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蜀之地,大余国,青水镇。
青水镇背靠青蔼山,面临青衣水,青蔼山丰富的药材通过青衣水运往全国各地,故而使得青水镇成为方圆百里最大的集镇。
镇上药材铺众多,其中在靠近青衣水码头的“一家药铺”是镇上最大的药铺之一。一家药铺的东家姓易,本给药铺取名“易家药铺”,但因经营有道,大家口口相传间便成了“一家药铺”,东家知道后,索性就把药铺改为“一家药铺”反而使得生意更加兴隆起来。
月末,采药人从山中归来,便是药铺最繁忙的日子。
“少东家,小老儿在龙鸣涧悬崖采集铁皮石斛时发现这个,其叶片间带有阵阵清香,采摘下来多时仍未见萎焉,凑近鼻子一闻便觉精神一震,疲劳貌似减少不少,只是小老儿采药多年,却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药草,不知少东家可识得这是何种药草?”
一个采药老者拿着一株青绿色的药草问着一八九岁的少年,这本来该是令人惊奇的事,可旁边的众人却都习以为常。原来少年是药铺的少东家,生下来就聪慧异常,广读药书,再加上生在药铺,平日便与药草打交道,辨认药草的本领也不输一般伙计。
少年接过药草,仔细辨认了一番,不由得微微皱起眉头,又把药草凑近鼻子,轻轻嗅了嗅,果然有一阵清香从鼻子浸入心脾,整个人瞬间精神不少。少年又观察了一会儿,缓缓摇头。
“此草香气确有清神作用,可我也从未见过,也未曾有见哪本药书有记载。”
听完此话,老者眉目间不免有些失望。
“当然了,世上药草众多,有没有记载的也很正常,此草既有清神作用,便按清神花作价,我一家药铺收了。”
原本失望的老者立即向少年拜谢。
“多谢少东家!”
少年笑着挥挥手,招呼伙计继续收药草。自己拿着不知名药草走入后院,与前面热闹的店铺不同,后院清净不少,院中种有多种药草,年份不高却衬托得普通的院落显得有些别致。
少年走入自己的房间,里面仅有一床、一桌、一椅,然后就是几架摆满书籍的书架。少年在窗边的书桌前坐下,拿起药草对着阳光再次端详起来,惊喜地发现青绿色的叶片在阳光下有一些金色的小点,小点极小,不仔细看绝对发现不了。可把药草不对着光,没有阳光照着,金色小点便消失了,再对着阳光小点又出来了。少年欣喜,觉得药草奇特应是不凡,可却辨认不出,只能无奈摇摇头。
在少年仔细观察不知名药草的时候,院中响起了阵阵脚步声,同时伴随着一声声的呼喊,
“磊儿!”
“磊儿!”
少年听见脚步声的时候便放下药草,听见呼喊一边走过打开门,一边应着
“父亲,孩儿在了。”
打开门,院中走来一个面色红润的富态中年人,怀里抱着一个鼓鼓的包裹。看见少年打开门,中年人停住脚步,抖抖怀里鼓鼓的包裹,似邀功般的对少年说,
“磊儿,你瞧,这是爹爹刚刚从码头取回的书本,都是大老远托人从渝城收来的。”
少年听说中年人怀里鼓鼓的包裹里竟全是书时,那眼睛如同商人看见金子般发光。忙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去接过包裹,眼睛直直的盯着包裹,嘴里却不忘着说,
“谢谢爹爹,谢谢爹爹!”
看见少年开心的模样,中年人开怀大笑,十分欣慰,溺爱的摸了摸少年的额头。
“行了,看你这书虫的样子,快拿进去看吧!爹爹还得去铺子里看着,今天还有的忙咧。”
送走中年人,少年回到房间里,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裹,将书一本本齐整地摊开在书桌上。书本厚薄、新旧不一,有的完好无损,有的却破的没有封皮,有的厚厚一本上百页,有的仅有几张纸。少年很快的将桌上的书扫视一遍,书本除了普通的诗词、见闻、药草记述外,便是那几页残缺的纸片。少年拿起纸片,细细地读了起来
“夫自古通天者,生之本,本于阴阳。天地之间,六合之内,其气九州、九窍、五藏、十二节,皆通乎天气。其生五,其气三……”
读着读着,少年的眉头便皱起,这段文字似乎是医药之说,但仔细品味一下,又觉得和医药一说没有关系。虽然少年年纪不大,可关于医药的书籍却看了不少,却也没见过这样的文字。
少年又读了几遍,越读越觉得深奥难懂,原本还有一点模糊的感觉,似乎冥冥之中可以抓住的,可读着读着那种感觉也一点点消失了。看不懂,少年也不执拗,把纸片夹在一本游记里,放在了书架上。
当月光偷偷地铺满院子,爬进窗户,洒在书桌上时,少年已经翻阅了一本关于药草记述的书,只是还是没有看见关于那株带有奇异清香的药草的记述。少年合上书,看看窗外,准备起身去前面铺子看看。
夜色降临,青水镇白天人来人往的喧嚣渐渐褪去,一盏盏明亮的灯笼把夜色抵挡在镇外高大的青蔼山和宽阔的青衣水。夜晚的热闹在酒肆饭庄仍然继续着,而药铺已慢慢安静了下来。
“一家药铺”中,东家易财和少东家易磊正和一帮伙计收拾着白天收来的药草。
对,少年叫易磊,“三块石头一座桥,风吹雨打横水上”。他出生后便失去母亲,艰难的日子里,“磊”字寄托着父亲对他的美好期望,希望他可以坚强,命像石头一样硬,能够平安的长大。
易磊正在把几株白茅根放在一旁的水池里,这种药草长在青蔼山深处的湖泊里,要想保持药效,就得一直放在水中。收拾好药草,月亮已快爬上中天,街上的热闹也渐渐沉寂下来。易财擦擦额头的汗,看着儿子的身影便觉得欣慰
“磊儿,忙了一晚上了,你也赶紧去歇着吧,过几天你就要跟采药队进青蔼山了,这两天把要准备的都准备好,记得带上一些伤药和放蚊虫的药,衣服就带一套备用的,吃的除了干粮,爹爹还给你准备了一些肉干……”
易磊静静地听父亲说完,母亲去得早,父亲便一个人分饰两个角色,又是当爹又是当娘,拉扯自己的同时还经营着药铺的生意,着实不容易,所以易磊十分尊敬父亲,对于父亲的唠叨总是耐心地听着。
待易财好不容易说完一大堆关切之语,易磊便向着父亲微微一躬,
“父亲说的孩儿都已记好,孩儿定会好好照顾自己不让父亲担心。天色已晚,孩儿这就去歇息,父亲也早些歇息。”
在父亲关爱的目光注视下,易磊回到自己房间。忙了一天,他也确实有些累了,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他不知道的是,在月光下,那株药草闪着一点一点的金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