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陈泽噎住了,“习惯是多么可怕的东西。”
可怕接踵而至。
12月22日晚上8点半,冬至,气温骤降。
两个女生有说有笑的走在路上,今天的她们好像格外的兴奋,可能因为天空飘着的几朵柳絮般雪花,这是2010年的第一场雪。
走到7栋附近,其中一个女生无意间一抬头,便发出惊讶的呼声:“你看那是什么!”
另一个女生抬头,顺着她的手指发现那一片天空上方现出一片诡异的火红色,与周围的暗灰色形成强烈的对比,并且那片火红色在明显的摇曳摆动着。
“不对,是起火了。”那个女生反应过来。
“天台着火了!”
“走,快去看看,我们道具还放在那里呢。”
她们朝着那栋楼跑去,在靠近门口的地方脚步一下子停住了,因为她们发现那边地上躺着一个人,周围是在还在慢慢延伸的鲜红色的血迹。
随后,一个女生凄厉的叫声划破了夜空。
鲍华业到现场的时候是9点15分。
“怎么样?”鲍华业迫不及待的问刚刚蹲在地上仔细查看的邹易展。
“初步判断死亡原因是颅内脑损伤以及内脏破裂导致的内出血,说白了就是从高处坠落摔死的。死亡时间应该在8点到9点。”
“死者身份确认了没?”
“一名高三的男生,名叫秦文书。”高康凑上来,后来补充了一句:“高三7班的。”
“什么?!”鲍华业讶异的扭过头,感觉有一丝凉气游遍全身。
又死了一个,这是什么诅咒吗?
这个时候雪已经停了,天空依旧灰色,这让人感觉这场短暂的小雪,好像是特意为这所学校而下,还是为了这个男生?
第二天到局里的时候已经是早上10点,昨天晚上刑侦队整整忙了一宿。
那位叫秦文书的男生初步判断是从学校7栋顶楼的天台头朝下坠落,颅内大出血而亡。尸体发现者正是死者同班的两名女生——林潇潇和孙秋菱,据她们口述,当晚8点半她们两个想提前去位于7栋6楼的排练室打扫一下,先是抬头发现楼顶天台失火,然后在门口发现秦文书趴卧在地上周围全是血,吓的连忙通知管理员报了警。
7栋的管理员孙越是一名退休工,在学校看管仓库,因为7栋比较特殊,里面办公室少,仓库多,所以在1楼设有个管理室。
据孙越称,在8点左右确实看见一名身穿校服的男生进来,那名男生就是秦文书,因为孙越对这个男生印象还是有点深,经常来阅览室借书,并且常年穿着校服。
为什么确定是在7楼的天台坠落呢?
孙越称在6楼有个监控摄像头,正好能看到通向天台的走廊,监控里能看到秦文书在8点20分独自一个人上了天台,此后再也没有下来过。
不过耐人寻味的事情是,秦文书在跳楼之前,把自己背包里所有的书都抖擞了出来并且点燃,火势引着了在天台遍布的枯死的藤蔓,和边上的杂物间。
这个天台上的杂物间是孙越自己去年用木板草草搭建的,只有棚顶和支架,他平时在学校会收集一些纸板箱和废气的瓶瓶罐罐集中放在里面,可以用来卖点钱,没想到这次全部化为灰烬。
当天晚上报警后,孙越带着他们一些学生急忙的赶上天台扑灭了大火。
鲍华业坐在位置上眉头紧皱的看着记录,这个男生是第三个,第三个死者了。
前两件案子到现在为止还是没有明显的线索能证明是他杀,现在又死了一名学生。
天台上的扶栏大概有1米多高,意外坠楼的可能性非常小,难道还是自杀?
诡异的让人匪夷所思。
这个时候高康走了进来,看他的样子也好不到哪去,一脸的疲惫,“老大,现场的勘察报告出来了,7楼天台因为火烧和被踩踏较多,几乎已经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但是在西侧的一面,还是有发现一些鞋印,对比死者脚上的鞋子花纹一致。再和楼下落地的位置对应,能推断死者应该是在天台靠西侧那个位置跳下。还有就是死者身上没有发现其他伤痕,没有服药,确定为坠楼而死。”
鲍华业听完点点头却迟迟不说话,高康见他一脸凝重,也不敢说话。
良久,鲍华业才开口说道:“又是一起自杀案?”
“老大,我听说还有更诡异的,一年前那所中学死了一名女生,也是从那个天台跳下去的。”
说到这,鲍华业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有这么离奇的巧合?他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拿起一根烟,点了半天都没有点着,一阵寒风吹了进来,他感觉有些冷。
南明中学再一次笼罩在沉重的阴霾中,特别是高三7班,这学期学校一共发生三起命案,都和自己班级有关,学生们陷入惶惶不安,都在想着下一个会不会就是自己了?
孙秋菱和林潇潇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当时的场面还历历在目,孙秋菱已经把羽绒服都穿上了,但还是感觉全身发寒。林潇潇则干什么都是心不在焉,失魂落魄,两个人整天一句话都没说。
陈泽晚上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9点半了,今天没有排练话剧,发生这样的事情,再也没有人敢晚上去那栋楼。
宿舍里的氛围似乎也有些凝重,四个人各自干着自己的事情。
陈泽躺在床上,心里五味杂陈,虽然自己没有和秦文书说过几句话,但是这个男生身上有着自己共同的地方,怎么会说死就死了?
脑子里忍不住又出现一年前那个诅咒,难道秦文书是三个中的一个?
他跳楼的天台正是一年前乔雪跳下的地方,这是一种巧合,还是...?
他不知道该不该往下想。
宿舍里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还有活着的没,说句话啊。”,是盛科华的声音,陈泽这才意识到宿舍已经熄灯了,他们都和自己一样躺在床上想着心事。
“说说话吧,我怕黑。”
“你们有没有感觉...我们学校死的人有些多了?”孔力小心的说了一句大家都想说但不敢说的话。
“你们说秦文书为什么要跳楼呢?”徐仕平总是用简单的问题直击核心。
“我感觉他不是自杀的。”
“那是怎么死的?”
宿舍里一阵沉默,几个人心知肚明,但是不愿意说出来。
最后还是由盛科华打破尴尬的无言,“我和你们说,那栋楼以后千万不要去,里面有...”他顿了一下,轻声的说道:“怨灵。”
“别...别胡说八道...”徐仕平抓紧了被子。
“我胡说?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你们还记得一年前跳楼死的那个女生吗?就是她的怨灵阴魂不散。”盛科华继续说着,“凡是被怨灵附身的人,都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我说舍长,这些你都哪里听来的?迷信要不得!”孔力有点鄙夷。
“还不信?你们忘了胡凯华是怎么死的?淹死的?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还会掉在河里?还有我们班主任,把自己锁在屋子里,手都给割断了,而且我可以透露给你们一点,你们听完后肯定就相信了。”盛科华关键时候还不忘买个关子。
“到底什么?”
“我们英语老师是左撇子这你们都知道吧?但是当时在现场有人看到了,他割的居然是自己的左手!”
“这是真的?我一直以为是谣传的。”孔力也觉得不可思议。
“不会吧,这么吓人!”
陈泽一直没有说话,这时候开口了:“也有可能是他杀,被伪装成自杀的。”
“你侦探小说看多了吧?”盛科华立刻反驳道,“当时房门从里面锁着,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当时已经被怨灵附身,不受自己控制了。”
“哼,密室而已,小伎俩。”陈泽不以为然。
“还有秦文书,你真的以为他是自杀?平时闷的一句屁话都没有,仇杀更不可能了。”
“那倒不一定,前天我还看见他差点和别人打起来了呢。”徐仕平说道。
“打起来?”陈泽有些不可思议,秦文书在他眼中一直很孱弱的样子实在和打架这种事搭不上边。
“那是前天了吧,我们在排练话剧,孙如年就一直在抱怨秦文书把昨天的台词忘光了,而且还嘲讽他根本就不会演戏,强烈要求不让他演。”
前天的事?陈泽想起自己已经好几天没有去排练室了。
徐仕平继续说道:“终于孙如年实在受不了了,一把抓住了秦文书的衣领,两眼狠狠的瞪着他,直接把他顶在墙上。这个时候我发现秦文书眼中突然爆发出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凶光,那种眼神,像要把人活吃了,孙如年这么大的个子被盯着也全身发毛。但是孙如年手上并没有松,然后我看见秦文书一只手搭在孙如年的手背上,硬是一根手指一根手掰开孙如年的拳头。从孙如年的表情中,我能感觉到他很吃痛。最后我们还是强行把他们两个拉了开来,但是秦文书的眼神中露出那种凶狠暴戾我到现在都忘不掉。从那之后,孙如年再也不敢说他一句。”
陈泽听完不禁心里犯起了嘀咕,首先徐仕平他还是了解的,不会说谎和夸大其词。那么秦文书真的还有这样的一面?还记得那一次他们被孙如年按在地上打,秦文书是几乎没有反抗之力,这...真的有点不懂了。
“有时候,看起来软弱沉默的人爆发起来才是最让人恐怖的。”孔力说道。
陈泽想了想,确实有点道理。
“不是,你们都错了,他是被怨灵附身了。”黑暗中的盛科华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