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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爱巢无爱

蓝砚怀过三次孕。三次怀孕,是三种不同的心境。

第一次,她只是觉得麻烦,觉得不合时宜。第二次,她有过犹豫。那时,她向往过纯美的爱情,温馨的小家庭。她还记得,当她告诉雷雨生“你要做爸爸了”的时候,雷雨生的兴奋劲儿。她知道,十年来,雷雨生已经不下十次向她求婚了。她总有理由拒绝。那一次,雷雨生说,这孩子在催我们结婚呢!雷雨生说,就算是奉子成婚,我们也该有个结果了吧。

不料,蓝砚还是不答应。

她既不答应摆酒,也不答应领证。她说,等三个月后,去看看B超,看看是男孩还是女孩。如果是男孩,我们就领证,并且摆酒,如果是女孩……

雷雨生非常激动。他不管男孩女孩,他要这个孩子,他和蓝砚都不小了,眼看都30岁了,他不想再浪费那么多美好的光阴了。他不在乎男孩女孩,并且他的父母他的家庭,也都不在乎。

他只在乎蓝砚。他要蓝砚做他的妻子,让他好好做一个丈夫。他会是一个好丈夫,一个好父亲。

的确,他会是的。蓝砚相信。

他对蓝砚的温柔、体贴、无微不至的呵护,令蓝砚欲罢不能。

蓝砚本来不想嫁雷雨生这样的男人,从一开始就不想。她是个目标明确、目的性很强的女人,她要嫁的男人,一定得像父亲的情妇那样,从一开始就是个成功人士,拥有豪车、豪宅、成功的事业,有非常明确的成功的人生。

她不要步母亲的后尘,因为下嫁,而过早地结束青春,结束梦想,结束美妙的人生。因为下嫁,而变成了怨妇,丑妇,变得鸡狗不如。

所以,她和雷雨生的爱情,一直都很拧巴。一方面,她舍不得雷雨生的温情,另一方面,她又觉得雷雨生一无车,二无房,也没有家世背景。她的理智告诉她,这不是她要嫁的男人,不是!

所以,她一方面和雷雨生继续着恋爱长跑,另一方面,她又在不间断地寻觅佳婿。

她背着雷雨生和富一代、富二代或者伪富一代、富二代以及那些真真假假的成功人士约会的事,被雷雨生发现过好几次。开始的时候,她还撒谎,解释,求原谅。后来,她约会的经验丰富了,被发现的次数太多了,她撒谎撒得自己都不信了,于是,她就说,雷雨生你甩了我吧,我配不上你,我是一个俗女人,我想嫁有钱人,我也不想再对不起你,你甩了我,去找真正适合你的好女人。

其实,雷雨生也不是没找过,但找来找去,比较来比较去,还是觉得蓝砚最好。

蓝砚想嫁有钱人,这想法没错。雷雨生遇到的很多女孩,她们的自身条件,无论是工作能力,还是相貌气质,都不如蓝砚,她们一样也想嫁有钱人啊!

所以,雷雨生就一次次求婚,一年年等。在等待的空档中,他偶尔也会约会一个两个有点儿感觉的女孩。只不过,他偷偷约会的事,蓝砚并不知道。

蓝砚从不过问雷雨生的私事。因为她有更高的目标,基本上,她是把雷雨生当做一个稳定的备胎。她不会在意备胎的备胎的。

再说,蓝砚心里清楚,跟自己比起来,雷雨生已经是很专一很专一了。除了穷,雷雨生可以说无可挑剔。

可是这一次,实在是太奇怪了。当蓝砚真正需要雷雨生的时候,雷雨生竟然影儿都不闪一下。

一直到蓝砚出院,雷雨生都没有出现。

蓝砚现在住的房子,是三年前买的,建筑面积72平方米,实用面积,蓝砚亲自量过,她计算了半天,都没有超过60平方米。公摊面积实在是太大了。但是没办法呀,在当时,这个名叫“幸福里”的小区,房价算是最便宜的。当时还不限贷,也不限购,房屋总价不到50万元,付两成首付,加上手续费乱七八糟的,13万元足够。

当时,蓝砚自己已经攒下了差不多10万元。她和雷雨生商量,等房子装修好,两个人就去领结婚证,然后,在办房产证时,就写两个人的名字。

她还和雷雨生商量,这是她们的第一个房子,房子不大,地段也不好,但是房子很便宜呀,为了不让两个人住得太委屈,那么,就在装修上多下些功夫,把房子装好一点。买房的首付,蓝砚负责,装修款,雷雨生负责。

雷雨生当然没意见。

房子是共同的,蓝砚付了首付,他负责装修。任谁来看,蓝砚对他都实在是太体贴了。

但是蓝砚哪里知道,雷雨生不是不想拿出他的积蓄,而是他根本就没有积蓄!不仅仅是他的收入没有蓝砚高,还因为,在他们的恋爱过程中,蓝砚基本上是没有物质上的付出的。不但没有付出,还略有盈利。雷雨生则不同,他的恋爱成本要高得多。比如,两个人在一起所有的吃喝玩乐,都是雷雨生买单。为了讨好蓝砚,雷雨生又喜欢刻意制造一些浪漫,比如,吃饭的地方要有情调,情人节和蓝砚的生日,鲜花必不可少。出差回来,他一定要给蓝砚带当地的特产,或是价格不菲的这礼品那礼物……

总之,雷雨生根本就没有攒到钱。

不用说,雷雨生在蓝砚的心里,那也差不多就是个“鸡狗不如”了。所以,在办房产证时,蓝砚根本就没有下雷雨生的米,她只写了自己的名字。

那是她的房子,她人生的第一套房。

收了房,办完房产证,该装修了。蓝砚是一分钱也拿不出来,而且,装修那段时间,正是蓝砚要竞争美容事业部总经理那个关键职位的关键时期。在唐慧琳和魏明扬的劝说下,蓝砚在接受了魏明扬的三万元借款后,重新接纳了雷雨生,把新房装修的繁琐都交给了雷雨生去处理。

可能真像开发商说的,那个房子旺财又旺人。新房还没装修好,蓝砚已成了“蓝总”。这让她心情大好,人也宽容许多。再加上她实在没精力管装修一事,所以,当雷雨生把一切都搞掂,请蓝砚去“检阅”时,蓝砚满意极了。她对新房的装修风格、色彩、布局等等,都非常满意。

雷雨生这人,也不是一无是处。

算了吧,蓝砚负责挣钱,雷雨生负责治家。女主外,男主内吧!

是的,一个家,总得有个强的,有个弱的,如果两个人都强,谁也不服谁,那不成天吵架吗?蓝砚想到妈妈的劝告,又想到自己已经是奔三的人了,真的不能再挑了。钱嘛,反正,自己眼看着会越挣越多,那么,干嘛还要计较雷雨生挣得多不多呢?挣得多的男人,你能嫁吗?魏明扬挣得多,但他是别人的丈夫。唐逸轩挣得多,但他从来没有用男人看女人的眼光看过你一眼,你想嫁,他也不会娶呀!还有那什么杨律师、陈主任、刘记者,暧昧来暧昧去,最短的也有三年了吧,谁跟你谈婚论嫁了?

由此,蓝砚也得出一个结论:经济条件好的男人,只想恋爱,不想结婚。就是结婚,也要找一个经济条件相当的结婚对象。

她还得出:谈什么爱情,谈情,伤钱!

可是,有了钱,就幸福吗?蓝砚想起有次回家看妈妈,妈妈的和她的一番谈话对她触动很大。不错,妈妈是家乡那个小镇上的小富婆,但她一点也不快乐。她不想再结婚,她也不再相信任何一个男人。她认为,所有想追求她的男人,都是冲着她的钱来的。那是她出卖丈夫的钱!她觉得那些跟她表白的男人,那些想追求她的男人,那些打着爱情的幌子实则盯着她的存折的男人,都令她厌恶,令她恶心。她把自己的情感闸门封得死死的。

蓝砚仿佛在妈妈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所以,她重新接纳了雷雨生。

但是,她内心里,还是不甘,不甘,不甘啊!

特别是每次她和徐美君因为工作原因不得不共同出席某些场合时,她看到那些趋炎附势的小人们,对徐美君种种阿谀奉承,对她,则只是常规的客套,她的内心,就无比煎熬。她会在心里一遍遍发誓:要嫁个大官,要嫁个亿万富豪!

不行,不能嫁雷雨生,不能!必须嫁入豪门!必须!

每每这时,她就会觉得很疯狂。她非常清楚,她嫉妒徐美君。徐美君太幸福了,生得好,嫁得好,长得也好。

为什么所有的好都落在这个女人身上?

这种心情,这种比较,蓝砚曾和魏明扬讨论过。魏明扬就像个农村大妈,对蓝砚说:“砚子,你得承认,这是命。”把蓝砚气得不行!她才不信命呢!

就像这次,她在竞岗的时候,被人打流产。这是命吗?这明明就是被人算计嘛!

回到家,蓝砚到厨房看看,卧室看看,冰箱打开看看,确认这一个星期雷雨生都没有回来过。加上之前他们也有一个星期没有见过面,也就是说,有半个月了,雷雨生都没有回过家,没有见过蓝砚。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蓝砚打雷雨生的电话,打了七八次,雷雨生才接,说是在东北,出差了,还要一个星期才回得来。

“我流产了!雷雨生,我再告诉你一遍!我流产,是意外流产!我很难过,你非常非常地需要你……”这是在家里,蓝砚再也不用掩饰,她在电话里对着雷雨生喊:“你一定要回来,立刻,马上,我一分一秒也不能等了……”

雷雨生说:“你冷静点儿,宝贝儿,你知道,我刚到这个公司……”

蓝砚哭了起来:“你把我当宝贝,你就回来,公司不准你,你就辞职……我需要你,这是我最脆弱的时候,我需要你……”

这是蓝砚第一次在雷雨生面前示弱,尽管有许蔓谨,他还是觉得,心底深处,有一种很柔软很柔软的东西,要把他拽回蓝砚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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