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知道啊……”莫小四对上他的目光,“不过答案可能要让涵衍失望了,我所用的确实是不能外传的秘法。”
宋涵衍还是看着她开合的嘴唇,神色看不出他到底信了没信,但莫小四心里莫名起了被人盯上的紧窒感。
他突然摸上了她的下唇,眸色变暗。
莫小四狐疑地看他。
他的脸离她越来越近,她的眉头皱起,不待她推他,他已经与她贴面,凑到她耳旁:“我想不止我会好奇,这洛城的城主一样也会好奇,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我们不是说好了来参加拍卖会救卿儿的吗?嗯?”
洛舞云是城主的女儿,身边必有眼线,此事定瞒不过洛城城主洛影锋,一只掌控欲极强的老狐狸。
莫小四推开了他,却瞧见他莫测的笑容,她的面上也浮上了笑意。
“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你啊……”
她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离去,宋涵衍看着她远处的背影,还未放下的手翻转,对他露出手心,他的食指和中指之上似乎还残余着她嘴唇的触感和温度。
甲七本也是想问主子的,但瞧见眼前的这一幕他放下了念头。
在城郊寻了一处宅院住下,在休憩之时,甲七问了甲八:“当时主子与那个女人比试幻术的时候,你为什么要拦着我?”
“那你呢,你又为什么要出头?”甲八不以为意地反问。
“因为你我都知道,她并不修习幻术。”说着甲七的声音低了下去,可是她却赢了。
甲八随手轻弹,窗外黄灿灿开得正艳的花便折下枝头,他的声音多了几分冷意:“七,你要记得我们的本分。至于主子,你又怎会知道她修习了些什么……”
此时的莫小四也在房中坐在床上打坐,外面忽来的雨声让她睁开了眼。
与洛舞云的比试,她用的确实不是什么幻术,也不是什么秘法,而是——控魂。
这与生俱来的能力她用得不多,但感觉比以前得心应手了许多,现在的身体也不似以前那般用后有些困乏无力,这样的感觉,就像是身体充盈着能量,用之不竭。
雨水很快密集了起来,檐下滴成一串串晶莹的水珠,美如珠帘。
入秋了啊。
雾雨蒙蒙,笼罩了整个城池,城中一角供人决斗的练台上,雨水也冲刷走了地板上的血迹,汹涌地流到高台之下。
“贱女人!你凭什么跟我比,你有什么资格讽刺我……”
一声声剑劈,在雨声中清晰。
艳红长袖裙的女子在台上舞着剑,一遍又一遍地劈着四面的木桩,倘若这是普通的木头,倘若这上面没有防护的阵法,这木桩恐怕早就在她凌厉的剑法下化成碎齑。
“你凭什么可以赢我,我洛舞云不服——”
她甚至都没有撑起灵力罩,任由雨水湿了她的墨发红衣。
“洛大小姐。”
在她一剑解气,脱力失落在地的时候,淡然如白水的男声突然唤了她。
视线里,一双深黑色的靴子走上了练台。
突然,她起身一剑迅速刺了过去,待到剑尖到对方突出的喉结不到一指的时候顿住。
“我记得你,你是他身边的那个人。”
洛舞云眼神锐利,看着眼前不动如山的男人。
与那时的气质不尽相同,明明之前瞧着像小受一般的少年,现在多了男人的沉稳。
“还没自我介绍,在下……张丹。”
雨渐停后,烟色未散,浅衣深靴的男子背影渐渐离去。
白兰撑着一柄青伞,缓步走到了洛舞云身后,眼带朦胧,目光越过小姐,落在那人飞扬的发丝上。
同样是淋过雨。
自家小姐的墨黑长发却似油亮的水草,紧贴在她凹凸有致的身躯上。
“小姐,这个人该信吗?”白兰见小姐全身湿漉在一瞬间散去水分,为她披上了白色的披风,帽上雪绒衬得洛舞云淡粉的侧脸分外迷人。
洛舞云微眯了眼:“信与不信,且看他如何做了。”
“白兰已经命人查明,那些人确实如刚才那个人说,他们来自座落在偏远小镇的光明鼎,那人自称是红花阁的人,所以才选择帮助小姐,可是据我所知,红花阁历来与光明鼎没有任何冲突往来...”
洛舞云打断了她:“不必再说了。不管他有什么用意,此事即便哪天被摊开,众人眼中的受害者只会是我,始作俑者便是他代表的红花阁。”
“就凭这句话,他就值得我赌一赌了。”
“是,小姐。”白兰低眉。
城郊的宅院远离闹市,幽静偏僻,门前仅有一棵叶片稀松泛黄的老树。
快马踏尘的哒哒声打破沉静,马蹄跑过,带起地上的黄叶。
宅门被来人敲开,开门的人是甲八。
“白柳城城主护卫前来送请帖,请的是光明鼎的莫姑娘。”
甲八收下金黄的帖子后,那人便上马策鞭而去。
拿在手中迟疑了一会儿,甲八方闭了门缓步进院,走到廊院的时候他瞧见了一身青衣的张丹。
几个时辰不见,他看起来越发眉目如画了。
大概是气质比初次见面的时候好多了。
甲八看到他手里端着的托盘,托盘上放着白瓷青纹的碗,里面不知盛了什么,热气腾腾。
“张丹,你这是要去哪儿?”
张丹所行的方向不是宋真人所在的东院,而是莫小四所在的西院。
“八兄,这是给莫姑娘送去的清粥。”张丹眉目和气,又反问甲八,“八兄你呢?这是要去哪儿?”
瞥见甲八手中的那一抹金黄,张丹的眼中划过一丝暗色。
“方才有人送来帖子,我正要拿去给主子,既是顺路,那我与你一同吧。”
甲八注意到了他看着自己手中的帖子,于是拿起来扬了扬,带了抹微笑。
“八兄这些日子劳累了,不如把帖子交给我,我顺便给莫姑娘。”张丹虽是如此说,但没有任何行动。
甲八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大,诡异非常。
“不必了,走吧。”
宅院并不大,假山流水,几抹翠竹林中蜿蜒着一条小石路,隔开了东南西北四面的厢房。
两人刚绕过竹林,悠扬的笛声响起,环绕在林间。
“七兄的笛声,果然闻之悦耳啊——”张丹弯眉。
甲八瞥了他一眼,浅笑摇头:“并非是七在吹笛。”
清风送爽,笛音带走了萧条。
小院石桌,甲七站立在一旁,静静看着端坐在石凳上的白衣女子,鬓旁的散发轻拂过她抚笛的手,墨发衬得手越发白皙。
她的手很细,根骨分明,摸过玉笛的孔。
她的唇很美,鲜艳欲滴,碰过玉笛的口。
而那支晶莹剔透的笛子,正是他一直以来用的。
甲七把手背到身后,左手紧张地抓紧了右手,耳尖微微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