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莫小四的一番话,一行人决定前往白柳城,然则在月朗夫妻俩所在小院里发生的事始终让人放心不下,这背后显然有人在盯着宋卿腹中的魔胎。
宋涵衍站在一旁,脸色凝重:“月朗,为确保卿儿的安全,我想带她回宋家,你们可愿意?”
月朗沉默了会儿,正巧床上的宋卿苏醒了过来,挣扎着就起身了。
“大哥,卿儿没事的。有月朗在,即使是我的孩儿要了我的命,我也无怨无悔,只求大哥不要拆散我们夫妻俩……”宋卿虚弱地喘息,气息微弱,“要是回了宋家,我……与月朗就再无相见的可能,我纵使留下命来又有什么意义,我当初毅然断绝家中的联系出走……现在……又有何脸面,求大哥了……”
她显然在昏睡中听到了宋涵衍的话,此时眼圈红着,声音也有些哽咽。
莫小四坐在屋角落的椅子上,啃着一颗红色的果子,此时也看向了宋涵衍,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轮廓,睫毛浓厚不动,眼中神色看不清晰,她咬食果子的动作变缓了些。
沉着稳重的男儿摸样,也挺秀色可餐的。
月朗一手盖上卿儿的手,另一手握成拳:“宋大哥,为着卿儿,我本该答应你,不过……”
他的目光看向站姿挺拔的男子,眼神里带了感激和尊重。
“月朗曾唤过宋大哥一声宋大少爷,不过府中又有多少人把您放在眼里,大夫人视您为耻辱,二少爷对您虎视眈眈,家主虽表面上对你器重,但心中一直忌惮你,你本是可以脱离那个家的,眼下我也看出来了,你或许根本就没有回宋家的打算,我不想因为我们的事让你为难。”
“你们不想回宋家我也不勉强,宋卿魔胎之事也不宜声张,我会替你们寻一处僻静安全之所,至于莫道友所言之事……”宋涵衍看向一旁看戏的莫小四,“白虎难得,白柳城一行,我看悬。”
莫小四扔了果核,起身伸了个懒腰,挑眉道:“激将法对我没用,没灵石还玩个屁。”
说完她就转身推门出去,又回身看他:“先去拍卖会瞧瞧,再作打算,反正……急的也不是我,你说对吗?”
直到莫小四离开,宋涵衍脑海里还回放着她方才的表情,微扬的一边嘴角,挑衅中带着随意。
宋涵衍找到了离十里镇最近的一个小门派,名曰青桐派,也不知他与派中元婴期老祖达成了什么协议,把宋卿夫妻俩秘密送进了青桐派,莫小四也懒得去管,也没再想溜回光明鼎。
白柳城一行,正好与她送人的路线没有冲突,出发的时候,张丹候在宋涵衍身后,低眉顺耳。
莫小四静静地扫了两人一眼,招来甲八:“小八,这一路上多加注意着。”
因为赶时间,不过半日的功夫,一行人就越过了两座高山,来到了临近的井盐城,天色已暗,暂作停留歇息。
入城之时,莫小四不小心撞着了一人,只是轻微的碰撞那人就往后倒去,她顺手就接住了,竟是位灰衣的姑娘。
对方站稳后默默推了她,但力气很弱:“多谢你。”
说完便一人进了城,背影薄弱。
莫小四目光放在了那女子的腰臀部,一处触目惊心的暗红染在灰衣上,她思及方才看到的那张苍白的脸,摇头。
入夜后,在井盐城中的草医铺,伙计刚抱着门板准备合上,突然门板上传来了重力,他伸长脖子一瞧,门上靠着个姑娘,长发掩面,半会儿功夫也不见动静,呼吸也不见明显的起伏。
“秦老,是燕儿姑娘!燕儿姑娘回来了……”伙计掀开那女子的头发便瞧见了她的脸,顿时激动地朝屋内喊。
屋里传来了瓷器落地摔碎的声音,紧接着一个白发老头急匆匆地奔了出来,与伙计一同将将近昏迷的女子扶了进去。
“爷爷……”灰衣的女子脸色苍白,闭眼要睁不睁,从眼缝里透出目色水光,就连声音都带着嘶哑,抓紧了秦老的手。
“燕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待秦老看到她身上的血迹斑斑,胸脯起伏得厉害,大怒,“这些都是谁做的?!早知道老夫就不该把你交给洛家,这才个把月,你就伤成了这样!他们容不下你,又何必把你接回去受这份苦……燕儿啊,爷爷对不起你啊……”
伙计关了铺门,赶快取来了秦老的药箱,去后厨烧了热水,又跑去后院敲门:“婶子,燕儿姑娘回来了,伤势严重,婶子快去瞧瞧吧。”
洛燕儿身后腰臀处凝了大片的血块,与衣服粘黏在了一起,秦老只好用剪刀剪开,露出了里面的血肉模糊,不见完整的皮肤。
赶过来的秦家婶子抹着泪,见了洛燕儿的伤势更是哽咽,连忙对秦老说:“让我来吧,您老手都抖了……”
秦老把剪刀给了儿媳,悠悠叹了口气,叮嘱:“沿着那里剪下,动作要轻也要快,出血要立马用棉布压着止血……”
秦家婶子也有帮着病患处理过严重的伤势,今日却紧张得要命,但手下还是有条不紊,她生生忍住哭泣,边处理边轻声地重复着:“燕儿,不痛……很快就结束了……”
“啊……”灰衣女子突然痛呼,眼睛睁得比先前大了些,看到床边的人,她勉强露出了笑容,“我……没事……洛家……家的人,我迟早……会让他们……咳……咳咳……得到教训。”
随着她的咳嗽,后身的伤口上渗出血来,染红了整块白色的棉布。
伙计端来热水,秦老检查伤势,秦家婶子帮着清洗伤口上药,脱掉她的裤子后,秦家婶子更是捂着嘴,泪水决堤。
“洛家的人,简直就是畜生!”
床上的女子感受到身下一凉,听到婶子的话,神色恍惚了。
那会儿的阳光刺痛了她的眼睛,她被恶奴压着打板子,掌事老婆子一张丑陋的嘴脸清晰地在眼前晃,老婆子让人停下了杖刑,拿过一根手臂粗的棍子向她走了过来。
那些人把她从板凳上提了下来,扒下她的裤子,她已经痛得麻木了,然而突如急来的剧痛又贯穿了她,近在咫尺的那张恶毒的老脸上是残忍的漠然,老婆子轻描淡写的话传入她的耳朵。
“什么二小姐,也不过是个贱人,被这棍子捅了想必也很痛快吧……血流得真多啊,真是污了老奴的眼睛……”
她好恨……
洛燕儿抓紧了手下的软被,嘴唇被她咬破。
莫小四一行人在井盐城过了一晚,翌日午时经过了城中一处,人群簇拥,她本无意围观,只是抬头看去,高阁石阶之上站立着一个灰色身影。
见莫小四停下,宋涵衍也看了过去。
“好像是昨天撞到主子的女人。”甲八在身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