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突然百无聊赖。送走了梁伯安的东西,自己的世界也被掏空了大半。楼下的超市里,买了几包方便面。
想要看看还有什么,能一并放入面里,打开厨房的柜子,才发现,还有几瓶梁伯安留下的酒。
那些年,她也是被他骄纵坏了。
高二那年的生日,梁伯安问她想要什么礼物。陆晚风翻着白眼不怀好意的说,“伯安,我们一醉方休吧。”他早看出她酒鬼的潜质,于是有意引导她。
“晚风,浅尝辄止才最美好。况且,你还小,不能饮酒。”
“那不如这样,伯安,我们给未来的每一个纪念日都买一瓶酒,留着以后一起喝。”
“也不错。”梁伯安捏了捏她的脸,笑着说。
陆晚风当真是等不及的,跑去衣帽间拽了件T恤随意的套上就要走。梁伯安被她磨得不行,只能说她是缠人的妖精。
他们去到酒庄里面,各式各样的酒选了一大堆。酒庄甚至专门派两个保安将他们的酒护送到家。回到家,陆晚风把买来的酒都摊在地上。一瓶一瓶的贴上标签。有的是伯安生日时他们要喝的,有的是新年的时候,用来庆祝的。一瓶一瓶的安排下去,她如此自信,未来的余生都会和梁伯安一起度过。不过过了一会儿,陆晚风便停了下来。她不能说出来,有的酒,她要留着,等他求婚的时候喝;有的酒,是要庆祝他们有了自己的baby。一切还为时尚早。
直到如今,七年过去,都还为时尚早。或许,永远都不会有那样的一天。陆晚风捡出一瓶芝华士,上面还贴着当年写下的字,歪歪扭扭,“伯安36岁生日”。
呵,伯安的36岁生日?他可曾记得与她的约定?在他眼里,她不过是过了气的情人,甚至是不愿启齿的回忆吧。想到这里,陆晚风打开酒,连杯子都没拿,仰头灌下去。
是的,连他留下的酒她都要喝完。不然,怎样才能忘记他。
保安砸门的时候,桌上已经横七竖八的摆了几个空瓶。她歪在桌子上,枕着胳膊,还在做梦。似乎梦见了梁伯安带她去洛杉矶,南加州的海声轻柔荡漾,潮水把几只小红蟹拍上岸,她赤着脚去追,听到梁伯安在她身后叫她的名字,他说,“晚风,你慢点走。”
疯狂的砸门声吵醒了她。跌跌撞撞的朝门口走去,却感觉踩在水上。
“嘻嘻,原来这不是梦呀!”陆晚风还呓语着。
打开门,是小区保安焦急的神情。“小姐,没事儿吧?楼梯里有水,我们才发现你家里漏水了,看到屋里有灯光,只能砸门了。”保安飞快的冲去关掉水闸。屋里的水已经齐脚腕,昨天吃剩的便当盒子,已经漂了起来。
真的是洛杉矶的海!陆晚风玩笑着用脚撩拨地上的水,溅起一层层水花。她已不知几时将厨房的水龙头碰开,还在嘻嘻笑着。
“小姐,你喝醉了。在SH你有什么亲人吗,我们帮你打电话叫你的亲人来照顾你吧。”
“有呀,我有伯安,”陆晚风抬起头来,“伯安是我的亲人呀!”她随即抓桌子上的电话,想递过去给保安,但却扑了个空,摔倒在水里。衣服已经湿尽,任凭保安怎样生拉硬拽,她都不肯起身。小区的保安真的慌了,生怕她醉酒,溺死在水里。只能打开她的手机,找找线索。
的确有这个叫伯安的人。保安打通电话的时候,梁伯安还在加班。他到SH后接的最大的融资项目,已经进展到最关键的时候。明天就要开会敲定项目的最终走向,他晚饭都不顾得吃,正埋头看材料。但听到晚风的消息,什么都不顾了。顾不得什么工作,更顾不得佯装刺痛她,梁伯安只想以最快的速度冲到陆晚风的面前。
车子已经加到80迈,在SH不甚拥堵也不甚畅通的时段,这已经是最快的了。冲进屋里,看到躺在水里的陆晚风,梁伯安辛辛苦苦筑起来的堤坝瞬间崩塌。这一刻,他不想推开她半分,不管她到底是谁。
保安在一边辛勤的淘水。见到梁伯安过来,叮嘱两句,便离开了。
“晚风,晚风……”梁伯安疼惜的将她抱起。陆晚风手腕上的纱布已经散开,伤口在水里泡的发白肿胀。
她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梁伯安,随即闭上,无力的张开嘴,说,“看来我是喝死了,不然怎会见到你,伯安。”随即,她的手环上梁伯安的脖颈。“只有死了,你才会回来吧。”
白天还像头小狮子一样威风凛凛的陆晚风,这会儿,却像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
梁伯安的眼泪流下来。三十多岁的大男人,听到父母去世的消息时,哪怕悲伤到跪地不起,也不曾痛哭过。他是如此内敛又隐忍的人。而此刻,竟抱着陆晚风的肩膀,嘤嘤的哭泣。他不能看到自己如此折磨陆晚风,却不得不看着。
他又何尝,不想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