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霄羽拱了拱手道:“刘老,我也不瞒您!我直接和您说实话。不管此事您是否帮我,我都愿将肉松制作之法,告知刘老,已解刘老之需。但须刘老答应我,若不帮霄羽,不可将此事告知公主或宣扬出去。若刘老能解决此事,我愿再将奶粉制作之法告知。肉松奶粉,本是一对,肉松为肉食,奶粉为饮食。制作快速简单,且便于携带,更便于储存,是大军补给极妙之法。还请刘老见谅,理解霄羽的苦处!若刘老不肯,霄羽这就离去。”
刘伯言心想,这厮儿,触事周密,而且很是通情达理。不仅要求我不得宣扬,还许诺我一制法,并将此物说得如此之妙,还不是想勾起我对此物的兴趣。但为何对我这样戒备,莫不是听杨越那莽货说了些什么?他轻声笑了笑说道:“听你一说,肉松奶粉却是极好之物。如你所说,我并无坏处。我答应你便是,若老朽无法帮你,绝不透露宣扬此事。”
李霄羽叹道:“好!我相信刘老的为人。霄羽,昨日才来此地,并且失意很多事,无依无靠,幸得刘老,杨哥,冯哥信任抬爱,才不至于落的一地白骨,因此,心中感激涕零!”
刘伯言笑了笑,抬了一下手,示意他打住!心想:这傻厮儿,口舌很是厉害!事还没说,就马屁一顿乱拍,快讲正事!
李霄羽轻轻一叹,说道:“嘿!今日早上,杨大哥与金人在冯巍账中恶斗。霄羽不幸,卷入其中,幸得冯巍大哥相救,才得以幸免,因此对他感激涕零。后在放马途中,得知冯大哥因触犯规矩,命在旦夕。所以霄羽不得不替冯大哥恳请刘老相助,望刘老看在同是汉人,及储肉储存之事的份上,帮助霄羽。”
刘伯言皱了皱眉,说道:“冯巍所犯何事,为何你认为老朽可救他?”
李霄羽低下头沉思片刻,顿了顿道:“冯巍爱上一汉人女婢,名曰‘灵儿’,已有两月妊娠,我想让刘老……”
“什么!灵儿!”刘伯言听完拍案而起,声音之大,犹如雷鸣,都没等李霄羽说完。
李霄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瞬间给镇住了,心念:什么情况,怎么这么激动,莫不是你认识灵儿?又不是你女儿!至于这么激动吗!
刘伯言愤怒的看着李霄羽,怒道:“你刚才说的是‘灵儿’?可是公主身边的那个灵儿?就刚才那丫头?”
李霄羽明显被刘伯言给吓到了,心想:你倒是激动个什么劲啊!冯大哥的事我还没说完哪!你就给我截断了,瞧你失态的样子,说话连文都不拽了!他结结巴巴的道:“应该、不、会、错!叫灵儿。我没见过,更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那个丫头。我听杨大哥说,公主身边只有一个汉人女婢,就是灵儿。”
刘伯言背着手,焦急的在帐里踱了几步,就像热锅上的蚂蚁,突然身躯一顿,上前一把抓起了李霄羽的胸襟,斥道:“你刚说什么?!两月妊娠!!!和冯巍?”
李霄羽被他搞的是目瞪口呆,却用手轻轻的掰开了刘伯言的手,懦道:“刘老,您冷静,冷静冷静!”刘伯言被李霄羽掰开双手,却一屁股摊在了毡毯上,面无表情,仿佛是在思索着什么。
他看到刘伯言的样子,很是疑惑,轻声道:“刘老,莫非认识灵儿?”
刘伯言目光呆滞,两眼无神,并没有搭话,只是呆坐在那里。无奈,李霄羽话还没说完,更没有得到回应,也只能静静的陪他坐着。大帐静的就像空气凝结了一样,微微的似乎都能听到刘伯言喘气的声音。
过了许久,刘伯言面无表情,颤抖的说道:“依你之见,如何救冯巍?”
李霄羽见他突然说话,慌忙答道:“以霄羽之见,有两个方法。一则堕胎;二则求公主同意。若堕胎,需先有……”
“堕胎!不可取!”没等李霄羽说完,刘伯言便以雷鸣般的声音,否决了他。
从刚才到现在,刘伯言的表现,就让李霄羽感到一阵不爽,为何这老头如此激动!莫不是灵儿和他有什么关系?但刚才杨大哥并未提过啊!他决定要搞个明白,便说道:“为何不可取,还请刘先生指点!”
“我说不可取,就是不可取!哪来的为什么!”刘伯言仿佛进入了暴走状态,愤怒的说道。
“刘先生,认识灵儿?”
“不认识!”刘伯言想都没想便答道。
李霄羽又呆住了,心想:你丫不认识,激动个什么!看你这样子,你说不认识,骗鬼那吧!莫非你是关心冯大哥,不应该啊!冯大哥说过和他不熟。那想必,你肯定认识灵儿!而且关系绝对非同一般,从刚才一提到灵儿,你就开始暴走。可是你否认个什么劲啊!管他哪!办正事要紧。
“那依刘先生的意思,是第二种方法可取了。”
“甚难做到!”
“那刘先生,另有高明之法?”
“尚未想到!”
李霄羽心想:你这不是耍无赖吗!看样子,这古怪的老头是不肯帮自己了。行了,我也不赖在这儿了,走吧,老子再想它法去!
李霄羽愤然道:“既然如此,那霄羽回头将肉松之法,帮先生整理好,明日便口述于先生。还请刘先生信守承诺,不要告知公主。霄羽告辞了。”说完,便转身而去。
刘伯言却还是呆坐在那里,仿佛再思索什么,并没有理睬李霄羽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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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李霄羽就想,这老头也太古怪了,什么意思吗!他跟灵儿到底是什么关系,看他表情就能知道,他必然认识灵儿!我回去问问杨大哥,看看他是否知情?公主让你找储肉之法,想必此事还有回旋,他肯定会再回来找我,好,我到等着你,来找我!不过冯大哥的性命,也不能全压在他身上,我在询问询问杨大哥,看看他能不能想办法,从哪里能搞到堕胎药,还是做两手准备的好!万事不能一棵树上吊死,实在不行我自己去求公主,以储肉之法为条件!
李霄羽回到毡帐,说道“杨大哥,我回来了!”。
杨越一个人懒洋洋的趴在毡毯上。听到李霄羽回来,一个轱辘坐了起来,问道:“快坐,快坐!怎样?刘伯言什么态度?”
李霄羽环顾四周,问道:“冯大哥走了?他怎么没在?”
杨越点了点头:“嗯,走了!他看我没事,不一会就走了!我也没跟他提及此事。快给我说说,怎样?刘老头可答应了?”
李霄羽低下头,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轻声道:“方才我去找刘先生,正巧碰上公主,公主询他储肉之法。其实小弟,到知道一种储肉之法,且甚妙。于是想依此法为饵,换取刘伯言的帮助。他也同意了,若不能帮忙,绝不将此事告知公主,我便把实情告知。谁知他听到‘灵儿’的名字后,性情骤变,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情急之下还抓起了我的胸襟。我总觉得此事,很是蹊跷。莫不是,灵儿和他有什么关系?我见他不语,便回来了!杨大哥可知他与灵儿之间,是否有什么关系?”
杨越摸着下巴,思索道:“他和灵儿?我和他同住一帐,已有半载有余,从未听说过他和灵儿之间的关系。不过我知道,他和灵儿都是公主带来的,我想他们之间或许认识。但是依你刚才所说,他情急之下竟抓起了你的胸襟,以刘伯言那老头一贯文邹邹的样子,绝对不会如此。若此,肯定同灵儿之间关系密切!”
李霄羽点点头,说道:“确实古怪!我方才在路上也这么想。但我刚来此地,一切都不熟悉。所以决定回来问问哥哥,看来哥哥也不知道,哥哥可否说说刘伯言之事,为何他会来到草原为奴?”
杨越沉声道:“据我所知,刘老头本是一个无亲无挂之人,在去大辽之时,半路遭遇劫匪,妻儿及仆从全部屠戮殆尽,世上只剩他一人。他被一过路奴隶商队所救,随后便转卖到了草原,已在草原几十余载。至于他什么时候跟随公主的,和灵儿之间的关系,我从没有听说过什么。”
李霄羽站起身,抚腮片刻,心道,这老头竟有如此坎坷的经历,他摇摇头又道:“原来如此,我想刘老头因储肉之事,必然会再来找我,到时候我再看他什么意思!不过杨大哥,我们的目的,是如何救冯巍。刘老头的事,您尽管交给我去处置。但我想,不应只将宝压在刘老头一人身上,我想让杨大哥,看看是否能想办法找到堕胎之物,但是此事决不能再让任何人知道,以免多生枝节。不知杨大哥是否可想想办法?至于避人之事,只要灵儿愿意,我自然有办法。”
杨越思索片刻,嘭的站起来,伸手便去抓衣物,沉声说道:“好!兄弟想的甚是周密,我这就去想办法!对了,冯巍让你回来便去找他,说想提前出发,路上想教你骑马,你去放马吧!我这就去寻堕胎之物!我们一并走!”
李霄羽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杨大哥你这伤?你先休息休息,此事还不必如此着急。”
杨越边收拾衣衫边道:“皮儿点伤,对我而言何足挂齿!走吧!我们边走边说!”
无奈,李霄羽只能陪他而去。
路上李霄羽尴尬的笑了笑,叹道:“杨大哥,其实小弟看你功夫好生了得,自早上之事,小弟真心想和你学习些拳脚功夫。也不至于哪天被鞭刑打死!不知哥哥可肯教我?”
杨越道:“呸!呸!说的是什么胡话!你要学我便教你如何!说什么死不死的!从早上之事,我便看出你是个义气之人。你要学,明日我便教你!对了,你之前是否学过武艺?”
“大哥,莫不是又要看我底子如何吧?实不相瞒,小弟自失意后,不曾记得学过什么武艺!”李霄羽心道:我肯定没学过!和平年代哪有那么多学功夫的。
杨越点了点头,驻足说道:“嗯!我明白了。我先教你套拳法,以便让你先强身健体,打好基础,之后我再教你套刀法,乃是我们杨门绝技!改日我再讲与你听。好了,你去吧!我往那边走。那边的毡帐里有几个汉人和辽人,他们和大辽商队有些关系,我去想想办法,看看是否能有堕胎之物。”
李霄羽嘱道:“杨大哥切记,勿将此事声张,还需想好如何应答才是!”
杨越心想,这厮儿,莫不是太小看我了,摆摆手道:“去吧!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自有应答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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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霄羽来到冯巍的毡帐,一眼望去发现冯巍并未在帐中,却看到四个金人大汉,龇牙咧嘴的趴在毡毯之上,各各被打的遍体鳞伤,毫无杨越那般豪迈的样子。
李霄羽心叹:还什么大金女真骑兵哪,就这模样。跟杨大哥大宋禁军相比真是差太多了。其实他哪里知道,杨越走的是一身横练步战功夫,而这些大金女真骑兵,却走的是骑战路线,马上功夫也是好生了得。
李霄羽摇了摇头,正要去寻找冯巍,扭身却发现他迈步进了毡帐,他凑过去,一手搭在嘴上,轻声道:“冯哥!我们何时出发?”他怕让那帮金人听到,到蒙古人那里去告密,说什么当着他们的面说汉语,于是小心翼翼的压低了声音。
冯巍见他蹑手蹑脚的样子,便知道他是怕金人告密,轻声笑道:“我正说找你哪,我们这就走,我回来取点东西,这个帮我拿着。”说完从角落里,取出一个羊皮包袱递了过来。
李霄羽不知那是什么,沉甸甸,硬呼呼的。他用手掂了掂,又用鼻子嗅了嗅,突然一纵鼻子,念道:“什么东西,这么臭!”
冯巍扭头看了他一眼,笑道:“骨头!”
李霄羽身体一震,瞠目结舌道:“人、骨、头?”今日他听白骨一词,听的太多了,一听冯巍说骨头,自然联系到人骨头!
冯巍淡然一笑,向他招呼一声,便向外走去。李霄羽根本不敢打开包袱,去验证里面是什么。小心翼翼的拎着那包袱,屁颠屁颠的也跟了过去。
他发现所去方向并非马圈,满头疑惑的问道:“冯哥,这好像不像是去马圈的方向,我们现在去哪里?”
冯巍淡淡道:“去喂狗,包袱里是羊骨!我拿给戈恩的,也让它见见你,他是我从小养的一条班克尔犬,要是我……”
“打住!冯哥!你别老说这话,好像是我来接替你似的,你不会死,我保证!我还要你教我骑术哪!”没等冯巍说完,李霄羽截住他的话道。
冯巍欣然一笑,说道:“好!不说这些!”
他们来到一个类似羊圈的地方,圈外趴着几头黑褐色的大犬,懒洋洋的在那里,闭目养神的晒太阳。看似很平静,但李霄羽的心理却极其恐惧,心想:这么多大狗,各个膘肥体壮,看似很老实,真要吃起人来,那该是个多么恐怖的场面,看那些恶犬,小簸箕般大小的嘴就能知道!班克尔犬,其实就是草原上的蒙古獒,打起架来异常彪悍!
冯巍向一头大犬,呵道:“戈恩!”
只见那只大犬,用懒洋洋的眼睛,轻佻了冯巍一眼,又懒洋洋的闭上了,继续闭目养神,仿佛就跟个老佛爷似的,说道:“哀家,知道了。”
李霄羽哈哈大笑,说道:“冯哥!你瞧它那模样,太搞笑了!这戈恩也太大谱了吧!对你这个主人都爱答不理的!”
没等李霄羽笑完,戈恩似乎听懂了他的话。瞬间睁开大眼,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并发出呜呜的声音,鼻子上的肉也纵了起来,漏出了白森森的獠牙和黑红色的牙龈。它周围那些小弟,仿佛也听到了召唤,瞬间也是一个一个的站了起来,同时发着呜呜声,各个是龇牙咧嘴,全都盯着李霄羽,做好了随时发起进攻的准备,只等老大下令。
李霄羽瞬间僵化,顿了顿,立刻躲到冯巍身后,单手扶在他的肩头,诺诺的小声道:“冯哥,冯哥,咱走吧!它们好像要吃我的样子。”他也做好了准备,死盯戈恩,随时准备撒丫子就跑。
冯巍笑道:“没事,没事,你要跟他们熟络熟络,以后要是遇到狼群什么的,全靠他们哪!”说完他用犀利的声音,用蒙语大声咒骂那帮恶犬,虽然李霄羽听不懂冯巍说什么,但是看冯巍的表情和声调,就知道肯定是在训斥。
那些大犬也很是听话,渐渐的各个收齐了龇牙的表情,换上了一副忠厚老实的老头模样。
冯巍将怒斥的表情收了回来,淡淡笑的道:“霄羽,去吧羊骨倒在那个盆子里。你先给它们点好处,以后它们就会对你好点了!”
李霄羽唯唯诺诺的点点头,又道:“嗯,嗯,好!他们不会失去控制,上来咬我吧!”他看到冯巍说的那个盆子,就在狗群边上,很近。如果这帮畜生,突然兽性大作,自己不死也残废。
冯巍答道:“放心吧!戈恩,是这儿的头,它不上,其他狗都不会上。戈恩最听我的话!去吧,没事。以后你和它们打交道还长着哪!”
“嗯,嗯,我不怕!我不怕!”李霄羽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唯唯诺诺的向前挪动着,那动作就像小孩子在点鞭炮一般,做好了随时撒丫子开跑的准备,心道:要是这个狗上来咬我,我就跑到冯巍身后,把丫一把推过去,立刻开跑,他们肯定怕冯巍,这样我就可以开溜了!他不时的还用眼睛瞟瞟冯巍,和他之间的距离,仿佛做好了一切准备!
李霄羽终于以爬的速度,来到那木盆前。眼睛却是死死盯着,表情忠厚老实的戈恩,心想:你丫,别看我。别以为你长得老实,我就会被你迷惑!以后你要敢再这样对我,等我学会了功夫,看我不打死你!把你下狗肉锅给吃了!李霄羽轻轻的,十分小心的,打开了羊皮包袱,缓缓的一根一根将骨头放在木盆里。心念,我还是一根一根放的好,别一股脑倒进去惊吓到它,都说狗会护食。谁知到这时候,这些畜生哪只会不会心血来潮,上来咬我哪。
当他近距离观察戈恩的时候,发现它身高至少两尺半,体长也要五尺左右,全身披着黑色的小长毛,胸前腿上是黄色的棕毛,眉心两侧一对黄棕色的圆斑,浓眉大眼,成八字状的大嘴巴,两侧和下颚都自然垂下厚嘟嘟的肉,嘴角还挂着清澈透明的口水,爪子如成人拳头般大小,表情却是憨厚无比,长的像个老头儿。
戈恩见他一直看着自己,而且放骨头的速度过于缓慢,于是头突然向左侧一拧,但绝对没有龇牙,只是痴痴的看了他一眼。
“我靠!”
李霄羽大声一呼,向后跳了出去,扔下骨头和羊皮包袱,迅速跑到冯巍的身后,时刻准备好了将他推出去。他过于紧张,见戈恩一动,便蹿了出去。戈恩根本就没有理会他这个跳梁小丑的意思。伙同那帮大狗,全向盆子涌去,啃食起骨头来。
冯巍走过去,捡起那包袱皮,大声笑道:“哈哈,没事的。戈恩很听话,我刚才骂了他一顿,它不会咬你的。它是看你动作太慢了,着急了!看来你要好好和它接触接触才行!这样!一会把它也带走,你跟它好好熟络熟络,它跟巴秃儿也是好友!”
李霄羽轻轻问道:“待会和它一起去放马?”
冯巍双手在胸前一叉,看着啃食羊骨的戈恩,说道:“嗯!等它吃完,一起走。戈恩像狮子一样勇敢,像鹰一样敏锐!蒙古人的狗是唯一可以起名字的家畜。其它的家畜,只会根据毛色或外形得到名字,但狗不同,是被当做人来对待的。巴秃儿和赫烈全是我给他们起的汉语名。”
李霄羽诺诺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