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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连载22、画一方禁地终老

苏乔追到Paul的位置,看他站在围栏边,围栏到腰的位置,他双肘架在围栏上朝远处望去。

苏乔随他的目光向远处望去,被那片迷人的景色吸了魂魄,她一下子安静了。围栏下边是茂密的树木,看不到下面究竟有些什么。近处的一棵树枝上,有一只蜘蛛结了网,在上面缓慢地行动,等待着猎物投怀送抱。从树木往下看,一直延伸到很深,隐约可看到房屋,应该是村庄。越过这些树木的顶冠,远处是碧蓝的海,远远地可以看见小岛漂浮在海中央,缥缈而悠远,海面有几只船,悠闲地前行。

这片景色好像就那样在脑海里飘着,没有瑕疵。它勾了你的魂魄,让你变成海上的人。远看那座小岛,那么远,这么近,能清楚地看到小岛的海滩上,有人,有船,有房屋。一切都清晰可见。

“好美啊。”苏乔拿出手机,给Paul,让他给自己拍照。她想把这片海色留住,她想留在这片海色之中。照片里,她穿桃红色的户外雨衣,头上戴着摩托车帽子。她笑得开心的模样,倚在那面围栏上,背景是那遥远的海面,她的模样,盖住了所有的景色。

一个骑单车到观景台的男人,拍了远处的景色,然后请苏乔帮他在那个标志性的字母前面拍照,像是纪念骑车路过的里程碑。他笑着说“thankyou”。

每个经过的人,来这里,记录下这一刻,证明些什么,也许只是证明,自己曾经来过,或存在过。

苏乔和Paul从通往山林的台阶往上走了走,幽暗的森林把整个半山笼罩,葱郁的暗绿色遮蔽了整个山间景致,台阶如同幽径直上,不知道通往何处。他们在半山的台阶上坐下,可以看到下面的观景平台。苏乔把她买的山竹和榴莲拿出来,吃得欢喜。榴莲的“香气”飘散在整个观景平台上,榴莲飘香,让平台好像一下子就变得空荡,人们好似就那样消失了。观景台变得空空荡荡。

苏乔把榴莲拿给Paul吃,Paul摇头,可能不是每个泰国人都能享受这榴莲美好的气味。Paul扒了几个山竹,递给苏乔,看着她吃得不顾形象的样子,笑出声音。

苏乔从背包里拿出牛皮纸笔记本,开始写东西,这是她的习惯,习惯于记录自己认为美好的东西。

Paul看她的笔记本,那里写着中文,龙飞凤舞的,在他眼里煞是好看,和泰文不一样的文字。对他来说很神奇,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苏乔看他的脸,告诉他,“我看到想记住的,都会写在这个本子上。无论开心的,还是不开心的。”

苏乔看他的表情,平静地听着,听不明白,也依然听着。苏乔笑了笑,翻到一页,指给他看,那上面有“Paul”的名字。她在本子上记录了这些天他们在一起做过的事情。

Paul摸着那泛黄的纸张上凹凸有致的黑色墨水笔的痕迹。轻轻笑着。这里,有他的名字。这个女子,记住他的名字,在这个牛皮纸的本子上。

苏乔的指尖划过纸上的文字,和他的手指相碰。他的手指是冰凉的,修长的,骨节分明。

“今天,我和Paul去了瀑布,听说瀑布后面住着神,他会实现你的愿望,虽然没有看到瀑布,但我喜欢那里,有着美好传说的地方……”苏乔一个字一个字的读她写的字,“我找了最好看的石头,有着三色花纹,整齐好看,有如手指大小,这也许便是我掉落的一部分,我用它向神许愿,希望这个男孩可以幸福,一定要幸福……”

有时候,人们总会相信那些并不熟悉的陌生人,会把很多事情讲给他们听,因为他们会带着你的故事,从你的世界消失。苏乔在这个陌生而熟悉的男孩身边,说着他听不懂的话,似是在向自己诉说,诉说她与这个男孩相遇的乌龙事件,诉说她和他看海的快乐,诉说她在瀑布时的感动……整个世界,只听到她说中文的声音,潺潺流水般在这个观景平台间回荡,悠远流长。

Paul静静地听着,偶尔会听到自己的名字,他想象着本子上记录的故事,想象着这个女孩究竟会怎样写他,他看她平静好看的侧脸,安静的,似已终老,这里有他们的山河树木,自成一方禁地。

他们在观景台一直待到落日的时候,看到海天一色,落日余晖,被阴暗的云朵,夺了光彩。天空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整个夜色笼罩过来,傍晚的光消失殆尽。苏乔和Paul匆忙地离开台阶,从观景台出去,风声夹着淅沥的雨声呼啸而过,打在帽子上,噼噼啪啪的响。苏乔拥抱着身前的这个分享她故事的男孩,她把头伏在他的后背,雨滴将他的衣服打湿,车子沿着那条陡峭的山坡冲下去下,苏乔感觉到心里安宁。

夜色逐渐变得一团黑,路边的野草像是夜里的鬼魅,摇晃着。路上没有人迹,冷清荒凉,灯光照射处,雨水的影子,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他们路过那个水果摊的时候,雨下得大起来,经过那个二层楼的咖啡厅,灯光还亮着,他们在屋檐下的台阶上躲雨,店里有忙碌的服务员,在收拾着桌椅,店里空无一人。

苏乔看夜色里越来越大的雨,拉起Paul进到咖啡店,店员兀自收拾着吧台,并没有招呼他们,想必这下雨的夜晚,没了什么客人,也便不需要过多的服务。老板在吧台的位置收拾架子上的东西,看苏乔进来,朝她笑了笑。

Paul用纸巾帮着苏乔把头发简单地擦干净,把脸上的雨水擦干,仔细的,安静的。苏乔看着他,干净的眼睛,她安静地任他把雨水擦净,那样的幸福,和方子勋却从未有过。甚至连祝福一句“带伞”都不会说。苏乔不是一个矫揉造作的女人,她不曾要求过方子勋宠她溺她,可她却未曾想过,在这个小岛,遇到一个这般宠溺她的人,却是一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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