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琬站在沙滩边,满脸担忧地紧盯着海里的两人,没一会儿便见他俩变成了两个小点,离岸边已经很远了。
忽然一个浪花拍来,海中那两个小点在一瞬间同时隐没在了海水之中,浪潮过去之后,却只有一个脑袋浮出了海面。
“小、小霞!!”梦琬眯眼一看情况不对,刹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慌张地摇了摇身边小霞的手臂:“你快看看!那边是不是只有一个人?还有一个人在哪呢?是谁不见了!”
“你别慌……”小霞本来觉得是梦琬过度紧张了,那两人游了那么远都没事,怎么可能到了大石头边上还会出事呢?可等她举目望了望,见那头有一个人已经爬上了岩石,而另一人却不见踪影,这才紧张了起来:“好、好像真的少了一个……”她也慌了起来,看着梦琬急道:“怎么办……”
她话未落音,身边那人已经纵身跃入海中,空气中只留下了一句:“快去喊人来!”等小霞回过神,梦琬已经游出了十几米去了。
“梦、梦琬!”哎呀!难道她忘了自己不会游泳了吗!
小霞又不知所措地张望了几秒,见梦琬游得顺畅,这才咬咬牙,转身朝前海滩急奔了过去。
梦琬早就忘了自己已经接近十年没游过泳这事,奋力与汹涌的海浪搏斗,只一心想着要快点接近大岩石。她越是往前,心头越是焦急和恐惧,因为她已经能够清楚地看见,站在岩石上那人穿着长裤,留着一头黑发。
一凡……她的眼睛有点模糊了,沾湿她眼眶的却并非海水。她用力眨了眨眼,把那碍事的泪珠给逼出了眼眶,伸手探向离自己最近、最大的一块礁石,手臂一用力敏捷地攀上了岩石。
她手脚并用着在礁石上站直身体,眼珠来回转动,立刻四下张望了起来。
“一凡!季一凡!”她已经急得感觉不到身上湿衣服被风吹时的寒冷,嗓音颤抖着竭尽全力地放声呐喊:“一凡!你在哪!快出来!”
海风不停地从无垠大海的另一头刮来,海浪“哗哗”地、一波接一波地拍上了礁石,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声响。梦琬凝望着看似平静的海面,绝望之感蓦地吞没了她,她突然开始不住地发抖,一股彻骨的寒冷从心口开始蔓延开来。
大岩石上的秦雨也早已发现了情况的严重性,他沿着巨石边缘走着,皱眉低头细细观察了一会儿,突然大吼一声:“在那!”
梦琬闻声猛地向他指着的方向望了过去,只见那大岩石的下部边缘忽地冒出了一个脑袋。
一凡刚从海水里探出头来,便看见一个黑影朝自己扑了过来,他直觉想躲却没来得及?,生生被那黑影给抱了个满怀。“你刚才是怎么了!”无比熟悉的声音在耳旁炸裂开来,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她这抱他的方式简直就像是个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似的,勒得他差点断气。
“你、你先放开……”他刚才在水下憋了半天气,浮上水面后刚吸的半口气也被她这一撞给撞得全吐了回去,再不吸气真的快挂了……
她稍稍松开了手,见他满脸涨得紫红,吓了一跳,忙将双手从他身上挪开。
“喂!你们没事吧!”这时,大队人马也来到了海边,林野和张威不知从哪弄来了气艇,从前海滩的方向奋力划来,迅速接近了他们。
一凡大口吸了几口气,等他稳住了呼吸后,气艇也来到了他们身边。林野和张威一人抓住了一凡的一只手,架着他的腋下把他拖上了船,接着把梦琬也拉了上去。
“你没事吧?”把他俩拖上船后,林野顾不得其他,直接伸出双手掌着一凡的脑袋,把他上下左右地检视了一圈。
“能有什么事?”一凡挥手拍掉了他的魔掌,莫名其妙道:“你们怎么都过来了?完工了吗?”
林野看这没心没肺的家伙似乎真的没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火气也“轰”地爆发了出来:“你刚才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不见了?”他皱起眉头,脸上连一丝笑容都没有了,双手握着一凡的肩严肃问道:“谁让你们下海的!你知道在这里游泳有多危险吗!”
一凡想起来那天半夜,林野坐在汽车引擎盖上跟老爸打电话时也是这幅可怕表情,顿时感觉不妙。自己这次貌似真的触雷了……
在林野气势汹汹的斥责下,一凡向梦琬投去一个求救的目光,却见她短发的发梢滴着水,一身湿衣贴在她纤细的身体上,她眼圈红红的,正怔怔地望着他发呆,像丢了魂似的。
看着她这失魂落魄的样子,他的心里忽然涌起了强烈的愧疚感。
林野还在叨叨的念着,而且有越骂越气的趋势,就连气艇到了岸边,几人下了船,张威都招呼着其他后备生们继续去拍摄了,他的嘴也没有停下。秦雨在下船后也被林野给逮住了,林野让他站在一凡身边,两人并排乖乖低头站好,默不作声地听着林野比唐僧念经还要啰嗦的教诲。
太阳已经落山了,海风不断吹来,冻得几人瑟瑟发抖,但“唯二”留在海边的小霞和梦琬迫于林野“淫威”,也不敢出声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湿衣服紧紧贴在梦琬身上,让她冷得牙齿都开始打颤,过了一会儿,她终于忍不住连连打了几个喷嚏。听见喷嚏声,林野的叨叨终于是停下了。他回头望了梦琬一眼,又转回来看着光着上身的秦雨和脱得只剩一条短裤的一凡,抿抿唇,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忍,嗓音干干地问他们:“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吗?”
两个男生也不知道是真知错了还是被冻的,林野的话刚落音就见他俩点头如捣蒜:“知错了知错了。”
林野看他们这可怜巴巴的样子,怒火终究是熄灭了,撇撇嘴放柔了语气:“那就快回酒店换衣服吧。”
这一次林野再不敢放他们自己走回去了,一路跟着他们回到了下榻的酒店,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等着这群毛孩子们下来。
一凡回到房间,换了一身衣服,目光落在了这一路上一直攥在手里、刚刚才放下的一块珊瑚石上。他抿抿唇,脑中满是梦琬刚才看着自己时那神情恍惚的样子,心又隐隐揪了起来。他皱了皱眉,下了决心似的一把抓起珊瑚石,打开房门,朝着梦琬的房间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