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这天天气很是异常,天中紫云翻滚,雷电在其间交错,雪浅宸眉头皱的紧,洛星在一旁也并未开口,终是,雷电劈了下来,直直的向洛星的方向砸去,原本定坐着的雪浅宸眸中神色惊变,一把推开了洛星,忍下了一道紫色的雷电。
洛星不知雷电为何会劈向自己,但此刻他更担心的是雪浅宸是否有事,他想上前却再次被推开,只见雪浅宸一双黑沉沉的眸子死盯着他,恶狠狠地说道:“滚!”
他眼看紫雷一道又一道劈在雪浅宸身上,却不知高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每次他想上前都直接被退回去,雪浅宸终于不耐烦的时候,索性双手结印,直接将他定在了三丈远的地方。足足一个时辰过后,一道金色闪电袭来,雪浅宸握紧了手,一片金光乍现,这里藏的是天雷中的绝杀---天寂。
洛星以为金光退却后会看到雪浅宸无比狼狈的模样,白衣更白,面无血色,。但他没想到,雪浅宸竟是安然无恙的站在那里,除了地上的深坑,他没看到天雷留下的一丝痕迹,也顾不得这么多,挣开禁锢上去,满目仓皇:
“你没事吧?”他虽着急却不敢去扶她,于他而言,她就像那一轮高高在上的皎月,如同一种信仰一般,多看几眼,都等同是对她的玷污,这一世的他,爱得如此卑微。
雪浅宸摇了摇头,从坑里飞了上去,留下一个凛然潇洒的背影,让洛星看的无比纠结难受。
洛星没有跟上去,而是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雪浅宸当年能轻易治好自己,想必也也能自愈。
他却不知道天雷造成的伤,是无法抹去的,也是在外表看不出来的。
洛星转身的一刹那,雪浅宸喉咙一甜,雪白的袖子上多了几块斑斑血迹,雪浅宸却絮絮的自言自语着:
“一千年了,足足一千年了。”洪荒上神如果转世,从死去那日开始算起,刚刚好一千年时,必遭天劫,而此时没有上神之力的洛星,区区凡人肉身,别说九九八十一道了,就是一道也扛不下来。还好天雷第一下确定方位后就会持续在一个方向落下,否则天雷之痛加上让洛星躲避所需要耗费的灵力,足以让她猝死。
天雷只是第一劫,天灾人祸,天灾三劫,人祸一劫,而洛星……雪浅宸回头并未看到他,一时心里不免慌乱,天灾未全,人祸已至?
压制住体内狂涌的电气,朝洛星的方向追去,慌张而急切。白行止自嘲般挖苦着自己,人就在眼前,可心呢?若不是因为两国兵力相当,她是断不会出现在这里的吧?白行止,你嫉妒了。
洛星还没等到追来的雪浅宸,就被数十人拦住了去路,手起剑落,干净利索,洛星知道这是白行止精心培养的灵军,只是,就这几个,倒是有些看不起他了吧?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手里这柄他当初进东宫随手拿的剑,其由昆吾山之铜所铸,昆吾山出产一种铜,色彩赤红,如赤火一般。此铜所铸之剑,锋利无比,削铁如泥。《拾遗名山记》有云:越王勾践用白马白牛祭司昆吾山神,后采赤铜,混同八方之气,铸八把宝剑,名为:掩曰,断水,转魄,悬剪,惊鲵,灭魂,却邪,真刚。断水为上申之山驻山之剑,洛欲雪死后,雪浅宸掌管,而雪浅宸为防自己不在有人加害洛星,早在洛星进东宫第一天,就将断水给了他。
剑刃划过,一道剑影疾闪,银白色的光在空中炸开来,剑尖还未触到为首的人,就已将他斩杀,更可怕的是,几道肉眼可见的气浪涌出,原本清水潺潺流动的碧池中,水被剑气划开,竟不再合拢!
“妖…妖物!”洛星看见他们四散奔逃,眼神凌厉。
罢了,洛星不想追去了,转身后却看到满目愁容的白行止,此刻正手持一柄剑,洛星想说点什么,白行止的剑就“咣当”一声滑落在地上,他也不去拾起来,只是突然笑出了声:“哈哈哈,我当真可笑,我,输了。”
白行止跪坐在地上,拿起了剑,一时间,血花四溅。
洛星目瞪口呆的看着白行止自刎了,他感到有些接受不了,按理说,他不是应该生气的么?
他从说要跟着雪浅宸来雪茗的时候就想好了,他可以一直等下去,等到她身边只有他一人之后,然后笑着告诉她:你看,我终于等到你了。
然而不知是老天眷顾还是怎么,白行止居然自刎了。
雪浅宸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走上前,手只是轻轻一挥,白行止就连一点痕迹都没再留下。
白行止刚才,本来是有和洛星决一死战的心,却在洛星身后看到了追来的雪浅宸,他第一次从雪浅宸的脸上看到表情,是那样的惊慌失措,却是因为别人。
所以,白行止说他输了,心不甘,情不愿,却还是,输了。哪怕是意志涣散的前一秒,他都只能从雪浅宸慌乱的眸子里看到洛星的倒影,再,容不下他人。
“他死了,白景行会继位,白行止若是论政治才能,不及他弟弟白景行,这对雪茗,未尝不是一件坏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洛星就那么站着,站了一夜。
月明星稀的夜晚,白衣俊秀的男子来到雪浅宸的寝宫,微微一笑:“当扈?”
“白泽?你怎么来了?”雪浅宸想,白泽应该是知道了白行止自刎这件事了,白泽作为雪茗国的摄政王,洪荒之中掌管七情六欲的上神,必须要神通广大。
“我雪茗的君主就这么没了,还不许我问问见证人?”
“白泽,替我照顾好洛星,让他,重归神位。”
“你这算是,求我么?”白泽笑的人畜无害。
雪浅宸竟然绽出一抹笑容来,强撑着站起身,顺着一地白月光,笑的那般精致。白泽也不由愣神,之前数千时光,竟从未见过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