。
写到这里,想回忆的事越来越多。想检讨的也越来越多。
早上十点零四。就这样吧先。今天是周末,期待八二能从部队给我来一通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