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东方,早晨的空气有点湿润,丝丝微风,带着湿润的空气从车窗吹了进来,拂过姜山河的衣襟。
姜山河紧了紧松开的领口,面容阴沉的坐在马车上。
离开风铃镇已有数日,自从风铃镇以后便再没有刺客或者其他人对他们出手,事情似乎变得平静起来。但是姜山河丝毫没有宽心。
其一便是他的小儿子已经被杀,那黑衣人到如今都还不知所踪,更不知是何身份,怎能让他不诧异与愤怒?
其二便是他的直觉,他不相信事情如此简单,既然对方能收买冲锋营都尉刘敬,保不齐还能收买其他人,甚至是宋知命或者是庞正奇!
这只是在风铃镇,上午才闹出断桥之事,一个下午便遇到刺杀,这肯定不是偶然。必定有人在幕后推波助澜,目的就是要他暴露于天下之间,到底是谁,居然这般想置他与死地?
虽说事情已经过去几天了,依然风平浪静,但是多年的行军逃亡经历告诉他,事情远远没有过去。
此时马车里坐着三个人,那年轻女子子代号叫作“丑”,可是她并不丑,精致的五官上一双眼睛眼光光闪闪。
宋知命经过这几天的修养,外伤基本已经愈合。只是内伤难愈,虽说内力运行不像初时那般刺痛和停滞,但是此时也还运行缓慢,恢复不足五成,五脏六腑更是时而传来阵阵疼痛。
此时的姜山河举止最为奇怪,虽然面容依然阴沉,但是他的右手却不知为何放在了宋知命的肩膀上,宋知命的面色随着他的右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时间越久,面色不可见地红润起来,虽然微不可察,但是总归是越好。
宋知命口唇微微动了几下,无声的说道:“谢王爷成全!”
姜山河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
死士“丑”根本理解不了他们两个的举止,她只好往两边的车窗看来看去,监视着这附近和周围事物。
宋知命把功法运行了几个大周天后看了姜山河一眼。姜山河明白了他的意思,微不可察的松开了右手。
宋知命沉吟道:“王爷,让两千骑兵明目张胆的跟在后面真的没有什么不妥?”
姜山河语气平淡的说道:“至少能让那些摇摆不定的人不敢再得寸进尺,这些天以来不是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了吗?”
宋知命知道他说得不错,可是朝廷明令禁止分封亲王不得拥兵超过一万,而姜山河哪里止一万之数?这些先不提!
在乾元,没有皇上谕旨,亲王不得随意出入封地,更不能私带兵马超过五百出城离开,如若违令皆可治之叛国大罪?
姜山河此行已是有违抗懿旨之举,虽有皇上御令,但是锦衣卫根本没有见到他,更别说宣旨了,谕旨不到,便是违抗!这只是其一。
而姜山河不经允许私带军马两千出西北,此举便等同叛国篡位!无论怎么讲,姜山河都是以下犯上,大逆不道!
宋知命深知其中缘由,他不能阻止姜山河,因此他现在只能劝说的说道:“王爷此举要是落到奸人手里成为把柄,后果不堪设想啊!”
姜山河还是平淡的回答:“皇上不会相信的!”
宋知命面色激动,急道:“可是其他亲王与王公大臣会怎么说?到时候不到皇上不相信呐!”
“这不是正是我想要的结果吗?”姜山河语气瞬间冰冷的说道。他清楚,只需要令到那些想他死去的人众口一词,他便不用皇上相不相信,他都必然会死,这是皇帝也不能左右的事实。
可是即便如此又如何?他就是要拼得一个鱼死网破。
没错,他就是要那些暗里推波助澜的人坐不住,认为有机可乘而跳出来好反咬一口。
他寒声说道:“我本想好来好往,大家都有台阶可下,可是他们杀了我的儿子,我便要他们家破人亡甚至血流成河!既然想要我死,我便让你们先死,而且死得更惨!”
“以前打仗的时候多了,在我眼里人命就再也不是怎么值钱的东西了。”他眼神平静,这句话不知道在说与谁听。
宋知命听到他的说话,每听到一句,身体便不自觉的冰冷一分,听到最后,他连心脏也似乎停止了跳动。
他跟随姜山河多年,但是这样的姜山河他也是第一次看见。
现在的姜山河目光异常冰冷,身体上充满浓烈的戾气,就像一头嗜血的饿狼,从他的眼神里根本看不出任何关于人的情感,更像一个杀人无数的魔头!
宋知命不敢再多说什么,他明白了姜山河的意图,他虽然不认同,但是他绝对执行。他想了想,说道:“希望王爷没有忘记,老宋我当初也是您的副将!”
姜山河看着他,没由来心中一暖,脸上却看不出来。他轻轻的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死士丑呆呆的坐了一会儿,感觉他们两个说话有点无聊,她对姜山河两人说的话没有兴趣听下去,于是她爬出了车外,跟坐在车前赶马的申不知道说着什么。
马车前头依然是庞正奇,只是在马车后面五十多米的地方人头攒动,两千西北铁骑井然有序的跟在马车身后。
两千铁骑前头,一个身穿一件白色束袖流云紧衣,说不出的潇洒,一对剑眉令英俊的脸庞增色不少,一把制式大刀随意的摆放在马背上,在马的两边分别放着一个箭壶和一把连弩,剑壶所放的弓箭没有箭羽,皆以铁制,长八寸,样子奇怪。
此人神色自若,轻轻松松的走在马车后面,根本不像车内之人或者庞正奇那样心事重重。
他是西北骑军三大营十二卫主帅,北汉都护府的孙木梁!
此时的孙木梁根本没有在意前些天的刺杀,他更不在意姜堰被杀。事实上姜堰是谁他此任何人都清楚,因为他是姜山河的结拜兄弟。但是,对于姜堰,他没有多少感情,因为姜堰虽是姜山河的小儿子,但是也是一名死士。对于他来说,死士就应该为主人挡刀。
而他,作为姜山河之下最位高权重的实权将军,为姜山河上阵厮杀马革裹尸才是他要做的,他不认为沙场是一个谈论亲情的地方,只要是站在军队前面,他就只是姜山河手里的武器而不是兄弟。
在某些方面,他更像姜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