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之后,沈锐大约是挺后悔娶了这么一个媳妇的。当初结亲之时,他看中的是齐国公府门风清正,也助于自己的仕途,且沈家已出嫁的姑娘个个都是端庄贤惠的,哪里知道就自己娶的这个是个次品。
他找上了齐国公府,态度还算客气,道:“当初结亲之时,我本以为是结二姓之好,却不知二姑奶奶如此不愿意嫁于我沈家。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各还本道,我愿意作和离书一封,从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也请大人放心,一应之过,皆是沈某的不对,沈某会向外澄清。”这就是说,和离的责任他会揽在自己身上的意思了。
不仅沈锐后悔,就是黄氏和林谦也有些后悔。林谦对沈家是真心愧疚的,只是这姑娘嫁都嫁了,哪里还能让人退货,这名声就不好听了。
林家左右劝解,又上门求了沈老夫人原谅,最终求了牧亲王府来说和,才让和离这件事糊弄了过去。林家让人将林诺接回了国公府,然后找了三个麽麽,轮流重新教导林诺做人媳妇的本分。林诺学了半个月,回去后,对沈锐和沈老夫人倒是规矩本分了,但又想出了另外的法子:不愿意丈夫进房,让自己的丫鬟去伺候沈锐。
林忆慈:“……”对这个妹妹,林忆慈真的是无语,要是她是沈锐,她也会想纳个二房。她又道:“在宫里找个嬷嬷送去沈家吧,找个严厉一点的,让她好好教导林诺。”
林诺若是再不放聪明再学不会,谁都救不了她。有时候林忆慈也难以明白,林家明明没人是这样的性子,她这究竟是像了谁?难道是狄氏?
冰心亲自去选了个麽麽出来,送到了沈家。皇贵妃赐下的嬷嬷不比寻常,有这样的嬷嬷坐镇,新姨娘若是奸猾之人,也闹不出大的动作来。只是等冰心回来之后,却是叹息的对林忆慈道:“奴婢看沈家的那位新姨娘却是十分的本分,进退行事,对二姑奶奶没有半分的不恭,反而像是实意的敬着主母一样。”
但因为这样,反而让人担心。若真是奸猾之人,男人未必会喜欢,但若是老实本分,反而容易让男人怜惜。像新姨娘这样的,才是真的聪明人。
冰心又道:“不过沈家也不是完全糊涂的人,沈老夫人也保证了,不管二姑奶奶性子如何,长子一定要先从二姑奶奶的肚皮里面出。”
沈家做到这份上,已经算是给足了林家面子了。林诺行事到这般,连房门都不让沈锐进,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生出儿子来,沈家就是让姨娘先生出庶子来,林家也不能说什么。
林忆慈道:“沈锐和沈老夫人也是聪明人。”林诺越作,而他们越宽厚以待,林家对他们的歉疚就越深,以后对他们的补偿也就越多,不比与林家斤斤计较闹得不可开交的好。
何况子嗣传承这种事,只要脑子没抽的人,而嫡妻又不是不会生,都不会让庶子先出生,以免造成以后嫡庶之争,兄弟阋墙,乱家根基。
沈老夫人就是不说,沈家也肯定不会让姨娘先生出儿子来的,为的不是林诺,而是他沈家自己的百年。
但她说出来了,为了就是让林家承她这份情。
但因林诺做的那些糊涂事,沈家处事宽容,林忆慈也愿意送份人情给沈老夫人。除夕前两天,林忆慈在宫里办了个家宴,自然没有请高贵妃,而是请了杨德妃、令昭仪、王修媛等和她交好的嫔妃,宫外的命妇,林忆慈则请了齐国公府和宣国公府以及沈首铺一家。而沈老夫人似乎也很懂得投李报桃,这次进宫便将林诺也带上了。
林忆慈看了一眼沈老夫人的腿,上次林诺将她推到骨折,但现在看来似乎是恢复得很好,行走站立并没有半点异样。
而沈老夫人大概是看出了林忆慈是在注意她的腿,也不动声色的走动了几步将自己的双腿展示给她看,告诉林忆慈她的腿并没有大碍。林忆慈再看一眼低头跟在沈老夫人身后垂眼不语的林诺以及搀扶着沈老夫人的沈大夫人颜氏,不由的叹了一口气。
明明林诺才是世家教导出来的,怎么跟颜氏的会做人和八面玲珑相差这么多,她甚至不懂得上前去搀扶一下沈老夫人这个婆婆。“老夫人近来可好?”林忆慈让人将沈老夫人请上前来,询问了几句,“上次听闻您摔了腿,不知痊愈了没有?”
沈老夫人笑道:“臣妇好得很,臣妇一个老婆子,平时闲不住,总爱东摸一下西动一下,没想却将自个儿摔了,倒是累得孩子们担心。”说着又将林诺拉了过来,仿佛对这个儿媳妇十分感激,用满意的语气道,“多亏了娘娘赏赐的药材,也多亏了锐儿媳妇,要不是有这个儿媳妇在床前辛苦侍疾,以及娘娘赏赐的药材起了作用,臣妇也不会好得这么快。”
上次沈老夫人受伤的事,对外自然不会说是林诺将她推到摔伤的,两家统一了口径,只道是沈老夫人自己不小心摔伤的。沈老夫人这些话全都是在替林家的全面子,还故意带上了林诺,也是在外人面前给林诺这个儿媳妇做脸。
但林忆慈看着林诺低着头皱着眉头,一副不喜沈老夫人拉着她亲近的样子,简直想直接锤她脑袋。她都不明白,怎么敲打来敲打去,林家也全家上阵劝了她这么多了,为什么她就能脑子到现在都不开窍。
沈老夫人大约也看出了林诺不喜她的亲近,十分自然的放开了她的手,又叹道:“经了上次摔伤的事,臣妇也不敢随意乱走乱动了,只是平日闲在家里,手上没事做,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要是锐儿媳妇能早日生个孙儿给臣妇带着,臣妇才觉得这日子算圆满了。”说着眼睛看着林忆慈,眼中有了几分请求。
林忆慈自然能明白沈老夫人的意思,林诺不肯让沈锐进房,又怎么能生得出儿子。她这话,多少还是有些想让她劝一劝林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