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平帝怒哼了一声,“蒙古又如何?一样只是朕的臣子!朕将公主下嫁,又纳蒙古之女入宫,难道连位份,都要任由她们予取予求吗?”
林忆慈听出来了,平帝真是动了真火了。自打蒙古王公想乌珠穆沁亲王的女儿献给平帝为妃的时候,平帝已经埋下了一颗不满的种子了。这样的政治婚姻,平帝拒绝不了,就算答允了蒙古王公,心里照旧不喜欢她,若诺敏举止乖顺也罢了,但诺敏一旦有丝毫做得不合平帝心意,便会遭到平帝的冷待。
从平帝的语气来看,那个淑妃之位,怕是已经黄了!
雍平九年十一月中旬,平帝御驾回京,这场持续了将近一个月的图拉州秋狩,终于结束了。平帝临走前,对蒙古王公们大加赏赐,赐下无数御马、御酒、珍宝珠玉等物,还正式下旨将义女和鸣公主赐婚给乞颜亲王次子布腾巴勒珠尔,约定等和鸣公主年满十六岁,便正式成婚。
一时间皆大欢喜。
御驾浩浩荡荡,沿着来时的官路,一路南下回京了。平帝这回可算是收获丰硕,平白得了一个美人还有音采女肚子里那个崽儿!哦,还有北庆派来大雍的质子——八岁的可丽公主。不过安然被斯洛夫王子给带回了北庆,安然临走之前,平帝下旨封大公主为华安公主,还选了十几个忠心耿耿、机灵懂事的下人跟着。
这次回京,是直接回皇宫,平帝的御驾载着林忆慈走南门,嫔妃们只能走西门。
林忆慈回了阔别已久的长乐宫,这座宫殿,还是一如往常华丽巍峨。长乐宫中地龙已经烧了起来,因为提前就知道御驾会带着嫔妃们在今日回宫,所以炭盆也都烧得旺旺地,一入殿中,登时热烘烘扑面而来。
诺敏也跟着平帝回宫了,现下暂时被安排在了最偏僻的平阳宫居住,已经有好些年没有嫔妃入住过。平帝给诺敏指了这么个地方居住,便可见冷落之意了。而且诺敏已经可以册封位份了,但平帝那里并没有下旨。
而长乐宫中,江曼曼穿着一身素雅而宽松的雪青色海棠缠枝袄裙,便盈盈走了进来:“妾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林忆慈忙上前扶她一把,又叫冰心去搬了椅子给江曼曼坐了:“这个孩子,有八个月了吧。”
江曼曼温婉一笑:“娘娘好记性,的确是正好八个月,这两个月,妾时时刻刻都在盼着娘娘回来呢。”江曼曼年岁有些大了,平帝对她的恩宠也淡了,林忆慈这个主位不在,江曼曼的日子过的的确有些艰难。
林忆慈幽幽叹了一口气:“在这宫里,没有皇上的宠爱,便活不下去。”
江曼曼端着珐琅牡丹纹茶盏,嫣然笑了:“娘娘怎的也如此感叹起来了?您可是一直盛宠不衰呢!”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林忆慈悠长地道。
江曼曼抿了一口茶水,道:“您说的是乌珠穆沁亲王之女,那位诺敏郡主吧?可妾瞧着,皇上不过是为了拉蒙古王公罢了。她如今可是被安排在最偏僻、最晦气的平阳宫居住呢!”
林忆慈郑重凝视着江曼曼:“此人心机深沉、手段狠毒,你可千万不要掉以轻心啊!”
江曼曼听得神色一怔,旋即忙点了点头:“连娘娘都这么说,看样子这位郡主怕是城府不浅啊!”
林忆慈笑了,城府再深又如何?平帝还不是只把她当成政治婚姻的工具?“你觉得,皇上会给她什么位份呢?”林忆慈顿时笑容灿若夏花。
江曼曼沉思了一会儿,食指上的金胎珐琅莲纹护甲轻轻拨弄着茶盏盖子,正色道:“蒙古亲王的嫡女,只怕初封便会是淑妃吧?”
林忆慈淡淡一睨:“九嫔之位,现在有令昭仪、杨修仪、王修媛、谢充媛四人,还多有空缺呢!”
江曼曼美眸中顿时透出愕然之色:“好歹从前也是蒙古王族,此次被皇上纳入后宫,好歹也是以和亲公主的名分吧?不至于只封个嫔位吧?”
林忆慈低低笑了:“什么和亲公主,蒙古可是大雍的领土,蒙古王公是大雍的臣子,你且看着吧,我敢赌,诺敏只会被皇上随手赏个嫔位!”
江曼曼忙摇头:“妾觉得不可能,毕竟皇上可得给蒙古王公面子啊!”
“那咱们打个赌?”林忆慈笑着挑动一双蛾眉。
江曼曼满是自信地笑了:“不管娘娘要赌什么,妾都接下了。”
林忆慈“唔”地沉思了一会儿,便道:“去年皇上赏赐给本宫一副黑白玉棋子,妹妹闲来时候也爱手谈,不如就以此作为赌注吧!就赌,诺敏是封淑妃,还是封嫔。”
江曼曼面露讶异之色:“那副黑白玉棋子珍贵无比,娘娘可真舍得。”
林忆慈咯咯笑道:“反正本宫赢定了,赌得再大,又不会输,那有什么关系呢?”她歪着脑袋笑着,发髻上垂下的珠坠轻轻摇曳,衬得一张笑靥愈发灿烂如锦,“倒是妹妹,你拿什么做赌注呢?”
江曼曼亦是笑得底气十足:“妾可没有稀罕的珍宝当赌注,若是赌输了,便把妾肚子里的孩子输给娘娘好了。”
“你的孩子?”林忆慈着实没想到江曼曼说出这般惊人的话,拿自己的孩子当赌注,玩笑也过头了些吧?江曼曼却笑道:“妾可不是开玩笑,若是输了,妾的孩子就有劳娘娘抚养了。其实......就是妾赌赢了,妾也不能抚养这个孩子。”
林忆慈皱眉道:“早在你被诊出有孕的时候,本宫便应允过你,不论你这胎是皇子还是公主,本宫都会为你请旨封嫔。”
江曼曼笑容落寞:“妾知道,娘娘对妾极好,可是妾早已失宠,妾不愿意娘娘为了妾的事和皇上闹的不愉快。更何况,这孩子养在娘娘膝下,也多了份体面。”
林忆慈摇摇头,道:“一个嫔位而已,本宫去求,皇上不会不允。再者本宫也是母亲,才刚经历母女分离,本宫实在不愿意再让亲生的母亲和孩子分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