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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林天歌

“谢大小姐接下准备怎么办?”

出了谢府,午夜己过,汉阳城一片寂静,仅有三人立身汉城大街之上,寒风习习,吹的谢道韧青袍猎猎作响,大家修为不凡气血强盛,丝毫不惧初春的寒气。

“谢家明面是我晋阳分支,暗地里却另有势力,这次算计我显然没打什么好主意,断玉凝脉膏也落在谢家手上,正好跟他们一起好好算算。”

谢道韧似乎永远都是这种风淡云清的样子,那怕报仇清算的狠话在她嘴中也如家常。

“谢家是遗楚项氏后裔,与红莲寺勾结算计,今日方谢二家被鬼面人袭击,谢家栋也在场,红莲寺不净不悔和尚现身,一死一退,还有二尊至少铸基绝顶甚至可能先天的高手现身,弥香教方燕儿,还有跟谢家有些关系的夏不平,汉阳如今己是一锅乱粥,让人头昏脑涨。”

赵无极余气未消,罗信便三言二语将汉阳城中的形势大概说了一下,只是隐去了方燕儿出身方家之事,事关藏剑阁方少矩,他不好多说,晋阳谢身为十四世家,藏剑阁也不愿无故得罪,二方在汉阳这里根本不需要敌对。

“哦”谢道韧有些动容,这些消息显然不是那么容易获得的,二个初入江湖的少年能做到这种程度让她有些吃惊,借着月色第一次正视他们。

面貌清秀的罗信,看来不大只有十三四岁,眉毛细长如柳,眼睛不大却闪亮有神,鼻梁高挺,嘴唇有些薄,十分秀气,若不是一身阳刚气息,很容易被人当成女子,头发随意用麻绳扎在脑后,一身粗布麻衣,神态和善是个大方的邻家少年,初一看并不出众,细看之下却有几分随性狂放之意。

而赵无极剑眉星目,脸如刀削棱角分明,银环将黑发高高束起,一幅世家公子的模样,朝气蓬勃,正如初生的太阳,时刻发散着希望振奋的气息,只是此时满腹怒气未消,一身有些宽大的灰衣有些诙谐。

谢道韧不由轻笑,:“谢谢你们了,深更半夜还将救我出虎口,我重伤未复,修为大损,汉阳城形势复杂至此,小女子只有仰仗二位少侠了,还请二位少侠不要嫌我累赘,多担待些才好。”

罗信呵呵不语,看向赵无极,谢道韧能曲能伸,眼下势弱跟着二人不失为一条好路,毕竟是曾经的铸基高手,就算重伤跌落境界也不能将她当作一般武道境高手,他半点也不会反对,赵无极算的上半个地主最终还是要看他的决定。

赵无极瞄了她一眼,嘴角动动又沉默下去,似乎想说什么狠话,最终忍了回去,谢道韧三吠炖狗的事迹太过狠辣,再说自己跟一个女子较劲也显得有些小气,仔细考虑了一下道:“好吧,本少侠心胸宽广,不跟你一般见识。”

谢家韧轻笑,微微拱手算作谢意,看穿了他的想法,令他脸上一阵青红哼了一声道:“只是我们现在也没有什么去处了,方家跟弥香教似乎也有些关联,这汉阳城中弥香教也不知道扮演什么角色,我们只怕要夜宿街头了。”

谢道韧闻言一愣,笑意收敛迅速恢复清冷模样,问道:“方家,方燕儿?方少矩不是拜在你们藏剑阁吗?”

不愧是智计无双的女子,一眼看穿重点,赵无极脸上有些难堪,得知方燕儿身份之后,他就有些不知道如何处理了,方燕儿能被弥香教看中,资质想必不凡,加上同样资质不凡拜入藏剑阁的方少矩,一门二名弟子拜进江湖最绝顶的二派,对于常人来说可谓大喜之事。

只是二人身后门派一正一邪就让方家的位置有些玄妙了,邪派九宗行踪诡秘,做事毫无规律可言,行事随心随性,狠辣、恶毒一切负面名词都可以跟它们挂钩,任何跟它们扯上关系的人和事都无法用常理来判断。

“好吧,那我们三个现在算是同病相怜无家可归了,不如我们去住客栈吧!有热水可以洗澡呢!”谢道专无所谓的笑笑,忽然灵机一动道。

罗信赵无极一脸黑线,这时候住客栈,等于主动暴露在各方眼下,告诉方家自己怀疑对方,一举一动都被人看个通透,若是对方为了保护方少矩的身份,还不知道会引弥香教什么反应。

“那还不如住进方家呢!”赵无极脱口而出,罗信也是同意,这样一来,起嘛方家肯定不知道赵无极己经知道方燕儿的身份,不会引起误会,还会主动帮他们挡下外人的窥视。

“好吧,那就这么决定了,走吧”谢道韧似乎没有多想,当即一拍玉掌愉快的说道。

罗信……

赵无极……

最终三人还是回返方府,方燕儿身份还是秘密,在这个秘密捅破之前方家不失为上好的落脚之地,谢千放还有藏剑阁来人近日将会到达,到时候汉阳成中必定是另外一番局面。

……

天色将亮,第一声鸡鸣之时罗信起身,赵无极也被惊醒,才睡了二个时辰的他明显睡眠不足,报怨了几句继续躺下,罗信自顾洗漱练功,刚才开始修炼赵无极便提剑出门。

“罗小子,以你天资还这么勤奋,简直不给人活路哇。”赵无极最后还是起身了,顶着二个黑眼圈看罗信打了一会拳出声报怨。

罗信并不理他,只是自顾练拳,近日连战数场,令他进步良多,尤其是精擅拳脚的不净不悔让他备受启发,从小到大的经历让他养成了抓紧一切机会强大自身习惯,这个习惯几乎刻进他的骨头里面,因为只有更加强大才能保护自己,达到自己的目标,不论敌人是恶丐拐子还是如今的邪道九宗。

没有回应,有些无趣的赵无极只好屁颠地跑去练剑,院中剑光阵阵,拳掌不息,唯有赵无极原先的房中没有声息,被吵醒地谢道韧嘀咕了一句“可恶,勤奋的混蛋”根本没有起身的意思,翻身再次睡去。

金鸡长鸣,日头东升,方府照旧送来早餐,这次只有下人,打开餐盒摆好之后就退下,似乎明白二人的意思,不再参于汉阳城中的混乱,也省去了许多麻烦。

谢道韧起身的时候练功刚刚结束,踱着小碎步,神态悠闲地看着一身热气蒸腾的二人道:“你们二个挺勤快的,怪不得小小年纪武功不凡。”

赵无极翻了一个白眼,道:“习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哪里像某人,自暴自弃。”

谢道韧撇撇嘴,径自坐在古桌前,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喝了一口道:“我只是个小女子,不用跟你们这种江湖大侠做比较。”

赵无极作轻蔑状,随即反应过来,惨叫道:“那是我的白粥。”

罗信三步并作二步,端起另一个瓷碗呼哧呼哧喝了起来,反应过来的赵无极欲哭无泪,二人一晚上劳累,早己饥肠辘辘仅有的二碗粥被二人吃掉,他只有在谢道韧无辜的眼神中狂吃包子跟煎饼,咽的连喝几口井水,等缓过来的时候除了被他咬了大口的煎饼再无一物。

“你们二个,太过份了”赵无极大怒,一幅要吃人的样子,方府可不知道院中多了一个人,还是按平日里的份量做的准备,他只抢到一个包子一个煎饼。

罗信无辜的笑笑,谢道韧仍旧清冷如常没有半点不好意思,脸皮不可谓不强大。

“赵少侠,罗少侠,血手人屠谢千放进城了,谢家己经派人去迎了。”

送饭地下人匆忙的前来传送消息,见到莫名多出来的女子呆愣了一下,罗信将其挥退。

“大哥来了,我走了,拿到断玉续脉膏,再教训谢贤一番我就要走了,汉阳城这滩混水留给你们了,后会有期。”谢道韧松了一口气,起身就要出门,同时口中对二人说道。

“走吧走吧,后会有期就算了”赵无极状似十分气愤,很不耐烦的挥手说道。

罗信分明从赵无极眼中看到惊讶之色,晋阳与汉阳相差一字,却至少隔了近千里,一属楚州边境,一属荆州中心,怕是谢千放得到消息便马不停蹄出发了,一刻也没耽搁。

“谢千放绝不会放过项氏的,我们要不要跟去看看?”罗信思索了一下,先天高手他还从未见过,谢千放据说己经突破先天境界,汉阳谢家算计并囚禁谢道韧,二方必有一战,说不定正好让他见识一番。

这种情况赵无极其实并不想参于,在江湖之中先天高手如凤毛麟角,是足以开山立派或振兴一宗的人物,对于藏剑阁这种千年大派来说却并不稀奇,旁的不说剑神老人王惊山便是先天绝顶,只差一步便可突破至通神的绝世高手。

对于三大道宗,五大佛门,九大剑派这种江湖大派而言,镇压一派气运地通神境才是各派的追求。

最终经不住罗信意动,二人结伴出门,迎面遇上三山米铺的伙计。

“赵爷,掌柜说林爷来了,请你过去一趟。”伙计老远便认出二人,小跑过来躬身说道。

赵无极喜形与色道:“大师兄来了,这下好了,罗信跟我去见大师兄去,谢千放算什么,大师兄《先天有无形破体剑气诀》己经小成,必定也突破了先天之境,快走。”

罗信闻言也是大喜,能被称为大师兄的只有本代首席弟子号称裂天剑的林天歌,藏剑阁来了这么强力的人物,加上谢千放,二尊先天高手亲至,邪魔九宗除非派出最多先天境的高手,不然一切算计最终将会化空。

三人直奔三山米铺,后院中风掌柜远远陪着一位青年说话,态度恭敬不敢逾越半点。

“大师兄”赵无极见到青年当即跳着脚挥手不止,似乎生怕对方看不到自己。

青年见状脸露微笑,待二人走近才起身拍了拍赵无极的肩膀道:“无极,干的不错,只是这性子怎么还是这么跳脱,师叔想要磨练你的愿望只怕要落空了。”

林天歌十分随和,罗信对其一揖,也不知道如何称呼,干脆默不作声,细细打量藏剑阁的本代首席大师兄,只见他身材修长,剑眉入髻,双目细长有神,鼻梁高挺,嘴唇如刀削,一枚青色玉环将黑发高束头顶,只留一缕弯曲垂在脸侧,一身宝蓝侠客长衫,腰悬玉带,足踏飞云靴,通体土黄的长剑悬在腰侧,一根红色细穗随着动作摆动不止,完全一幅江湖公子的模样。

林天歌目光落在罗信身上,一身锋锐如剑的气息令罗信微微一僵,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

“这位就是罗信罗小兄弟吧,无极传讯中可是将你夸的天上地下无双,师叔也是十分关注,临下山前还特地叮嘱于我,将你请回门中一见呢!”

“当不得裂天剑客夸赞,小子愧不敢当。”

罗信笑着回礼,他听赵无极说过,登临先天境界,内力尽数化作真气,无时不在勾通天地灵气,会有种种异像随行。

林天歌专精于剑又修成《先天有无形破体剑气》,体现在外便是无尽剑气环绕,以风掌柜不弱的武道修为也不敢靠近他半丈之内,其目光之中同样夹带剑气,罗信才会有一丝不适应。

同样受剑气侵袭的赵无极则兴奋不己道:“大师兄你剑气外放,果然突破了先天,怪不得在门中见不到你的影子,这下子邪派九宗翻不起浪来了。”

林天歌略微无奈将赵无极按下,才对罗信道:“无极虽然年纪不大,眼光还是有的,这点门中上下都相信他,今日一见小兄弟气血深厚数倍于常人,只怕精擅炼体地天外神山佛子入世也不过如此,不愧是传承上古的蛮族功法,小兄弟有此机缘真是令人羡慕。”

罗信感觉体外丝丝不绝的剑气几乎让他立足都有些不稳,知道这还是对方尽力收敛的结果,心中感叹先天境的强大,心中更加炙热,嘴上倒是谦逊几句。

赵无极面有得色道:“那是当然,我与阿信一见如故,大师兄你也别小兄弟来小兄弟去的,叫他阿信就可以了,是吧阿信。”

他脸上洋洋得意颇有伯乐之感,后一句自然是对罗信所说,后者点头轻笑,也不反对。

林天歌歉然一笑道:“也好,倒是我显得生分了,我痴长你们几岁,你便叫我林大哥即可,我现在正处引气之境,剑气无法收敛,阿信莫怪,无极说你一身武功全系自学,殊为不易,武道漫漫前途崎岖,他有意引你入门,门中自无不可,若是愿意,待此间事了,可随我二人回转门中,自有长老审验,通过之后说不得你我就是师兄弟了,不知道你意如何?”

罗信面现喜色,九大剑派无一不是江湖顶尖势力,神功秘法层出不穷,高手能人辈出,弟子修炼有径可寻,散修之艰他深有体会,或许仅仅是一句话提醒,足以使人少走无数弯路,对比之下不知道令多少散人羡慕,那会不愿当下道:

“多谢林大哥,小子求之不得,岂敢不愿意。”

“好好,”林天歌闻言大笑,风掌柜凑近一揖道:“小老头先恭喜林爷罗爷了,罗爷这二日在汉阳城中可是声名远播,诛鬼面灭红莲寺小金刚,藏剑阁得一佳徒,真是天大喜事。”

林天歌挂着一脸笑意,也不介意风掌柜的迎奉之词,罗信出身清白,加上赵无极引介,剑神老人点头,在他看来长老审验不过是一个过场,他拜入藏剑阁之事基本上是铁板钉钉的事了。

赵无极费心促成此事,此时更是与有荣焉,得意之情溢于脸上,半晌之后似乎想起什么,收敛笑容,挥退风掌柜后,将夜探谢府的经过一一道与林天歌得知,尤其是方燕儿和方家的关系,以及二方装作不识的事情生点叙述了一遍。

林天歌得知之后也是感觉十分棘手,考虑半晌之后才道:“此事暂且不提,我等三人心知肚明就好了,方师弟少年入门,十年来并无不妥,本来这次该由他下山主持此事,临末了师父命他闭关稳固修为,这才遣我下山,这事不至于到最坏的程度,项氏遗族自然有大夏朝庭还有六扇门捕头去处理,不是江湖中人随意掺合的,但方家绝不容有失,此事关系到我藏剑阁的颜面,绝不容有失。”

林天歌其师是黄剑持掌,也是当代藏剑阁掌门,无双剑侠尚元飞,成名于三十年前,一身《心意二极返神如意剑》名振天下,仁义无双外号无双剑。

掌门有令赵无极自然不敢不从,罗信一个人更不会没头没脑往里钻,正是求之不得,三人略作商议,也就是林天歌说二人听,一切议定回转方府。

临行之前林天歌交了个布裹剑形之物给赵无极,道:“这是师叔让我交给你的,若是事态紧急,你当知道怎么做。”

赵无极慎重双手接过,林天歌轻拍二下便自收身,任由他取布条绑在背后。

接到通知的方家由方智带领一众兄弟小辈早早出门迎接,林天歌身为藏剑阁大师兄,身份地位堪比三流家族门派之主,那怕是地方豪族的方家也差之甚远,由不得他们轻忽。

一应繁琐接待,林天歌十分随和,剑气笼罩方圆近丈之地,方智等人根本无法靠近,只能满脸通红地远远说话,即尴尬又无奈,令罗信有些好笑,怪不得江湖中少有先天高手露面,单只这周身气劲笼罩一项便有许多不便,立身之处仿似夜中大红灯笼,换成是他只怕寻个无人之处,绝对不会露面。

林天歌一举一动,无不具备大派弟子气度,谈笑风声气派不凡却不会引起方家半点不适,婉拒接风酒席,以修为不稳为由住进了方家安排的院子,赵无极和罗信也不再回原先的院子,二人点头之后自有下人将其随身物品送来。

“大师兄,谢千放也进城了,只怕这时候己经跟汉阳分家对上,我们真不去看看?”

林天歌到达之后赵无极一反初态,对于谢千放兄妹与谢家的纠纷很有兴趣,提出意见道。

林天歌想了想点点头道:“与谢兄十年未见,见见也好,风掌柜和方家至今没有消息,想必二方目前还算和气,只是你们须记住,我们只是旁观,不要与项氏遗族产生不必要的纠纷,除非情况有变,即使对上,也绝不可失了门中脸面。

赵无极大喜,冲罗信挤挤眼睛道:“大师兄放心,我们省得。”

三人出府,赵无极一马当先,汉阳道路这几日早被他摸熟,三人一路直往谢家而去,谢贤夜半怒吼,引得城中近半家犬齐吠,此时己成为今日话题,各种猜测充塞三人耳间,什么十三娘自杀未遂,谢家栋私生子上门等等,令赵无极与罗信相视一笑。

二人有说有笑之间却感觉林天歌身形一顿,立足不动,二人立刻反应,抬眼四顾,来往行人络绎不绝,挑着担的,背着货的,牵着娃的好不繁华,一名绿衣女子,青帐裹面,修长匀称身形吸引了无数来往行人注目,如池塘碧荷,杏目含笑望着三人。

“方燕儿?”罗信一愣,不知道她现身想作什么,赵无极也是一头雾水,目光最后落在林天歌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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