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迪是香尼斯郊外农户家的儿子,前些日子父亲去世后,便一个人打理起了田地。
其实,作为商道上的城市,香尼斯对本地种植的农产品的需求并不大,一般都由城外进口或是直接委托商人夹带些粮食,这些外来粮食完全足够香尼斯的消耗。因此,一般农户是香尼斯城中最不受待见,也是最穷的职业之一。
作为农户家庭的孩子,裴迪显然不这么觉得,这不,这一天他又哼着小调在田地里给作物施肥呢。
可是,接下来的生活并没有如裴迪想象的一般平淡。
一伙自称土地使的人员从城内来到裴迪家门口,说是在他父亲生前签署了一个买卖协议,在其死后土地贩卖给行会,作它用。
裴迪只见来人穿着非富即贵,而且由华丽的兽车拉来,从未见过这等阵仗的他稀里糊涂变按了个手印,交换了对方过三日去行会取钱的承诺。
从小便在农家长大的裴迪自是没有什么心眼,只道过个几天便有钱拿,说不定日后能生活在城内,一下陷入美好的幻想之中。
不出二日,裴迪便被人从家中赶出,理由是非法占用某位大人的领地。
当时裴迪心中暗生疑虑,按理说将土地买卖出去,对方也要在约定日期到来后收房,怎么如此早便将自己赶了出来。
可毫无办法的裴迪只能拿取自己仅剩的银币在城内住了一晚,打算隔日一早便去行会拿钱。
一夜很快就在裴迪美好的有关城内生活的美梦中度过。
次日一早,裴迪匆匆赶到行会,却被告知要凭买卖协议取钱,这让他如何拿得出来,方才知道自己上当了。于是便吵着闹着要见大人,也便被林克他们遇见。
其实行会中的人如何看不懂裴迪遇到的是什么事,只是这种事不好戳穿,也不好干预,谁知道后面指示的是哪一位大人,因此只任裴迪吵闹一番便打发其走了。
却说裴迪被卫兵打晕后,便被扔到桥下的浅滩中,带他走的两个卫兵熟门熟路,显然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的样子。一般东西扔在桥下没几天便会消失,就算人也是一样,也不知道是被人清扫了还是被谁捡去了,对于卫兵与行会的人来说,只要不再给他们添麻烦,后果并不重要。
酒馆,林克的房间内,林克与裴迪都各自躺在床上,一旁的桌边,米忒尔端坐着,手中晃荡着一支装满血液的琉璃管,眯着眼睛瞧着,却不知心中在想什么。
没一会儿,卢娜从桌上站起身,朝裴迪躺的床上看了看,又动了动耳朵,朝林克床上看去,一下跳到后者床上,舔着林克的手指。
林克指头微动,缓缓睁开眼睛,与此同时,裴迪也双手支床坐了起来。
“这是哪儿?”两人异口同声道。
随后,房内三人六目流转,不停打量对方。其中只有米忒尔在看了醒来的两人一眼后便只盯着裴迪看,林克也在环顾四周后,看着裴迪。而裴迪眼神飘忽,见两人都盯着自己,倒是有些脸红。
“那个……能不能不要老盯着我看,还有这是哪儿?看起来也不像牢房,可我不是被卫兵打晕了么?你们又是谁?”裴迪红着脸说道。
“哦,你被我救了,还有,你在问救命恩人的姓名时不是应该自报家门吗?”米忒尔厚脸皮地将自己形容成裴迪的救命恩人,“还有,你为什么在行会闹事,最好也交代一下,我可不想救什么危险人物。”
果然,在米忒尔自称是救命恩人之后,裴迪的目光柔和下来,天性简单的他将自己的来历仔仔细细地告诉了两人,当然他主要是看着米忒尔说的,就差没有把上辈子的事也一并说了出来。
裴迪说完自己的事情后,屋内陷入了短暂地沉默,尤其是林克,两眼无神,似是进入了某种自我幻想里。
“原来是这样,所以你才去闹事嘛,哼,真是蠢材,对方能让你乖乖按手印,自然是有把握你拿不到钱,也就只有你这样的农夫才会相信。还有,我叫米忒尔,那个和你一样躺在床上的是林克。”米忒尔再次率先打破僵局,“不过……”
“不过你不觉得你父亲死后,没几日便有人来强买强卖土地,这件事很蹊跷嘛?”林克突然插嘴道。
“啧,没想到和我待了没几天,林克你这乡下小子也变聪明了嘛。”米忒尔虽然对林克的插嘴较为不满,也只是象征性地抱怨了一句,随后对裴迪又说道:“而且,我觉得,嗯,接下来只是我个人的猜测,不一定正确,你听听就好,千万别多想。”
在米忒尔停顿的时间里,裴迪点了点头。
“我觉得你父亲的死,也没这么简单,也许背后也是有人操控的。”米忒尔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这……”裴迪瞪大双眼,欲反驳米忒尔的话,但他越是仔细斟酌对方猜疑中的漏洞,越发觉得对方的猜疑极有可能是真的。
自己父亲死前身体极为健康,甚至前一夜还在和他比赛,看谁施肥更快,怎么一夜之间就成了尸体。
何况当时验尸官的行为也很奇怪,只是随意看了看父亲的尸体,根本没有细细检查,便说出死因,当时还只当是对方瞧不起农民,现在想来,对方的态度远不是瞧不起这么简单了。
当裴迪陷入自我沉思时,米忒尔对林克开口道,“你呢,又是怎么回事,你不是有超极体力的嘛?”
“我……我也不知道,今天早上醒来便觉得身体异样地酸疼,甚至走路都特别辛苦……按理说,没吃蓝水晶之前也没有这样难受过啊……”林克自然是不清楚原因的。
“但是你现在感觉好了吧?”米忒尔神色如常说道。
“是啊,又感觉充满了活力,可是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林克一时间迷惑不解。
“哦,很简答啊。”米忒尔看着林克,“我趁你睡着的时候,取了你一管血,结果伤口很快痊愈了,什么疤痕都没留下。”米忒尔理所当然地说道,只是在心中默默补了一句,‘不是一管,是几管。’
“……”林克听了极为无语,心下也是暗自庆幸,要是这事发生在野外,自己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呢,原以为自己在人生最后的几年内可以无敌天下的想法也收敛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