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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祸不单行

雷雨生终于接了电话,他说,刚才公司在开会,他电话打了静音。

“你们那什么公司啊,下班还开会。”蓝砚嘟着嘴,有点小慵懒,有点小矫情,这时的她,少了职场中的傲骄,而多了些女人的柔媚。

可惜,她这偶尔一露的小女人样儿,雷雨生看不到。

雷雨生已经习惯了她的傲气,所以,当她用撒娇的语气跟他说:“你都好长时间没回来了,你换了这个公司怎么和过去都不一样了……”她觉得她是在撒娇,而他,听着还是像抱怨。

等到蓝砚发现问题时,雷雨生和许蔓谨的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

这是2010年的秋天,收获的季节。

“美丽人生”美容美体连锁机构已经开到了第11家分店,“闭月羞花”在所有分店全面开花,没有花一分钱的媒体宣传费,仅靠各门店的“粉红手册”和公司内刊,就吸引了众多客源。公司的营业额几近翻番,最主要是利润,实在是让人眼红啊!美容事业部上至蓝砚本人,下到小实习生,个个拿奖金拿到手软。

各部门关系理顺,各层级管理顺风顺水,各项工作顺顺当当地稳步推进。忙碌了大半年,蓝砚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她决定给自己放个大假,和雷雨生认真地商量商量结婚事宜。

此时的她,早已从竞岗失败的阴影中走出来。

此时的她,春风得意。

事业顺心,爱情嘛,她以为雷雨生真像他说的那样:我是全世界最爱你的那个人,也许我不是最优秀的,但我绝对是最爱你的,无认你怎么对我,我都会等你,爱你,永不变心,永不离弃。

她真以为是这样。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讲,她配雷雨生,那都是绰绰有余。如今,她事业更加得意,她在这个时候选择雷雨生,无意是对他天大的恩赐。

她哪里会料到,雷雨生也成了个香饽饽。

而她呢,就是因为太自信,没有去注意雷雨生的那些蛛丝马迹。

比如说,一向很恋家的雷同学,忽然间,不愿意回家了。雷雨生说,因为是新公司,因为工作忙,她根本没往别处想。因为她也忙,有时忙得太晚,她也不回家,就在公司的沙发或按摩床上睡一晚,这对她来说很正常的事,雷同学要求进步,忽然间变得很努力,很敬业,很爱岗,这不很好嘛!

这真应了那个段子。出轨的丈夫把情人的名字存成“某局长”,半夜三更的,“某局长”想这个丈夫了,就打他电话。妻子不是没有警惕性,她也警惕,她抢着查看手机,一看来电显示,哦,是丈夫的上司。这妻子也想丈夫进步啊,局长的召唤当然不能马虎,她鼓励丈夫:“快去吧,好好干!”

蓝砚不知道,她就是这个可怜又可笑的妻子。

这一天,她心血来潮,想给雷雨生一个惊喜。她用车上的导航仪搜索“许氏家私”,没想到,还真搜到了。看来,这个公司实力不小。她开着自己的小飞度,听着音乐,不紧不慢地跟着导航走。

从乐从到龙江,绵延十几里,全是家俱家私之类的公司、工厂,蓝砚不费吹灰之力,顺利地来到“许氏家私”的正门。门外有停车场,她找了个位置停进去。“是直接进去找他,亮瞎他的狗眼,还是在车上等他,等他们下班后,很多人走出来,让他的同伴看到,他的媳妇是天仙……”蓝砚当时的心情,还是春天的花朵般,粉粉嫩嫩的,无比浪漫。

她以为自己真成了“成功人士”了,所谓“成功人士”,应该是事业有成,家庭幸福。她呢,事业肯定是有成了,家庭呢,雷雨生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人家长得帅呀,对老婆又细心,又温柔,又体贴,还忠心耿耿。

蓝砚是这么想的:反正自己已经事业有成,在公司的地位和人气稳定上升,钱嘛,将来只会越来越多。反正自己能挣钱了,那雷雨生挣不挣无所谓。

她还想过,现在不是很多个城市在实行住房限购政策吗?佛山可能也会实行。她想和雷雨生商量,在拿结婚证之前,先用雷雨生的名字买一套房,这样,他们的家庭就有两套房了,一套自住,一套出租。那他们的生活品质,是不是也算得上是中产之家了呢?

“还有……”她心里有着无限美好的憧憬:“今年的年终奖,最好能给优秀的店长和金牌销售奖励一台小飞度,明年,争取开到第12家分店,每个分店长都可以奖一台车,或是一套房的首付。”她在心里憧憬着:“我要让每个跟着我的人都有盼头,有奔头,让那些同级同职的人,个个羡慕死,嫉妒死。”

我不只是“白骨精”,我还是真正的女神。

她还在想:我要让唐慧琳跪下来求我,承认她曾经无耻地伤害过我。

她还想:我要让唐逸轩,这个一致公认的男神,在我披上嫁衣的那天,后悔得肠子发青,让他后悔自己有眼无珠,怎么能让身边最美丽动人的女神,下嫁给那个在家俱厂打工的几近吃软饭的小男人!

吃软饭?蓝砚想到这三个字时,觉得好笑。她清楚,雷雨生不是吃软饭的男人,他只是没有太大的志向,没有太强烈的进取心,他对蓝砚不离不弃,唯一的原因,就是爱。

他是爱她的。胜过她爱他。

她就在车上这么胡思乱想时,许氏家私的电动伸缩门缓缓打开,一辆红色的越野式的宝马车开了出来。这辆车经过她眼前时,她注意到开车的是个女人。越野车应该是男人开的,红色却是女人的颜色。越野式的宝马并不多,红色的越野式宝马就更少了。这个女人,小富婆?

等我钱再多一些,我也换红色宝马,要大气的,越野式的。

她这么想着时,忽然意识到,副驾的位置上,坐着的男人,好熟悉!

雷雨生,是雷雨生!

尽管视线角度有误,但,这个人,不用眼就能看得清楚。是雷雨生没错。蓝砚赶紧拨他的手机,拨520,不通。

连拨几次都打不出去,她才想起,前段时间,曾接到过一条短信,是说主机号码取消了亲情短号,下月生效,她当时忙着,没在意。

她就拨雷雨生的长号,想象着那熟悉的《回家》的音乐。

奇怪,长号也打不通。

记错号了?她回忆一下,重新按键。她打,还是不通。

Why?

她不停地打。打到后来,她意识到,是雷雨生,故意不接她的电话。

他不想接她的电话。

他将她的电话设置了拒接模式。

他把她的电话号码拉入了黑名单。

发生了什么事?

她下了车,走到许氏家私的大门口,问保安:“我要找贵公司销售部的雷雨生,需要登记是吗?”

“雷总是吗?他早就不在销售部了,他现在是我们的行政总经理。你是谁?你不认识他吧,你没有和他预约过吧?你找雷总有什么事……”

我是谁?

我不认识他?

我找他,需要预约?

“我是他老婆。”蓝砚用普通话,口齿很清晰地这么回答。

另一个保安也走过来,仔细看了蓝砚几眼。蓝砚听到他们说:“怎么可能,我们雷总,是许总的老公。”

“美女,你可不能乱说啊!这酒可以乱喝,话不能乱说啊!我们雷总和许总刚举行婚礼,我们每个人还拿到他们发的红包……”

“我们这个雷总是福星啊!他们结婚,不仅不要我们送红包,大许总还给我们每人发两百块钱的红包,每个人都发,全公司上下,一个不落……”

蓝砚有些懵。

是不是错了?要么就同名?雷雨生,和许总?哪个许总?许氏家私老板的女儿?富二代?

要搞清楚。

蓝砚把自己刚才拨打的电话号码展示给保安,问他们:“你们雷总的手机是这个号吗?”

他们一个说:“我们没有老总的号码,我们只有班长的号码。”

一个说:“你有他的号你就直接打就是了。”

蓝砚问:“那我现在进去,你可以把他办公室的号码……”

她话没完,保安就说:“美女,你现在进去也没用,雷总刚和许总出去了,就三分钟前。再说,你没有预约,我们没收到通知,不能让你进去。”

此时,蓝砚还不知道,她真正掏心掏肺的痛,才刚刚开始。

俗话说,祸不单行。蓝砚就是这样。

回去的路上,她心事重重,出了个不大不小的车祸。

本来,她走的325国道就是一条繁忙的路线,大车特别多。她心神不宁,开着小飞度,要变道不变道的样子,也不打转向灯,后面的一台大车,被她挡着,非常愤怒地按喇叭,她也没听到。

就是这个时候,她的车,被追尾了。

追尾,当然是后车负主要责任。蓝砚看到自己的车屁股被撞得七零八落,尾灯都掉了,她本来要找大车司机讲理的,结果,看到从大车上下来三个男人,个个脸上杀气腾腾。

得,赶快报警!

她心里想,真是够倒霉的。却不知道,更倒霉的事还在后面。

毕竟,车祸中没有人员伤亡。再说了,车祸可以补救,车坏了可以修。有些人祸,就没那么简单。

蓝砚在路上等交警,等保险公司,中间偶尔重拨一下雷雨生的手机号码,尽管每次都是打不通……

她的心情无比沮丧,而更令人沮丧的消息跟着就来了:

“蓝总,大事不好,我们的门店被查封了……”公司有人给她打电话。

更多的电话打进来:

“蓝总,快打开电视,在播我们的新闻……那是哪个王八蛋,说我们虚假宣传,说我们暴利……”

“蓝总,来了一伙人,说是工商局的……”

“蓝总,卫生局也管我们吗?”

“蓝总,他们说是药监局的……”

“蓝总,店里来了好多人,要退钱……”

“蓝总,门店被砸了,我们Hold不住了,你快过来看一看……”

“蓝总,速回公司……”

“闭月羞花”出事了。

有人举报,说“美丽人生”美容美体连锁机构违规操作,没有资质,没有任何医疗或是卫生部门的许可,违规使用多种药物和医疗器械。

此外,“美丽人生”还涉嫌虚假广告。

甚至连八杆子打不着的文化部门的执法人员都来了,说有人举报,公司印的那些小册子,是非法出版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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