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继续前行,终于迤逦地来到第一个站点,燃起篝火,十七人围成一圈,剑士和工人十人围成另一圈。
野外露营,一应俱全,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众人兴味渐浓。
卫家提供了最好的鹿肉、羊肉、狗肉,其它菜食水果也非常丰富,探险寻宝的人从来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他们满意得都陶醉了。组织者卫贾满面春风举酒遥祝众人。
好酒好肉填了些肚子,大家的心也打开了。
公子向巢野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这次增加了不少新面孔,其实我也算是新的,我大哥上次受了伤。我们来介绍认识下吧,方便协作。”组织者卫贾站起来,“我们这次的行动叫掘地三尺,没错,就是掘地三尺为寻宝,不达目的誓不休。这里的人都是无惧生死只为寻宝的狂热分子,俗话说得好,‘赔本的买卖没人做,掉头的生意有人干’,满足爱好的同时又能有巨额的金钱收入,何乐而不为呢?”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钱财立身之本,为钱财无可厚非。我是日志师公孙昌,专门记录探险日志。我也算寻宝写日志的先驱,以后各位的青史留名就靠我了,哈哈。”白面书生说话中气不足,不知道是因为文弱还是上次受伤未愈。
“我说钱这个东西呀,可解威严之言,可开难言之口;无位而尊,无势而热,钱之所在;危可使安,死可使活,钱之所去;贵能使贱,生能遭杀,诉讼争辩,无钱不胜;冤仇嫌恨,非钱不化,卑微怯懦,非钱不却。”目光炯炯的绘图师拿“快板”绕了一圈唱了一段,众人都被他的嘻哈样子逗乐了,“我是绘图师柳毅字展雄,同时是向导,大家以后买各种地图找我,大到九州三川,小到诡异迷宫,九州地图按详略大小分一金到十斤不等,藏宝地图分十金到万金不等,不要嫌贵哦。”
“真贵,上次我得到的赏金才十金。”孙虎对田圣嘀咕。
一般是一金一万钱,一文能买半斤米,比两千石的太守实际俸禄一千四百四十石,每石二十到八十文钱不等,按每石四十文算,俸禄就是五万七千钱。所以十金相当于太守两年的俸禄。
“大概他的地图得来也不容易吧!”田圣喃喃地说。
“那倒是,把九州地图完整画下来,没有十几年功夫是做不到的,何况还有旅途劳顿、沿途凶险。”袁求很赞同。
“各位,我是孙虎,外号孙猴子,柳展雄,上次就想问,你的藏宝地图怎么这么贵啊?”孙虎向柳展雄喊。
“呦,这不是轻功独步天下的孙虎兄吗?听说前段时间胜过了号称洛阳轻功第一的张飞燕,你现在是名副其实的孙飞虎啦!我嘛,不像你有绝技傍身,即使没钱了可以来个飞檐走壁、劫富济贫就终生受用不尽啦,我是靠幸幸苦苦画图挣点血汗钱啦。至于藏宝图,不但得来不易,而且每个宝藏我只出三张,很珍贵的啦,关键在于宝藏的回报惊人,哈哈,你懂的。你知道吗?我们上次的藏宝图,卖给卫商老板才一百金一张,挖宝所获恐怕远远不止三千金。”
听了这话,孙虎忽然拉下脸了,原来他不知道。
“上次二十人,光地图费用就扣了每人五金,够黑得呀,卫家大老板?”孙虎转移目标,痞子般斜着头,恨恨地向卫贾叫板。
“孙虎兄弟见谅哈,我们运行这个团队也要不少钱,物资装备、运输营救,还邀请各位剑客助阵,五金对于兄弟你的收获来说真是小意思了,光卖掉一个最差的周朝古物,兄弟你就收获了十金,另外三个东西虽然还没脱手,但能卖不少钱,我们也就抽两成佣金而已啦。”卫贾无奈地摆摆手。
“对了,我那三件宝物到底价值多少?”孙虎趁机问。
“这个,恐怕要问家兄了。”卫贾忽然有点局促,“听他说,起码能卖三百金。”
孙虎阴云密布的脸上,顿时云开雾散,满心欢喜起来。
“你是不是卫家的二少爷啊,都不过问吗?我看你跟卫商怎么都不像?”袁求狐疑地望着卫贾。
“我确实不是二少爷。”卫贾笑嘻嘻地说,他的话一下子让疑惑的众人神经紧张起来。
“什么,你不是二少爷,那你是谁?”巢野警醒地跳起来,握剑在手。
“你一定是巢野了?”卫贾问。
“不错,你怎么知道?”巢野握剑的手更紧了。
“公孙昌先生的日志我买下来了,瞧巢野兄身形矫捷,全身黝黑的发亮,肯定是先生笔下的丛林游侠巢野了,那个关于你的急躁易怒也写了。”卫贾不慌不忙。
青光一闪,丛林游侠消失了。
卫贾脖子一凉,原来是巢野的长剑。
“我问你是谁?”巢野厉声问。
“别紧张,别紧张。”卫贾嬉皮笑脸地拨开长剑,侧脸看了巢野一眼,那份从容镇定倒让巢野吃惊退了一步,“因为我是三少爷啊,哈哈,老大是不会参加冒险的。”
刀剑相加,无所畏惧的态度让巢野恼羞成怒。
“老大是谁?说!”巢野欺身上前,一剑朝卫贾刺去。
田圣惊呼。
然而巢野往前冲,卫贾往后飘,剑尖始终差那么点距离。
“住手!”众人听到一声暴喝。
众人循身望去,原来是穿着极其简单的燕赤侠,身形高大,有一米八十多,全身肌肉凸显却没有半点肥膘,看起来很是精瘦,脸部肌肉明显,使得五官轮廓更加突出,皮肤略显白色,与古铜色皮肤的巢野成鲜明对比。最显眼的要数燕赤侠背上的宝剑,宽度是普通宝剑的两倍,长度却只有普通宝剑的八成。
“抱歉啊,卫队长,我这个兄弟凡事喜欢问个究竟,很八卦。还请见谅。”铁塔一样的燕赤侠抱拳施礼。
“没事,没事,想必兄台就是燕赤侠了,我兄长说,两位都是一流好手,巢野兄擅长丛林生存,燕赤兄剑术中原难遇敌手。”卫贾吓得擦了擦汗。
“气定神闲,哪里像差点被杀死的样?”孙虎嘀咕了一句。
“不过……我也很好奇,以往这么多次寻宝都是卫商出马,上次他也没受多大的伤,这次怎么忽地换你了呢?”燕赤侠显然也有很大的疑问。
“噢,因为我二哥有点急事要办,说让我也多参与家族事务,所以很多不懂的地方还请多多指教。”卫贾呵呵赔笑。
“虽然这次人比上次少了,但是却比上次优秀多了,单单你们家人卫丙就能轻松击杀六百斤的黑熊,这次以往近十次寻宝从没有过的。”巢野也提问。
“二哥不放心我,所以派家里身手最好的保护我,五个家丁和重金聘请的剑客,另外我身边两位卫庚和卫己也是保护我的。当然他们也是保护大家的。”卫贾说完,不自然地朝公子那边瞧了瞧。
“八个保镖,而且都是高手,这次我们可以高枕无忧了,像我们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风水师最怕不测的风险了。”邹演一面坐着读他的风水书,一面说着话,“发丘高手”黎丘也很认真地烤着黑熊肉,两人很镇定,好像没看见这出闹剧。
“你们几个是谁?”不经意间,巢野已经站在田圣他们前面,先用剑指着一路上鬼鬼祟祟盯着田圣他们的剑客。
“我叫王贲,他是我师兄王越,我们来就是找刺激的,呵呵。”王贲声音很粗,对着巢野傻傻地笑。
“刺激?寻宝很危险的,随时都会死人。”巢野纳闷这个年轻人怎么会把寻宝当作件有趣的事,经历过凶险,看着队友死亡的是绝不会把寻宝当趣事的。世上很多事看起来很精彩,现实却是很无奈。巢野已经忘记最初是抱着什么目的参加的了。
“人总是要死的,怕什么,本来只是我师兄参加,是我一定要跟来的,呵呵。”王贲毫无戒心,坦率直言。
王越做了个让他少说话的动作。
“为了好玩而不怕死,我倒是头一回遇见。小子你几岁啊?”巢野觉得这个小鬼也算个奇葩,“不过放心吧,有我们在出不了什么事。”
“是吗,那谢谢了啊。我二十岁啦,我师兄二十三。”王贲知无不言,还喜欢附赠点信息,真是很可爱。
师兄王越始终没有搭理,正襟危坐,入定了一般。
“他是不是哑巴啊,一句话不说。”巢野瞬间变得暴怒起来,眉毛紧皱,双眼斗鸡似地往中间靠拢,把视线集中到一点,嘴巴上翘嘟起,脸部肌肉紧绷,简直是把五官凑到了一起,“老子最恨不搭理我了,你是不是找死啊。”
巢野说往王越刺去。
“啪!”的一声,巢野发现手臂被人抓住,抬头看居然是王贲这贪玩的“小孩”。
“你干什么?”巢野怒目而视,双眉快碰到一起,脸上闪过一丝痛苦。
“大哥哥,我师哥从不喜欢多说话,你千万别打扰他。”王贲像小孩讨东西似地央求。
“快放手。”巢野脸上的痛苦堆积得更多了。
“那你答应我别打扰我师兄。”王贲仿佛在说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好——,你放手……”巢野从高声说话变成了低声呻吟,仿佛从高处卒然下了陡坡。
巢野盯了会被抓的手臂,血流凝滞,都发紫了。
巢野换了个手指向其他人。
“我说巢野,怎么回事,越来越八卦了,谁都要问一遍?”孙虎仗着是老熟人出来指责。
“闭嘴,你忘记老子的规矩了?”巢野瞪着孙虎,他的怒火正无处发泄,像囤积的火药,一点就着。
“你!”孙虎手指着巢野,很无奈地别过脸去,一屁股坐了下来。
“问你呢。”巢野剑指吃饱喝足,仰躺着左右拍打圆肚子的袁求。众人都望着莫名其妙的巢野。
“问我啊?”袁求侧身过来,像肥虾般一缩一弹,几乎是滚到巢野脚边,仰视着说,“我叫袁求,玄袁氏的袁,我听说寻宝有吃有喝,送一堆东西,还能挖到宝藏卖钱,天下居然有这种好事,所以我就来了。”
袁求似乎明白巢野的意图,把来的目的也说了。
“哼,袁求袁求,就是圆球嘛,战国时的蹴鞠。”巢野做出踢球的样子,笑得很猥琐,嘲笑别人的长相,拿肉麻当有趣。
“嘿嘿,是有人这么说。”袁求满脸堆笑,不以为意,让众人颇感意外。
巢野得了嘴上便宜,很开心。
“玄文,玄武,你们两个肯定不会说其它的了。我就不明白了,你们参加了这么多次,我咋就不明白你们是干什么的,不明白。你们就跟名字一样玄。”巢野对两个孙虎当初所指戴头巾的神秘人,又剑指公子,“算了,懒得问了,你们俩呢?”
“我叫田圣,这是我家公子。”田圣有点慌乱。
“你这人满脸胡渣,长得却细皮嫩肉的,说话倒像个娘们。”巢野看到别人对他服服帖帖,乐乐陶陶嘚瑟起来,“你公子叫什么名字啊?”
“我家公子叫金士心。”田圣看到公子点头后回答。
“好奇怪的名字,算啦,看来这里没有我要找的人。”巢野摆摆手,坐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