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修媛转头对一旁的宫女如梦道:“东配殿那儿住了魏婕妤,西配殿也住了郭贵人,总不好让她们腾地儿,更不能让公主跟她们挤一块儿,没得不成体统。我记得,后殿那儿,还有一个独立的院落,环境清幽,平日里也安静,就让六公主搬进去吧。”
“是,奴婢待会就去吩咐她们收拾屋子。”如梦福了福身。
王修媛又对江嬷嬷道吩咐:“既然以前伺候六公主的人都被打发走了,嬷嬷待会去尚宫局跑一趟,让尚宫局挑几个细心的过来。”
江嬷嬷笑道:“娘娘放心,奴婢知道怎么做的。”
蓝氏被赐死后,服侍她的所有宫人也全部被一旨喻令给打杀了,其中就包括澜公主的奶娘和照顾她的几个宫女,就是翠微宫的其他宫女太监,也被拉出去了七八个。
澜公主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她们来伺候我。”又狠狠地瞪了王修媛一下,小手握得紧紧的,声音尖锐刺耳,“你们全是坏人,我才不要你来照顾我。我要母妃,我不要你这个坏人。”
如梦等人神色不由得一动,可以用算是惊讶的目光看向澜公主。虽说大雍的公主和四妃平级,可也得看看是什么样的形势,生母被厌,又无其他兄弟姐妹扶持,澜公主还能朝她的养母口出恶言,这得多没脑子啊。王修媛却是一脸的淡然,完全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只是道:“你母妃已经去了,皇上旨意,是由我来照顾公主。公主若是觉得我对你不好,大可去皇上那儿请旨换人。”
“什么青纸红纸,听不懂。还有,我不要见到你们,全部给我出去。”澜公主高傲地仰起头,不屑地看了她们一眼,就像以前在翠微宫一样。
王修媛仍然没恼,反而对江嬷嬷说道:“公主累了,送公主去隔壁厢房休息,等院落收拾好了,再带公主过去。还有,尚宫局若是不能及时拨人过来,就先从我这儿匀出两个宫女去伺候六公主,记得,要老实本分不挑事的。”
江嬷嬷会意地点了点头,道:“奴婢明白。”然后就朝澜公主走去,也没动手劫持,而是毕恭毕敬地行礼说道,“六公主,请随奴婢去厢房休息。”
“我不去,你走开,走开!”澜公主恼怒地想要推开陈嬷嬷,可早有准备的成年人怎么可能是一个五岁稚童推得动的呢?推攘间,又有两名宫女上前,堵在澜公主后面,急得澜公主眼一红,哇地哭了起来,“你们都是坏人,走开,走开,我要母妃,我要父皇,再不让开,我要父皇砍你们的脑袋。哇,母妃,你在哪啊——”
王修媛就像在看闹剧一般,神色淡淡的,对她们一扬下巴:“公主累坏了,竟是说起了胡话,还不送公主下去休息?”主子发话,江嬷嬷并两个宫女半请半强迫地合力将澜公主弄离了大殿。
直到哭闹声飘远,如梦才如负重担一般松了一口气,忍不住说道:“娘娘,这六公主的性情,看上去可比三公主刁蛮多了。皇上让您照顾六公主,以后……”
王修媛不以为意地说道:“再怎么样,六公主也是皇上的亲生女儿,以后好吃好喝供着就是了。你交待下去,烦是六公主的要求,只要不过份,都允了,不用再来回我。”
如梦利落地应了:“是的,娘娘。”
数日后,众嫔妃才在长乐宫见到了自请禁足七天为十二皇子抄经祈福的林忆慈。慧贵妃笑着道:“皇贵妃娘娘的精神看着有些不好,别是抄经书太累了吧。”竟是前些天的不快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
林忆慈亦是含笑说:“抄抄写写罢了,哪能说累。不过多用了心思在上面,精神有点乏。”
慧贵妃忙道:“那可轻忽不得,一会儿宣个太医来瞧瞧,开个方子调理一下,别落下病根了。”
林忆慈略一挑眉,笑道:“本宫就多谢贵妃关心了。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好好休息两天也就好了,哪用得着请太医。须知是药三分毒,那些汤汤水水的,就算能进口,未必就是好东西。您说是吗?”
慧贵妃听了,不由得讽刺一笑:“可不真是如此嘛,娘娘果然会说话,真是字字珠玑啊!”
林忆慈谦虚道:“哪担得上贵妃这话,本宫不过看了几本书,略通一些杂理罢了。”
慧贵妃冷哼道:“连皇上都亲口夸赞娘娘了,你也不用在妹妹们面前太过自谦。”
林忆慈笑了一下,不再接口,径直沉默了。火药味真重,一干妃嫔全都小心地放轻呼吸,就怕踩重地雷。可是任由气氛这么僵着也不是个事儿,余玲珑想了想,还真让她想出一件事来,便问道:“修媛妹妹,六公主在景阳宫住了几天,可是习惯了?”
这一打岔,将所有人的视线焦点引到了王修媛那儿,林忆慈也问道:“六公主在你那儿住得还习惯吗?”
王修媛说道:“许是新地儿不熟悉,前天晚上六公主半夜哭闹起来,被梦靥了,偏生新来的嬷嬷们又没注意,昨儿就起了高热。请了太医开下方子,喝下药后,很快就退了热,可身子还是虚,经不得风,太医说还是要再养一段时间才得完全康复。”
话儿说得敞亮,可大伙都心知肚明,澜公主是出了名的刁蛮任性,光是伺候她的宫女,就换了两拨人,当然,如今大雍的公主多半要扶蒙,平帝也提高了公主在宫中的地位。只要有个差不多,娇蛮些也没什么,毕竟柔弱些的公主哪里能压得住一群皮糙肉厚的糙老爷们呢?
先前蓝氏得宠,皇帝对其所生的两个公主也甚是疼爱,也就养出了澜公主的刁钻性格。从王修媛的这番话来看,三公主去了景阳宫,同样没少折腾。不过形势比人强,澜公主再不收敛一下,将来的日子怕是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