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奔回酒店,打包行李。哪怕是一些面料尚好的衣物,也不能仔细的整理。这时的陆晚风,不知因为激动还是隐忍,手指都在轻微发抖。她恨自己不能立刻回去,恨自己不能老老实实的等梁伯安,非要循着他的足迹,一路找到欧洲来。
近二十个小时的飞机。她几乎没有合眼。她想着杨姹说的,在酒店门口看见他,他手里揽着的腰肢十分柔软。梁伯安明知道杨姹是她的朋友,还停下脚步来打招呼。
“杨姹,许久不见。”
杨姹自然是惊了一下。两年前英年才俊的梁伯安,感觉变了。身上再没有那种朝气,倒是成熟稳重不少。虽说还是帅气逼人,但总觉眉眼间黯淡了许多。
杨姹略有些尴尬,但又急切的迎上去。要替陆晚风得到梁伯安的消息,哪怕一丁点儿的蛛丝马迹。
但是,还未待杨姹开口,梁伯安就主动介绍说,“杨姹,这是我的未婚妻,你可以直接叫她Lucy。我们会在SH待一段时间,我们快要订婚了。”
仿佛要把一切都一口气交待完,好让杨姹一字不漏的告诉陆晚风。
杨姹说,他的语气十分洒脱。半分对过去留恋的神情都没有,也没有问到陆晚风。
“一句也没问吗?也没问,我过得好不好?”陆晚风不满足的追问。
半响,杨姹才回复说,“他什么都没问。”
是呀,他走的时候就没有了留恋的神情。在机场,陆晚风来送别。那一天,梁伯安只带走了一个小小的行箱李。他说,“再见,陆晚风。我要过没有你的生活。”说完他决绝的转身,连头也没有回。
过梁伯安走进安检的时候,陆晚风突然嚎啕大哭,整个机场大厅,不断的语音广播都盖不住她的哭声。可梁伯安还是没有回头。
“是呀,他说了,要过没有我的生活”。下飞机的时候,陆晚风突然一阵感伤。一个要走,一个要追。现在走的那个人回来了,追的那个人却不知所措。
已经是SH的深夜。陆晚风拉着行李,直接搭车去了梁伯安下榻的酒店。什么也不敢想,也不能想。她怕想多了把自己逼疯。可是又能想些什么,是想此时梁伯安是否已经入眠,还是想,他手里轻挽的女子,他的未婚妻,是否在与他同床共枕。
酒店的前台十分的敬业,拒绝透露半分和梁伯安有关的信息。陆晚风只能坐在大堂的沙发上呆呆的等着。也不敢合眼,哪怕是夜里两点,她也怕一合眼,错过了梁伯安。
陆晚风突然无力的笑了笑,自己踏遍了千山万水,到头来也没有找到他。那一日,她亲眼看见梁伯安拿着飞往纽约的机票,可是后来,她去到纽约,大大小小有华人聚居的地方都被她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他的消息。
如此倾尽全力。可当梁伯安就近在咫尺的时候,她却突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是像两年前一样,质问他,为什么要抛弃她。还是嚎啕大哭一场,等梁伯安走过来,轻拍她的肩膀,说,“晚风,不哭,有我在。”
什么都不能做。因为已经物是人非。
整整一个白天过去,傍晚七点半,终于在陆晚风怀疑杨姹提供了错误信息的时候,梁伯安走了出来。他身边的女子唇红齿白,两个人在说些什么,笑声婉转又清脆。
她看见他瘦了,有些憔悴。潮湿瞬间泛上眼眶。
“伯安。”陆晚风迎上前去。旅途奔波,四十几个小时未眠,她的头发蓬乱的搭在肩上,白衬衣,还带着两天前哭泣时的痕迹。
多年前在布达佩斯,他都不用问,问她是否愿意与他共度余生,就可以放心大胆的说,有晚风,他便可以了此一生。他知道她已经全部托付于他,没有半分保留。可如今,相隔一个手臂的距离,已经咫尺天涯。
他可知道,她有多害怕,害怕此生再不能当面叫他的名字,唤他一声,伯安。
“晚风。好久不见。”梁伯安不惊也不喜,甚至没有多余的表情。
是啊,他连多余的表情都不愿意施舍。
“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你。晚风。”他明明看见了她拉着行李风尘仆仆的样子,但是什么都没有揭穿。
一瞬间,竟然语塞。想问,伯安,这两年你去了哪里?又想问,伯安,你真的不管我了?可看一眼梁伯安身边的女子,白皙的皮肤下炯炯有神的眉眼,一时间,无从说起。
半响,只能憋出来一句。“都回来了,怎么不回家?”
“回家?”梁伯安的眉毛一挑,语气带些戏谑。“你想多了,晚风。这是Lucy,我的女友。“梁伯安顿了顿,“这次回来,我是想带Lucy看看我生活过的地方。”
双手攥紧衣角,压制住内心升起的一股尖酸。想再抬头看一眼梁伯安,却觉得眼前有些发白刺眼,明晃晃的,怎么也看不清。
那曾几何时她闭上眼睛都能画出的侧脸,温柔的眉眼和高挑的鼻梁,她都已经看不清楚。
原来,他已经忘了她。
只能强忍着颤抖,说,“好的,伯安,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找我。”陆晚风转过身去大步走开。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抓着行李箱已经发白抖动的手暴露了她。
这样戛然而止的对话和转身,也并没有后续。梁伯安也并没有追上来。
陆晚风想起,她曾经调侃梁伯安,“伯安是个好名字,只是加了梁姓,感觉名字里多了凉薄之意。”
“你知道的,晚风,哪怕我有再凉薄的名字,对你也是温热的”。他这样回答。
陆晚风在心里无奈的笑了笑,不想,那个她面前曾经温热的男子,也会时至今日变得如此凉薄。
这就是不爱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