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午夜,分局里的人已经走了一大半,鲍华业看了一眼还在审讯室里看案卷的陈泽,放在旁边买来吃的东西一动也没动,就连水也没喝一口。
鲍华业有些不忍,走了过去,“我先送你回去吧?”
可是陈泽好像没有听见似得一动不动,鲍华业也拿他没有办法,只能在外面守着。
外面的风一阵紧似一阵的刮着,窗户也被震的铛铛作响,鲍华业觉得有些倦意就趴在了桌子上眯了一会。
等他醒来的时候,看了下表已经近凌晨3点,办公室的人也彻底走光了,只剩下门口的楼道还有一丝亮光。
鲍华业起身打开审讯室,陈泽此时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估计也是太累了吧,于是他回头到位置上找了一件毛毯,过来披在了陈泽的身上。
然后自己坐在边上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着烟,看着陈泽微微起伏的肩膀,心里暗想这小子的犟劲和自己当年有几分相似。
转眼就到了第二天早上,鲍华业醒来只感觉胳膊一阵酸麻,果然年纪大了就不适合熬夜,再看看那个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来了,桌子上的资料更加的凌乱,而他低着头好像在纸上用笔写着什么。
鲍华业刚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只感觉头一阵痛,突如其来的疼让他吸了一口凉气。
唉,老毛病又犯了,鲍华业一手揉着头,一只手在口袋里掏着什么。只听一阵清脆药丸碰撞的声音,掏出一个白色小药瓶。
医生说他这是太过焦虑导致的间接性头痛,可能昨天晚上在办公室里睡受凉了吧,鲍华业忍着痛想要扭开瓶盖,谁知这个时候陈泽一下子跳了起来,冷不防的抢过那个药瓶。
鲍华业被吓了一跳,手还僵在那里,一脸诧异的看着他,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陈泽眼睛死死盯着这个白色小药瓶,然后好像想通了什么,坐了下来,把药瓶放在桌上,脸上现出一种恍然的表情。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他说。
“怎么回事?”
陈泽看着他,“你还记得许怀英是怎么死的吗?”
“当时你们推测是有人给他安眠药,然后趁他昏迷的时候再下手是吗?”
“是的。”鲍华业点点头。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也就是说有人在7点到7点半这段时间里在许怀英的杯子里下了安眠药。”陈泽顿了一下,“但当时我总感觉哪里不对,现在想起来了,凶手如果这样做是不是有点...怎么说呢,有太多不稳定因素呢。比如许怀英在7点半到8点之间没有喝那杯水呢?还有如果那水杯别人喝了呢?”
鲍华业细细想了一番,这些问题他不是没有考虑过,而是在当时确实找不到更好的解释。
“那照你这么说——”
“我现在明白了。”陈泽有些兴奋的在桌子上翻找着,然后挑出几页资料递到鲍华业面前。
资料上面显示的是许怀英办公室现场的几张照片。
“我一直觉得他抽屉里应该少了些什么,但一直想不起来。”
鲍华业看了一眼放着一些零碎用品的许怀英的办公室抽屉,里面有剃须刀,钥匙串,眼睛盒...少了什么?
“就是这个!”说着陈泽拿起桌子上那个白色小药瓶晃了晃。
“你说药?不对吧...”鲍华业对着照片看了几眼,然后指着一个药瓶,“这个不是吗?”
“不是,这个是安眠药,是凶手放进去故意迷惑我们的。而原本的药我见过,就在这个抽屉里,是盒装的,而且不是安眠药,看名字应该是一种胃药!”
“盒装的胃药?”鲍华业有些吃惊,一方面他觉得少了这个能说明什么,还有就是这小子记忆力有这么好?这么久的事情,他还能记得药的名字?
陈泽站了起来,“这个是盒装的胶囊药,一般情况如果是这种药的话,我们都会定时定量的吃吧?”
“你是说?”鲍华业好像有些明白什么,然后顿时感觉头皮一阵发麻,他不敢相信,真的有人会想出这样的方法?
“你想的没错!”陈泽露出坚定的表情,“有人把许怀英每天定时吃的胃药换成了安眠药!”
他接着说:“凶手可能用了某种方法,把胶囊里面的药粉替换了,而且表面上还看不出什么异样。”
鲍华业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好多不合理的地方就能解释的通了,凶手既能保证许怀英在那个时间段内按时吃下安眠药,更关键的是下药时间不用是案发当天,减少被发现的危险。
说到换药时间的话——
“那么凶手是什么时候把药换了?”
“其实这个说不定了...”
鲍华业想想也是,一般胶囊药一板都是12粒左右,如果要用装有安眠药粉的胶囊替换其中,就必须先了解许怀英每天服用的次数和量,甚至于取药的习惯,左右上下的方向都很有讲究。
假设刚开封的一板,如果提前一天换药,你就要考虑到,一直到你需要的那个时间点,他要吃下多少颗胶囊,而且顺序还不能错,然后才能替换第多少颗。所以还是说这个时间离案发时间越近,出现的意外就越少。
要把所有这些因素都考虑进去,那么这个凶手也太恐怖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
“没错”陈泽肯定道,“我还是认为这个凶手极有可能是我们周围的人,特别了解许怀英的生活情况和习惯。”
“可是凶手哪来的作案时间?”
“这也正是我要说的。”
“我感觉我们是被他骗了,从这几件案件不难发现这个凶手是极富心机的一个人,他让我们都陷入了一种被精心营造的假象里。你想,他害死胡凯华,为什么要选择一个学校里都没有人的时间点?还有许怀英的自杀,又为什么选择全校人都集中在操场的这个时候?接下来是秦文书,为什么要选在7栋?为什么偏偏6楼那里还有一个摄像头,只能看到他是一个人上了天台?真有这么巧?”
“这所有所有的表象都似乎在告诉我们,这个凶手并不存在,他们是死于自杀要不就是意外。又或者是为了引起学生们的某种心理暗示,让他们以为是鬼怪在作祟。但在我看来,他是在玩一个游戏,一个杀人游戏,就是为了满足自己变态的需求。而他,则躲在角落里暗自观察,看我们其中到底有没有人能识破他的诡计!他是在享受这个乐趣,从头到尾,他都在精心的设计,并看着我们一步步的踏入他的陷阱。”
鲍华业仔细听完,发现他分析的确实不无道理。
“那孙秋菱和林潇潇呢?”
陈泽心中一动,斟酌着,“她们?我倒是觉得...”
“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她们应该不是凶手的计划中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