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迷路的罗信好不容易回到方府己接近子时,门子也没见赵无极归来,悄无声息的回了小院,方府身为地主,怡君阁的消息自然有所耳闻,至于他们如何反应就是不他能预测的了,他现在最想作的就是清洗一下,换上伤药,缓解下胯下的痛苦。
武道境体魄强大,恢复力远超常人,正常敷上伤药只需休息一晚便无大碍,但他又几经折腾一场大战,此时皮肤隐隐见血,伤势更重。
没有叫醒仆人,自取了清水脱了精光从头淋下,他体魄强大些许寒意并不会太过在乎,被冰冷的井水一淋昏沉的脑袋清醒不少,抹掉水迹换上方府的伤药一阵清凉泌入心肺,赵无极仍不见归迹,随手裹了单衣倒下便睡。
鸡鸣时分罗信准时醒来,第一时间推开赵无极那间冰冷没有人气房间,心中浮起忧色,洗漱之后,莽撞纵马的伤势只有淡痕,点点血痂一搓便掉,武道十重的修为毕竟不似常人,三四个时晨便己无碍。
稍微打了一会拳脚,端坐院中石凳上,不断回忆与心如交手的经历,心如巧笑倩兮之间屡次杀手频出,行事反复无常完全不似正派行事,令他想到江湖中的魔道九宗。
论江湖见闻他拍马也比不上赵无极,只能等他回来再跟他询问,昨日的一招一式在他心间滑过,不足的地方反复推敲,正所谓三省吾身不过如此。
也不光自省,黑水真功搬运气血的秘法运转,体内的暗伤在血气滋润中慢慢恢复,武道十重之后,体魄强键到一定程度之后很多小伤就不需要药物来治疗,只凭血气滋润自然就会恢复飞快。
经过血气刺激,点点星光一样的气旋若隐若现,待气穴全部成形与穴窍相合,便可踏足铸基,凝练内力。
天色渐亮,精神有些萎靡的方少华一如昨日带着仆人,端着早餐敲门进来,只看到罗信一人微微一愣。
“阿信,赵少侠今日没有晨练?”面对罗信,方少华更加随意,因为方子根的事情,他根本没关心今天府中的消息,不然一早就应该知道赵无极昨天出府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罗信沉吟了一下,将昨夜怡君阁一事尽数告之,包括谢道韧原话还有鬼面人,甚至妖女心如之事他也删减部分给他形容了一下她的面貌和行止。
方少华闻之如遭雷击,半晌说不出话来,本就萎靡的神色几近崩溃,罗信轻声劝解,他才略微恢复一点,仍旧一幅魂不守舍的样子,后者便将桌上碗碟扫空,补充一夜的饥饿。
“方大哥,这事你还是跟长辈商量一下,无极现在下落不明,还要靠方家之力搜集消息才好,否则若是有事,藏剑阁那边只怕不好交待”
罗信担心赵无极的下落,若真有事方家不好交待他也少不了担上干系,毕竟一切全由他拉着后者出门才有的事情,要真出了什么事情,别说拜师,剑神老人不把他剐了就算运气了。
方少华知晓事情轻重,略一拱手收束心神匆匆离去,没过多久方家众人再次在主厅聚集,罗信也被唤去问话。
将所有经过又叙述了一遍,方府上下面色都有些不太好看,此时有下人付来消息,谢家全体出动,似乎在搜寻什么,方家想到谢道韧与赵无极一同消失,脸色更加漆黑,对罗信的神色也有几分不善,只叫人带他回返院中,又加派几人伺候,他心中不喜,面上也没有表现。
方家的意思罗信自然明了,无非就是赵无极如果当真出事,他就是交到藏剑阁的顶罪羔羊,如没一切安好自然皆大欢喜。
老老实实的闭门炼武,直到当日下午,脸色漆黑满身狼狈的赵无极回到院中,方家下人才轻松些许,几个武道五重六重的下人,对付一般人物尚可,要看守一位武道十重的高手,其中滋味看他们脸色就能知道。
方家午食茶水没有半点怠慢,罗信看上去有些惬意,赵无极套着一身不知道哪里摸来的黑袍,十分宽大还缺袖少襟的,显然也是经历了苦战,面色虽然疲惫却没有什么重伤的痕迹。
赵无极对多出来的几名下人有些疑惑,罗信没有多说,轻松带过,问道:“追到鬼面人没有?”
赵无极见他不想多说,稍一揣摩自然猜出方家意思,脸上有些不太好看,一把丢了手中杯子,哼了一声又自坐下道:
“别提了,谢家那娘们简直是疯子,明知道别人设下陷井还一头撞进去,三名外道红莲宗的高手,若不是我也跟了上去,打落修为只有武道境的她,只怕当场就交待在这,还要连累我藏剑阁了。”
罗信心中了然,果然是针对谢道韧的陷井,只是这些人的意图显然不止于此,“谢道韧到汉阳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你不是说她智计武功冠绝同辈么?怎么比我们还像初入江湖的菜鸟,莽撞冲动?”
赵无极有些尴尬,他们昨天的行为也算不上高明,道:“她曾经受伤,被人用阴毒武功震断了经脉,被谢家救了回来却动不得真气内力,红莲宗的人以传承断绝的金刚寺秘方,断玉续脉膏作引子,稍微一勾引就把她引到汉阳,一头裁进别人的圈套里了,还好被我们撞上,不然惹来她大哥,我们就全都麻烦了。”
“她大哥很厉害?”罗信有些惊讶。
赵无极嘴角抽动了一下:“血手人屠谢千放十年前铸基绝顶,只差临门一脚踏进先天,二人一母所生感情深厚,当年谢道韧受伤,他单人支身灭了四个与此事有关地方豪族,不论老幼无辜数千人尽数被他诛绝,引得江湖震怒,谢家出马才将他解压回家,勒令闭门修炼不得随意出门,如今只怕最少都是先天境了。”
罗信倒吸一口凉气,先天境界实力他想象不到,但一己之力屠灭四个家话,这种猛人还不要放出来为好,若昨夜真有个三长二短,只怕汉阳城中又要血流成河,连他可能就要被牵连,心中对谢道韧的印象又差了几分。
“红莲寺的人倒底想干什么?”
赵无极二手一摊道:“我那知道,邪派之所以叫邪派,就是因为他们行事不计后果,专门损人不利己,一群疯子想什么谁能知道,倒是你昨夜过的舒服,还能回来睡一个大觉。”
言语之中怨气冲天,罗信不跟他一般见识,便把昨晚经历没有半点隐瞒跟他说了,对于妖女心如的来历他可是十分关注:“心如的妖女的天女散花手可相当厉害,差点裁在她手里,叫人偷盗谢家货船帐册,是不是也是红莲寺的阴谋?”
赵无极闻言却有些不确定道:“我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要么是新出山的弟子,要么名字都是假的,红莲寺上传佛门外道,武功刚猛霸道,女弟子十分稀少,没听说过天女散花手这套武功,恐怕那妖女在误导你,倒是邪门九宗之一阴阳道中阴宗有一门三阴莲花手与你所说有几分相似,只是阴阳道行事素来诡异,那帐册里莫非隐藏了什么秘密?”
罗信倒吸了一口冷气,形势似乎更加复杂了,红莲寺加上阴阳道,魔道九宗现身二个,他心中甚至生出立刻离开的想法。
压上心绪,驱散了这个诱人的想法,行事一如武道,这次他若是逃了,只怕心中就会留下阴影,此生都不要想踏足高深武道了,他的目标是屹立青云之上,岂能被小小危险所打破,扫净心头纷杂念头,恢复清明之境。
方家再次来人,方少华没来,来的是他堂弟方子同,也是死者方子根的哥哥。
罗信不想过去,赵无极心中不喜方家做事的方法却不能不理,毕竟是方师兄的家人,几名守卫也随后撤离,小院清静不少。
一日无话,休息一夜赵无极伤势也恢复的差不多,事关魔道九宗其中二派,对方意图不明,而且图谋不小,为防不测他飞书传讯藏剑阁请求支援,今日收到消息,将会派遣得力弟子出山,或许是不日即将出关的方少矩,或许是早有声名的首席弟子林天歌。
赵无极得了消息心中安定,方少矩若是出关必定是铸基境高手,足以横扫汉阳城,林天歌更是了得,十年前以是铸基高手,数年不曾出手,连门中弟子都不知道他是不是己经突破了先天之境,这二人随意一人到此,即使邪派九道有再多的武道境高手在此也翻不起浪来。
“阿信,我们去找谢道韧去。”赵无极突然风风火火的打断了正在练武的罗信道。
“嗯?有什么消息了?”罗信收了架式,这二日专心练功,己经深得黑水真功的三味,这时候真不太想停下来。
黑水真功的技击之术总共十八个动作包含拳脚掌指不一而足,罗信摸透之后将之归类,击、震、破、靠、卷、缠、御七种不同方式被他总结出来,取名“黑水七式”,这时候只好收功敛神。
“疯婆娘叫人传信,说是有要事相商,我们去看看。”赵无极等他收功,随后有些无奈道:“我说阿信,你可是藏剑阁钦点弟子,跨把破刀就算了,现在连刀都不用了,又练拳脚功夫,你这是传走旁门左道呀。
罗信闻言翻了个白眼,道:“谁钦点的,我怎么不知道?”
赵无极昂首挺胸,指着鼻尖道:“藏剑阁第一高手,剑神老人亲传弟子赵无极是也。”
罗信眨眨眼,道:“你说话又不能算数,我就会一套三才剑法,对上方少华都够呛,要不先你先传套剑法练练,别拿大路货糊弄我,起嘛也要跟黑水七式差不多的,或者《心意二极返神如意剑》就不错。”
赵无极一哽,作无语状,《心意二极返神如意剑》是藏剑阁镇派三剑之一,就连他都只听过没名字,从没见识过。
黑水七式他己经见识过,罗信能总结出这七式也少不了他的功劳,这二日对手,一次也没在罗信手上讨到半点便宜,反倒是后者深得黑水真意,让他十分受伤,闭嘴不提。
……
红莲寺的和尚现身,方谢二家都有些警惕,汉阳城有些风声鹤唳,特别是方家听闻方少矩可能会下山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连方子根的仇恨也暂时压下,不知道是不是准备到时候一举将谢家拿下报仇血恨,城中形势有些诡异。
谢道韧一身青袍,浑身散发着一种刚毅大气,让人忽视掉她十俊秀的脸蛋,任何人初一见只会觉得她是一个相貌俊秀的男子,而不会将她当成女人,身上显示着武道境圆满的气息。
罗信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一座石桥高高拱起,只有一袭青袍在风中猎猎作响,虽然没有半点动作,却吸引着来往所有人的目光。
搞不懂这种时候她为什么会约赵无极在这人来人往的地方见面,完全不在意邪道九宗之一的红莲寺的威胁。
“谢师姐,有何见教哇!”赵无极有些无礼的一拱手,随意的道,让罗信松了一口气,生怕他一个疯婆娘出口,二人大打出手,各大门派同气连枝,弟子以师兄师弟的称呼并不奇怪。
谢道韧斜着眼睛瞄了他一眼,现见将目光落上桥下的河水之中,似乎并未对其无礼放在心上,只到前者快要没有耐性的时候才冒了一句:“林天歌这次会来汉阳吗?”
二人面面相觑,罗信分明从赵无极眼中看到疯狂燃烧的八卦之魂,别的都不在意,在这种危机四伏的时候专门约他来只只为问这一句。
“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会来也可能不会来,谢师姐很想见林师兄吗?”赵无极眨眨眼睛有些欠揍的道。
谢道韧依旧没有反应,让二人莫名有些失望,也不知道仅有几支鸭子游来游去嘎嘎乱叫的河水那里吸引住了她,
“我大哥不日将至汉阳,红莲寺若有什么谋划只怕这几日就要动手了。”
赵无极闻言一惊,血手人屠要来汉阳,莫非谢家得到了什么消息,竟然违背承诺放这猛人出门,这种人物一动,各大势力很快就回收到消息,他若来到汉阳,红莲寺也好阴阳道也罢没有先天宗师做镇基本上翻不出什么浪来。
若是红莲寺要有什么算计,这几日必定会抢先动手,这样子谢道韧就危险了,赵无极有些郁闷,他是藏剑阁唯一在汉阳的弟子,而且是剑神老人的传人,有人要动谢道韧,绝对不会介意将他作目标,皱眉思索了一下正经的拱手一礼道:
“多谢师姐提醒,随便说一句,阴阳道的阴宗弟子似乎也现身汉阳,化身名为心如的女子,正是他引发了方谢二家的恩怨,还偷了汉阳谢的一本货船帐册,目的不知,师姐也需多加小心了。”
谢道韧闻言一顿,这才收回了目光,见赵无极一脸认真之色,又将目光落到罗信脸上,思索了一下道:“我知道了,回见吧。”
赵无极有点不满:“什么吗?这么重要的消息连个谢谢也不说声,疯婆娘!”
一场见面就此落幕,让罗信莫名失望,谢道韧对与二人冷淡之极,也不知道是性子本身如此,还是有其它原因,对赵无极还算客气,几次无礼都直接无视,对于自己仅仅看了一眼,那种无视和方府何其相似,罗信莫名不甘。
二人相视无奈返回方府,还没进府门就看到守门二人一脸惶恐,管事方三水在府前不停打转,一幅焦急的模样,看到赵无极立刻眼睛一亮,一路小跑过来道:
“二位,可算回来了,赵少侠,老爷吩咐你们回来就请你们过去一趟,出大事了。”
方三水年约四十,一向稳重,一直默默站在方智身后很少说话,若是一不注意基本上就记不住他,罗信想了半天才想起这人,就看赵无极似乎也是愣了一下才想起对方的身份,顿了一下才道:
“方管家是吧?这次又是出了什么事?”
方三水身为方家管家,二人的眼神他看过无数回半点在意的心情也欠奉,神色略显焦急地道:
“是的,赵少侠,罗少侠,六扇门传话,子同少爷还有少觉少爷与谢家谢俊齐、谢俊辉火拼双方四人双双陨命城外东山城隍庙,老爷还有昆爷己经过去了,命我通知二位少侠,最好能过去看看。”
“什么?不是说了近日不得再起争端,一切待查清事情原委再作决定吗?”
赵无极当下大怒,红莲寺搞风搞雨,阴阳道居心叵测,方谢二家年轻一代四人尽皆陨命,事情几乎根本压不下来,二家若是再起争端,红莲寺还有阴阳道再横插一手只怕这汉阳城少不了一场腥风血雨了。
方三水语带哭腔道:“谁知道呀,老爷昨日便下了死命令了,谁也想不到子同和少觉少爷就是出个门不到半个时晨就收到了六扇门传话,真爷跟通爷当场发作被老爷命人看起来了,尤其是真爷,挨了老爷二掌才清醒过来,子根少爷前脚才走,子同少爷又跟着去了,真是造孽呀!”
罗信心中略沉,年轻一代四人双双惨死,又是这种关头说跟邪魔九派无关他自己都不信,赵无极显然气极,当下说道:“走,带我们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