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没事了吧!”凤潇湘看着眼前缓缓睁开眼的人,薄唇微启,带着一丝压抑。
墨言闻声抬眼看来,只见一年轻俊秀公子站于床前,想到了昏迷前的一幕,薄唇蠕动,欲要起身,凤潇湘忙压回他的身体,“掌柜受伤严重,腿上的经脉我刚给掌柜接完,所以掌柜要谢的话以后再说吧,”
墨言便又躺了回去,面露感激,虚弱开口,语气断续,“不知,公子…是何人,今日…又为何要出手…相救,”凤潇湘并未回话,而是伸手拿下了脖子上的玉雪梅花坠链,伸于墨言面前,“不知墨掌柜可认识这个玉雪梅花坠链,”
墨言看着凤潇湘手里的雪玉梅花坠链,突然瞳孔睁大,嘴唇蠕动,眼泛泪光,半晌,缓慢开口,声音虚弱又沙哑,又带着一丝颤抖,“你可是少庄主?”凤潇湘听着眼前将要四十的老头的音色,微微动容,又瞬间恢复,“是,我是,”
凤潇湘刚承认,墨言的眼角便滑下了一滴清泪,双眼泛红,声色哽咽,凤潇湘微微错开他的面容,想他七尺男儿,踏雪山庄十二大掌柜总柜,竟在一个小女孩面前流下了清泪,心里是藏有如何的心伤才能如此,凤潇湘知道他的泪是为何,
墨言声音哽咽,语气沙哑断续,“上天垂怜,让…庄主后人安在,我有生…之年再见少庄主,……”神色哀伤加上所受之伤,一时面部怪异,凤潇湘忙不忍直视,
“墨大叔,一切都过去了,母亲的仇我会报,今日大叔所受的伤本庄主也会一一还回去,所以,墨大叔就好好养伤,养不好伤潇湘会一直于心不安的,”躺在床上的墨言听着凤潇湘的话,心里既是疼痛又是欣慰,她才十岁,便要承受如此之多,嘴角勉强扯出了一丝笑容,“是,都听少庄主的,墨大叔会好好养伤,”
凤潇湘看着床上的人,面色因为受伤变得虚弱,眉眼间的精锐依然隐隐若现,母亲当年把山庄的产业交给这些人打理,显然是极信任的,她三年前接手了山庄,虽未见过这十二人,也是存有感情的,自然没有陌生之感,
“墨大叔,我先回去山庄看看,雪楼我已经让人接管了,大叔就好好修养身体吧,”墨言嘴角轻动,“少庄主快去吧!墨大叔记住了,”凤潇湘随即出了雪楼,直往西面而去。
踏雪山庄,坐落在杭州西湖旁边,这里春夏四季都是美景如画,一月的天气,夜风微凉,西湖湖水泛波,凤潇湘疾速而飞,夜风拍打在脸上,小脸通红,却毫无感觉。
一黑影由远而近,
“谁,”山庄前门的看守人大喊出口,凤潇湘并未回话,缓慢走近,脖子上的玉雪梅花坠链此时特别耀眼,在夜空下闪闪发光,光亮直击山庄大门前众人的眼里。众人纷纷面露喜悦,玉雪梅花坠链,少庄主回来了。
“我等见过少庄主,”“起来吧!”凤潇湘迈梯而上,看着眼前几丈高的石门,石门上刻着踏雪山庄四个大字,显然是刀剑所刻,字迹依然龙飞凤舞,苍穹有力,又略显静雅,凤潇湘一眼便能看出这不是母亲的字,也不是父亲的字,凤潇湘的双眸直穿过石门看向里面的山庄,
入眼处,青玉小路,纵横交错,四通八达,灯笼悬挂,十步一笼,亭阁依旧,雅典朴质,两旁是还未发芽的野花野草的枯枝,随夜风舞动。
“辛苦你们了,”凤潇湘对着眼前的四人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感谢,“少庄主言重了,这是属下等的本分,”“恩,一会换班回去后好好休息,不用给我引路了,”“是,少庄主,”四人又立于原来的位置,监视周围的风吹草动。
凤潇湘提步走进石门,她记得四岁的时候母亲便教她作画,画的便是这山庄的构造图,此事她也是三年前才知晓母亲用意,她一直奇怪母亲为何要让她经常画同一幅画,后来在她闭着眼也能画出画上的一花一草的时候,才允许她画别的东西。原来全是因为踏雪山庄。母亲早有打算,想到此,双眼像吹进风沙一般,瞬间泛红,在这夜空下更是刹人。
刚来到书房,外面的侍女见到凤潇湘,面露喜悦,欲要行礼,凤潇湘嘘声以示,然后指了指书房,冬月两人见此笑了笑,便退于两旁。
“咚咚,”孟冬正在看消息,闻门声响起,
“进来,”凤潇湘推开门提步走了进去,孟冬并未抬头,而是仔细看着手里的消息,眉头皱起,嘴唇紧闭,然后缓缓开口,“何事,”声音带着一丝宁静和干涩。
凤潇湘看着认真看信的孟冬,神色倦怠,神情专注,红唇弯成一条弧现,不由泛起心疼,便未开口,
正在仔细看信的孟冬察觉没有声音回答,眉头皱了一下,移眼看来,只见一灰袍少年浅笑着看着她,眼眸清晰。呆愣了三秒,声音带有一丝颤抖和一丝不敢置信,“小姐,”
凤潇湘听着孟冬干涩的声音,薄唇微启,“恩,是我,我回来了,”
“真的是小姐?”孟冬柔了柔疲倦的眼睛,沙哑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激动,
“孟冬,真的是我,你小姐我回来了,怎么,难道你小姐换上男装的样子你就不认识了?”凤潇湘挑了挑眉,浅笑看着眼前之人,
孟冬手里的信纸就这样滑落,起身跑向凤潇湘,一把把凤潇湘搂在怀里,“小姐,小姐,小姐,”小姐终于回来了,二十左右的少女此时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孩,无处诉情。眼眶泪水打转,掉下了两行清泪,声音哽咽,凤潇湘微微心疼,双手更紧的搂住了孟冬的腰,“回来了,回来了,”闻此声音刚刚压抑的少女此时泪如雨下,掉落在凤潇湘的脸上。凤潇湘紧紧抱住她,
“小姐,我们让你失望了,山庄现在一踏糊涂,小姐,你骂我吧!”凤潇湘从孟冬怀里伸出头来,“好了,别哭了,你小姐我心疼的不行,快点把眼泪擦干,”孟冬哭着笑出声来,“小姐,刚刚孟冬是不是特别丢脸,”“不丢脸,只是脸上的妆都哭花了,好丑,”凤潇湘语气调侃,
“小姐嫌弃孟冬了?”凤潇湘抬头看着眼前之人,嘴角无奈,“好了,都多大的人了,别哭了,去洗把脸,然后把发生的事情都告诉我,本小姐一定不会让自己的人受了欺负不还回去的,对了,凤宁呢,”凤潇湘问这话的时候她清楚的捕捉到了孟冬眼里一闪而过的担忧,突然心稍稍慌了起来。
“小姐,”孟冬看着凤潇湘,面露为难,吞吞吐吐,“说吧,你这样吞吞吐吐不难受?”凤潇湘声音突然提了一拍。
“凤宁受伤昏迷不醒,”
凤潇湘闻言,瞳孔微缩,蹙眉开口,“为何会受伤,”“前些时日有人夜闯山庄,被我和凤宁发现,大打出手,但那黑衣人功力深厚,我俩联手都不敌黑衣人,他直袭我面门的时候凤宁扑身推开我,脑部受了那男子一掌,陷入昏迷,到现在还没有苏醒的迹象,”凤潇湘闻言,红唇抿成一条直线,黑衣人夜袭?
“对了,小姐,快跟我去瞧瞧凤宁,说不定小姐有办法让她醒来呢,”小姐的医术可是继承了楚玉的,她相信小姐一定有办法,便要拉着凤潇湘出书房,凤潇湘没动,
“副庄主,虽然是非常时期,但是能不能注意一下你的形象,”凤潇湘无奈道,孟冬讪讪笑道,“那小姐你先过去看凤宁,就在雪影阁,”孟冬当然知道凤潇湘想说什么,作为山庄的庄主,如此形象让属下看见该如何携理山庄,如何立威,
“冬月,你先陪庄主去雪影阁,”“是,副庄主,”门外走进来一女子。二人往雪影阁而去,
“冬月,你在外面候着吧!”“是,庄主,”凤潇湘缓了一下情绪,推门而进,进了里屋,只见榻上躺着一个面容秀雅,睡得安详的美人,凤宁,半年前太爷爷给她的丫鬟,虽然相处的时日不多,但是她亦是把她当成了自己人的,更何况还是她凤家的人。眉头皱了一下,
凤潇湘走上前,探了一下凤宁的脉搏,面色稍宽,还好只是伤了神经,以至昏睡,仔细调理便能醒来,看着眼前之人,凤潇湘面露愧色。
孟秋此时已经换装而来。
“小姐,凤宁怎么样?”“没事,让她再休养几日便能醒来,”孟冬闻言,神色放松,小姐这样说那么凤宁便真的无事,也放下了心,二人出了里间,
“你给我说说是怎么回事,我离开后的所有事,全都说清楚,”凤潇湘冷冽开口,“是,小姐,”孟冬应答,一一道来,
“半年前,依照小姐你的吩咐,我和凤宁管理山庄的事务,小姐才离开的一两个月,也都是相安无事的,可是,两个月后,江湖突然出现传言,说庄主已经不在人世,庄主去世的消息瞬间就这样传遍江南,以前对我们山庄虎视眈眈的人全都蠢蠢欲动,更不用说如此机会摆在眼前岂有不碰之理,苏州,湖州,常州等江南各处的酒楼,茶楼,商铺更是每日每夜受到别人上门闹事的事,更有甚者,仗着功高,对十二主楼出手,先打伤十二掌柜,再以买的借口强占,不过我们及时得到消息,派人赶去,十二主楼并未出事,但是部分地区的商铺就都被占了,二掌柜,七掌柜,九掌柜深受重伤,一些其他的管家也一一受伤,凌雾山庄更是趁此机会明理暗里与我们山庄作对,以我们山庄东西质量的缘由强买我们的山庄产业,不从者便打残,江南地区的主要资产都受到了损害,有些商家受到威胁,更是断绝了和我们山庄的合作,百姓因为害怕斗争,全都避开山庄的消费,所以这几个月山庄的收入疾速下降,”随着孟冬一字一句的吐言,凤潇湘双手紧握,红唇抿成一条直线,眉心此时犹如寒冬的冰封,瞳孔骤缩,很好,挑眉开口,
“万梅山庄没参与?”孟冬回道,“据我所知,万梅山庄并未参与,”“你们调查到的人有哪些是江湖帮派的?”“除去凌雾山庄,还有一些没有帮派的散士,像是收到指引上门闹事,有一些是借着别人的手,现在还未查出来,”“以往合作的大商,有哪些解除合作的,”“全部都解除了,”额?凤潇湘闻言,凤眼微缩,全部都?很好,明哲保身,见势倒墙,以多欺少,以强凌弱,嘴角泛起诡笑。
“凤颜和孟秋呢,”“凤颜去苏州了,孟秋去江宁府了,”凤潇湘闻言薄唇抿动,“孟冬,你先休息,我明日回山庄,”“是,小姐,”孟冬声音带着喜悦。
时已经快四更天了,凤潇湘回头看了凤宁一眼,便离开了踏雪山庄。
回到小院,凤潇湘看了看龙华的房间,思虑着要不要去告诉他一声自己回来了,但走了几步又停住脚步拐往自己的房间,想必现在他已经入睡了吧!
龙华端着于案桌前,听着渐进的脚步声和渐远声,神色依旧,双眸在夜色里暗黑深沉,只是衣袍里的手稍稍动了一下,龙华沉默了一会,也宽衣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