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画儿!小画儿!”林媚儿急切地唤着昏迷过去的风如画,手指颤抖地擦拭着她脸上的鲜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住地往下掉。
粹儿撩开帘子向外望去,双眉皱成了一座小山,“林小姐,马儿受惊跑了,看来我们只能在此将就一晚了。”她跳下马车,转到马车后面取下一个包袱,将包着衣物的布狠狠撕裂,递给林媚儿:“小姐手臂上受了伤,得先包扎一下,以防失血过多。”
林媚儿红唇抿成一条线,“这荒山野岭的,一时也找不到客栈。”她扶着风如画坐在软榻上,接过粹儿手上的布料,“也罢,在此将就一晚,明日再做商量吧。”‘啧’的一声,林媚儿皱起秀气的眉:“有花椒水吗?将伤口消下毒,以防伤口感染。”
粹儿摇摇头,苦恼地抓抓脑袋。她忽的想到什么,眼睛一亮:“花椒水是没有,倒是有一坛酒。那是小姐姐偷偷从风府带出来。”她艰难地从马车后面抬来酒坛子,猛地放下,累的气喘吁吁,险些直不起腰,笑道“还好小姐喜欢饮酒,否则还真找不到消毒用的工具呢。”
林媚儿点点头,二话不说,利落地用桌上的碟子盛了些酒,朝着风如画的伤口撒了下去。
风如画呲牙,只觉得手臂上火辣辣地痛,像千百只小虫子在啃食着她的骨血。她的指甲在桌面上划出四道抓痕,入目三木,最后竟硬生生地掰下一块桌角。她朦胧地睁开眼,眼前的林媚儿似晃了影,令她看不太清楚。
林媚儿将布料包在她的伤口上,匆匆打了个结,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低声说道:“睡吧,你也累了。”在林媚儿温柔的声音里,风如画安心地沉沉睡去。
烛光摇曳,迸射出橘色的光,轻柔地落在风如画和林媚儿熟睡的脸上,祥和又宁静。
粹儿叹口气,抱来一叠毯子盖在两人身上,缓缓放下四周的帘子,她双手合十,虔诚地跪坐在桌前,低声祈祷着,接着吹熄了蜡烛。
望今晚平安无事——
看着马车里暗下的灯光,躲在暗处的两个暗卫摸了一把额前的汗。其中一个忍不住责怪面前的人:“都怪你!如果不是你,咱们也不会晚了几步,更不会让小姐受伤!”站在前面的人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低低地吼出声:“现在推卸责任还有用吗?如今小姐受伤了,你我都难逃责罚!”两人争执不下,险些要打起来。
“呵呵......两个白痴。真不知道风府的暗卫竟如此的无脑。”一阵嗤笑声打破了僵局,两个暗卫猛地回头,却发现毫无人影。
“这儿——傻子。”头顶上忽的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那人话音一转,尾音还带了一丝慵懒。明明这声音柔的如二月的春风,嘲讽起人来却显得轻慢了些。
两个暗卫抬头一看,只瞥见一块紫色的衣角,便觉得脖子一凉,“你......”话音未落,喉咙里一阵腥甜,瞳孔急剧收缩,霎时间没了生气。那道紫色的身影深深嵌入了双眸。
男人抽回长剑,玉手拿着锦帕,悠然地擦拭着剑上的粘稠物。月下,那道水润的桃花眼微微泛着猩红,红唇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他身上紫色的轻纱随风飘然,长剑置于背后,闪着银辉。
那人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玉瓶,揭开盖子,飘出一阵阵缠绵的酒香,玉手握着瓶颈,晶莹的液体灌入口中,顺着修长的脖劲向下滑落,喉结有节奏地上下滚动着,酒浸湿了衣襟。
男人多情的双眸微微眯起,泛着水光,红唇紧紧抿起,自嘲一笑:“翎儿,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你是如何成为风家小姐,又是如何忘了我的?”
他突然开怀的笑了,活像个得到甜头的孩子,“也好,忘了也好!若是楚亦涵知道你忘了他,该是如何的心痛?”他拿着玉瓶又是一顿猛灌,轻巧地从树上落下,迎着月光,跌跌撞撞地消失在月夜中。
他踏着虚晃的步伐,嘴里念念有词,男人的胸腔里仿佛有一团火在烧,脑子晕乎乎的,连看月亮都觉得看到了虚影。
他青葱般修长的手指伸向天上的明月,眼神温柔又深情,仿佛在看远方的情人,口中低低唤着:“翎姐姐,睿儿好想你——你原谅睿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