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嘛,让我想想。”顿了一下,又道,“有钱当然跟没钱不一样。俗话说,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像刘倩这种人,过惯了穷日子,一夜之间从丑小鸭摇身变成了白天鹅,能不在昔日的难姐难妹面前显摆嘛。不过,她倒没什么坏心眼,别往心里去。”
俩人也没溜冰的兴致了。回到出租屋,白芸道:“成林,你真的想改行吗?”
“想啊,做梦都想。”
“好,我支持你就是了。”
“太好了,你真伟大,真是我的好老婆。”柳成林言罢,不由分说地抱着白芸,使劲儿地转着,转着。
白芸闭上眼睛享受了一会儿道:“你呀,别高兴得太早,我要跟你约法三章。”
“没事,你说吧,有什么条件?”
“第一,不得在外酗酒斗殴;第二,不得在外拈花惹草;第三,不得做违法乱纪的事。”
柳成林爽快地答应了。
见柳成林答应得这么痛快,白芸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又道:“答应得这么痛快,我不相信你,我们再拉拉钩。”
柳成林于是伸出小指,一边拉一边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赖!”
第二天,柳成林请了假,按照招聘广告上的地址,直奔经纬国际贸易有限公司。为了今天的这场面试,柳成林可谓是煞费苦心:他不但穿上了新买的高档西服,还去发廊里做了发型。另外,他还突击阅读了许多面试技巧方面的文章,且把面试中可能问到的问题都预备好了答案,力求做到对答如流,万无一失。
经纬国际贸易有限公司坐落在深南大道旁的一个新开发区里,离公交站台有一段长长的距离。刚下公交车,柳成林就看见了经纬公司的路标,从这里过去还有约两公里的路程,走路还是坐车?正犹豫间,忽然从旁边闪出一辆黄包车,拉车的是一个五十上下的精神矍铄的老人,老人微笑着问道:“小伙子,看你盯着路标发愣,是去经纬公司应聘的吧?坐车不?”柳成林点点头道:“大爷,多少钱?”
“二十块。”老人一边说一边摆弄着头上的旧草帽,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这么贵?才两公里的路呀?”
“那你走路去吧,一分钱也不用花,前面已走着去了好几个哩。”
“能不能通融一下?”
“少一分也不去,先生也是去面试的吧。那要趁早哩,去晚了恐怕就没机会了。”
“应聘凭的是实力,早一点晚一点问题应该不大,不急,不急。”
“这话中听,五块钱我送你去,上车吧。”
柳成林心想:“这老人真逗,会不会是耍什么花招呢?”略一犹豫还是坐了上去,光天化日的,谅他也耍不出什么名堂。
一路还算稳当,很快就可以看到经纬公司了。这是一幢十五层楼的玻璃大厦,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整幢大搂显得金碧辉煌,熠熠生辉。柳成林的心也为之一亮,精神振奋了不少。就在这时,骑黄包车的老人忽然把车子停了下来,捂着肚子痛苦地叫了起来:“哎哟,哎哟……”
柳成林急忙跳下车,关切地道:“大爷,你怎么啦?”
车夫有气无力地道:“我……我的老毛病又犯了,胃疼,哎哟,疼死我了。”
柳成林一把扶住他,关切地道:“大爷,要紧吗?要不,我送你上医院吧。”
“别管我,经纬公司就在对面,你走着去吧。如今,找份好工作不容易,别误了你的正事。”车夫道。
“大爷,没关系的,机会错过了还有,生命只有一次。别客气,你坐后面,我来蹬车子,送你上医院去。”
“不用啦,小伙子,我这是老毛病,挨过一阵就会好的。我随身带着速效救生药,吞下去两颗,就没事啦。”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怎么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呢?还有一段路,你自己走着去吧,我想歇一会儿,不送了。”
“行,那你好好休息吧。”
柳成林说完就径直进了经纬公司的大厅。大厅里果然非同一般,大理石地板一尘不染,穹隆形的吊顶镶嵌着各式灯具,四周的墙壁洁净素雅。柳成林顾不得欣赏这些,顺着指路牌径直往上走,来到设在三楼的人力资源部。
走进了会客室,里面已有不少人,正埋头填表。看样子都跟自己一样,是来应聘的。柳成林刚拣一个空位落座,一位小姐就端来一杯茶,放在他面前,然后道:“请问,先生您是来应聘的吧?”
柳成林点点头。
“请您先把这两张表格填写好。”言罢,小姐递给他两张打印好的表格。又道,“填好后请你马上交给我。”
来应聘的人越来越多,一会儿工夫,会客室里已人头涌动。交上填写好的表格后,又等了好一会儿,服务小姐才把柳成林引进了面试室。第一关是初试,主持初试的是人力资源部部长,他见柳成林走了进来,微微地颔首。
“您好,我是柳成林,希望能为贵公司效力。”
“您好,请坐。”部长指了指对面的一把椅子,微笑着道。待柳成林坐下,部长自我介绍道:“我姓赵,是经纬公司人力资源部部长,这是我的名片。”
柳成林双手恭恭敬敬地接在手中,看了看,放进了贴身的衣袋。
“你老家是江西的?”赵部长道。
“对,江西赣南的。”
“赣南?那你们讲的是客家方言?”
“没错,我是客家人。”
“白话讲得怎么样?”
“行吧,我人偏瘦,皮肤又有些黑,加上一口纯正的白话,不知情的还常误以为我是广东人哩。”
“来深圳多久了。”
“三年,一九九四年高中毕业后去过东莞。第二年就到了深圳。”
“那你对深圳熟悉吗?”
“应该还熟悉吧,工余时间虽然在自学,挺忙的,但还是去过不少地方。”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深圳的历史变迁、文化习俗、消费行情、企业动态、人文景点、地理概况,还有未来的发展走向、消费趋势等等,你知道多少?”
“这很重要吗?”
“对一个平常人来说,无关紧要,但对一个优秀的业务员来说,却是必须了解的,看来,尽管你很优秀,但对跑业务这一行,却有些陌生。”“的确,我跑业务得从零开始,可我有信心把它做好,非常希望贵公司能给我一个发展的机会。”
“如果我给你这个机会,你打算怎样来把握这个机会,实现你个人与公司的双赢?”
这个问题柳成林早想好了答案,他略一沉思,道:“首先我会根据公司的实际情况,结合自己的特长,制定一个周全的工作计划和目标,然后全力以赴地付诸实施,不达目的誓不休。”
听了柳成林的话,赵部长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小伙子,我这关你算是过了,到隔壁总经理室去吧,林总要复试呢!”听到总经理要亲自复试,柳成林那颗稍稍平静的心又悬了起来,做了次深呼吸后,才进人总经理室。总经理位置上坐着的人,似乎有些面熟,再细一瞧,心里充满了大问号:“咦,这不是刚才路上那个犯胃病的黄包车夫吗?”
似乎察觉到了柳成林的疑惑,“黄包车夫”朗声道:“小伙子,我们又见面了。”
“您是?”
“我是经纬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我姓林,你叫我林总好了。”
“林总,您好,我是来复试的。”
“你,过关了,明天来上班吧。”
见柳成林有些不解,林总解释道:“我的测试在路上,你是成绩最理想的一位。”
“芸儿,我成功了!”柳成林兴冲冲地喊道。白芸袖管高挽,系着围裙,正坐在小凳子上搓着衣服,白色的泡沫沾满了她的双手。白芸没有想象中的惊喜,只是轻描淡写地道:“是吗?我不知该高兴呢,还是该伤心。”
柳成林知道白芸一开始就不赞成自己跳槽,心里不太痛快。于是走过去,蹲在她身边道:“芸儿,你当然该高兴呀,你是我老婆,你不高兴谁高兴呀?”
“我为你高兴,谁给我安慰呢?你想想,你走后,这套大房子,就剩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叫我怎么过呀?”
柳成林想想也是,于是柔声细语地安慰道:“芸儿,我晓得你心里难过。其实,我又何尝愿意离开这个温馨的家呢?可是,常言道,舍不得娇妻嫩子,做不了英雄好汉。为了我们幸福美好的明天,彼此就忍一忍吧。”白芸没有接茬,默默地搓洗着手中的衣服,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柳成林一边为她擦拭泪水一边道:“芸儿,往后也许不能朝夕相处,可是相距也不远,三天两头还是可以见面的。有道是小别胜新婚,你不希望我们的生活多一点洞房花烛夜吗?”
“你……你简直是无赖!”白芸娇嗔道。
“我说错了吗?我说的没错呀,何况我们都有传呼机,想我了就给我留言嘛,如果我侥幸成功了,一定买一对最最时兴的手机,你一个,我一个,既可以互诉衷肠,还可以随时随地拍照片传给对方呢!”
“你呀,天真得可以。”白芸一边说一边用力拧着衣服里的水,一件连着一件,不一会儿就装了满满的一桶。柳成林于是从屋里拿出一把衣架,把衣服提到阳台上,同白芸一道晾晒着衣服。
白芸边晾边道:“其实,我并不是有意要拖你的后腿,你想啊,三年来,我俩朝夕相处,耳鬂厮磨,我是真离不开你了!”
“我晓得,你别难过,再坚持几年,我们攒到一定4钱,就双双回县城,买房,结婚,生子,一家人快快乐乐地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