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笔直的山洞里,有一个蓝色光团缓慢移动着。蓝色光团里有两个人,走在前面的是一个衣衫褴褛却不掩姣好身材的窈窕少女,在少女身后大约一丈的地方跟着一个脸色稍白的少年,少年手中拿着一把锈剑,时不时地敲一下地面,像是在借力,又像是在探路。
这两个人正是迷失在万丈悬崖下的李忆灵和赵昊。
期间他们也遇到过几次光刃的袭击,不过都被李忆灵的晶蓝光盾挡了下来。
又走了许久,李忆灵终于受不了了,她双手叉腰,怒气冲冲地对着赵昊说道:“你这个木头,不会说话是吧?”
赵昊郁闷不已,看着师姐精致的面容,心想我又不是不想聊天,我的心里还有好多不明白的事情想要问你呢。只是李忆灵的行事作风太无常了,动不动就要杀人戳眼,赵昊不想忍受这种精神上的折磨,所以一直三缄其口,我不说话,总不会惹到你了吧?他却没想到,不说话也能让李忆灵大发脾气,真是无语。
赵昊战战兢兢地跟在李忆灵身后,他知道自己的生死只是在别人的一念之间,这是一种实力的碾压,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注定了实力阶层不一样的人永远不可能平等对话。
李忆灵既然说话了,赵昊也不可能再保持沉默,他绞尽脑汁地想了想,终于找到了一个不至于惹祸上身的话题,不过就在他刚要开口的时候,半空中突然发出一声脆响。然后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只听见“哐当”两声金属掉在地上的声音。
黑暗中,传来李忆灵一声悲鸣:
“小蓝!”
柔和的蓝色光芒消失了,四周的漆黑瞬间吞没了李忆灵和赵昊的身影,黑暗中传出一阵低声的啜泣,赵昊知道,那是师姐的声音,那一刻,他竟然产生一种想要保护她的冲动,赵昊赶紧甩了甩脑袋,驱除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黑暗中,传来李忆灵自言自语的声音:
“你知道吗?这是我十岁生日时爹爹送给我的礼物,现如今已经陪伴了我五年,现在就这样碎了,呜呜……”
此时此刻,赵昊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以往安慰妹妹的那一套显然不能管用,所以他选择沉默,静静地听着。
“小蓝,不要离开我!”
“小蓝,不要离开我!”
就这样过了很久,李忆灵的声音渐渐低了,赵昊小心翼翼地说道:“师姐,你叫他‘小蓝’,难道……他还是有生命的?”
“当然有了,”李忆灵吼道,“三品以上的仙剑都可以孕育出器灵,你不知道吗?”
赵昊很识趣地闭上了嘴,等到李忆灵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之后,才再次开口问道:“师姐,你说是什么威力的光刃才可能瞬间击碎三品仙剑呢?”
李忆灵一听,也从悲伤中反应了过来,浑身一颤,如坠冰窖。是啊,能够击碎晶蓝护盾不奇怪,可是什么威力的光刃才可以瞬间击碎三品仙剑呢?要是被这光刃击中的话,只怕圣剑师也会殒命的。
李忆灵不敢再想下去,她刚刚还沉浸在失去小蓝的痛苦中,这一刻却感觉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下,她开始有些后悔踏上这段未知的路途了。
“师姐?”赵昊看见李忆灵出神,小心翼翼地喊道。
“恩?”李忆灵又沉默了几秒,说道:“我们往回走吧。”
“额?”赵昊诧异了一下,不过很快就猜到了李忆灵的心思,他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师姐,你忘了,后面是死路。”
“我知道!”李忆灵大声吼了起来,“往前走是死,往回走说不定还能谋得一线生机。”
听到李忆灵的怒吼声,赵昊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态,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的平静一些,“师姐,你也看到了,后面就是悬崖,哪有路?要想活下去,我们只有往前走。而且一路上我一直在计算,从出发到现在,我们总共花了两个时辰的时间,期间……”
“等等”,李忆灵打断了赵昊的话,“你怎么知道我们花了两个时辰的时间?”
赵昊用手中的锈剑轻轻敲了一下地面,“铿锵”之声在山洞回响。
“我用这个记录时间,我的心跳每分钟可以跳动六十次,也就是一秒钟一次,从出发到现在,我的心脏一共跳了两万一千六百下,也就是两个时辰。”
李忆灵张大了自己的嘴巴,她没有想到一个人的内心竟然可以在这种环境下如此专注地做着一件事情,可笑自己之前还以为他如登徒子一般,一门心思都扑在自己身上呢,看来真是……小看他了。
赵昊没有觉察到李忆灵的心理变化,他等了一会儿,见李忆灵没有出声,便继续说道:“期间我们共遭受到四次光刃袭击,每一次的时间间隔恰好是半个时辰,而且光刃的速度和力量越来越强大。”
“所以呢?”李忆灵还是不明白赵昊想说什么。
赵昊沉吟道:“师姐,你还记得你说过光刃的速度和力量会随着时间和距离的增大而衰减吗?”赵昊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依我看,我们正在一步一步接近产生光刃的地方,根据这四次光刃衰减的时间和距离算计,光刃的出现很稳定,而且位置固定,所以我觉得……攻击光刃应该不是一个人释放出来的。”
“不是一个人?”李忆灵脱口而出,“那就是两个人咯。”
“不是,我的意思是不是人。”赵昊啼笑皆非,只得再次认真地说道。
李忆灵愣了一下,渐渐反应了过来,觉得很有道理,又觉得不可思议,这种威力的光刃攻击如果不是修为很高的人释放出来的,那么就只剩下了一个解释。
一想到这儿,李忆灵就激动了起来,不过很快又泄气了,“就算你说的都正确,可是现在我没有了武器,怎么前进,如果再遇到那种光刃,我们就死定了。”
赵昊点头道:“你说的没错,所以我们要赶紧走,争取在一个小时之内到达产生光刃的地方,否则的话就只有自求多福了。”
这次李忆灵竟然出奇地没有反驳赵昊,她沉吟了许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终她还是听从了赵昊的决定,继续前进,生的希望,死的阴影,慢慢将水晶剑碎所带来的悲伤驱尽。
赵昊和李忆灵在黑暗中摸索前进,半个小时过去了,就在赵昊和李忆灵都要放弃的时候,整个山洞突然亮了起来。
一阵恍惚之后,赵昊才看清周围的环境,内心震撼不已。
这是一座大厅,顶上镶嵌着一颗巨大的夜明珠,周围是金黄色的墙壁,左前方和右前方分别有一个丈许宽的洞口,连同赵昊他们背后的那个,成三足鼎立之势。
大厅的中央是一个巨大的雕塑,雕塑左手握着一把蓝色巨剑,右手背在身后,站在一个巨大的祭台上,祭台周围围绕着一圈丈许宽的小河,河里流淌着黄色的河水,十分奇怪,不过更奇怪的是无论赵昊怎么用力,眼睛睁得再大,都不不能看清雕塑的具体模样,前面就像有一层白雾笼罩着一般,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雕塑的一个轮廓。
赵昊往前走了两步,和李忆灵并排而立,从李忆灵的眼中,他看到了同样的困惑。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这个雕塑手中那把蓝色巨剑,绝非凡品。
李忆灵惊呆了,她之前就猜想光刃会是从一件绝世宝物上发出来了,没想到是真的,她一眼就看上了那把不凡的蓝色巨剑。
赵昊看着师姐渴望的眼神,心想,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帮师姐拿到这把剑。
“咻咻~”
赵昊这样想着,突然从左边通道里走出来三个黑衣人。
这三个人都穿着一身黑色的劲装,脸上带着一件暗灰色的面具,只露出了上半部脸,最显眼的是他们的左胸前都绣着一本金色的法典。
站在最中间的是一个身材火爆的少女,赵昊目测了一下,她的胸部虽然没有李忆灵的大,但是翘臀却是李忆灵所没有的,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她的身材比李忆灵的好。还有那一根长长的马尾辫,露在外面的小巧琼鼻,碧波带水的眼眸,虽然看不见她的下半部分脸,但这丝毫不影响赵昊在自己心中下结论:这是一个任何男人见一眼都会忘不了的绝世美女。
不过赵昊不是石小虎,他很快就从那抹惊艳中清醒过来了,刚好看到李忆灵看向自己那杀人一般的眼神,他缩了缩脖子,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看一会儿的话小命肯定就不保了。
“呵呵,”黑衣少女轻声笑了起来,“没想到传说中蜀山的‘混世魔王’也有吃醋的时候啊,真是大开眼界。”
“你才吃醋呢,”李忆灵大声反驳道,可是那种心跳瞬间加速的感觉,却是前所未有的,她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赵昊,脸色突然红了起来。
李忆灵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一开始的时候她觉得赵昊这个人很有趣,和其他的人都不一样,到后来她觉得赵昊对自己可能会产生想法的时候,又很愤怒,再后来又被赵昊巧妙的心思所震撼,刚刚看到赵昊那么直勾勾地看着黑衣少女,她的心里竟然很难受,有一种淡淡的被背叛的感觉,很荒谬。
赵昊当然不会真的以为李忆灵会吃醋,他是见识了她的喜怒无常的,所以也不会多说什么。
黑衣少女倒是很吃惊,她知道自己的身材对于一个男人的杀伤力有多大,面前这个衣衫褴褛,其貌不扬的男子竟然能够这么快地清醒了过来,看他的样子也不过十三四岁吧,再仔细探查,慕容倩的内心惊讶更甚——他竟然只是一个凡人。
她好奇地多看了一眼赵昊,不过也仅仅是好奇罢了,随后她冷哼了一声,“没想到还有人比我们先到,不过这件宝物我要定了,‘混世魔王’,呵呵,”何以少女一摆手,身后两个黑衣人便左右散开,对赵昊和李忆灵两人成包夹之势。
李忆灵本就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倒也没被这阵仗吓着,只是黑衣少女“呵呵”那两声,彻底激怒了她,她厉声问道:“你是谁?为何认识我?”
还没有等到黑衣少女回答,右前方的洞口里就传出一声佛号,“阿弥陀佛。”然后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身穿灰色布衣的红胡子僧人,他右手拄着一只禅杖,正笑面吟吟地看着众人。
赵昊看着这个红胡子僧人,心里总觉得有点面熟,但如何也不记得在哪个地方见过,对于红胡子僧人多看了两眼的目光,他只好微微点头示意。
李忆灵从小顽皮,却被一众师兄弟们看得甚紧,所以也不曾下山,见过世面,哪里认识这两个人,她见红胡子僧人和赵昊打了招呼,便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心里对赵昊的好奇又深了几分。
不过红胡子僧人却没有再看李忆灵和赵昊两人,而是转身向着黑衣少女说道:“慕容施主,好久不见。”
慕容倩脸色平静,淡淡说道:“天雷寺法善,你如何认的是我?”
红胡子僧人微微一笑,“慕容施主容貌艳绝天下,身材又是一流,小僧如何不识,阿弥陀佛。”红胡子僧人一本正经地说道,眼睛却未曾离开那傲人两处。
赵昊看到这一幕,不知怎的,竟突然想到“猥琐”两字,再看一眼那红胡子僧人,越觉贴切。
李忆灵没有注意到这些,她只听得天雷寺三个字,不禁喜出望外。原来天雷寺和蜀山一道一佛,同为正道大派,素来交好,平日里弟子之间也常有往来,只是今日法善穿了一身麻衣,李忆灵也不认得,现在听说她是天雷寺的弟子,哪有不高兴的道理。
那位被称作慕容倩的黑衣少女“呵呵”笑道:“不愧是色相佛的弟子,出口既是文章,连调戏人都显得如此正当。”
红胡子僧人说道:“正所谓‘佛祖心中坐,酒肉穿肠过’,施主,你着相了。”
黑衣女子冷笑道:“本姑娘可不吃你这一套,说到底,你也是为了这件宝物才来的吧,奉劝你一句,别为了身外之物,枉丢了自己的性命。”
法善道:“阿弥陀佛。”却并未有丝毫退意。
赵昊对着李忆灵小声问道:“师姐,色相佛是何人?很厉害吗?”
李忆灵甩了赵昊一个白眼,悄声说道:“色相佛乃天雷寺‘十八圣佛’之一,你说厉害不厉害?”
赵昊“哦”了一声,连连点头,心想圣佛应该是和圣剑士、圣剑师一样的境界吧。
李忆灵又对着红胡子僧人说道:“法善师兄,原来你是色相佛的弟子,小妹蜀山摇光峰李忆灵是也,此番有礼了,想必师兄下山正在红尘历练吧,果真是出淤泥而不染,与众不同哩。不如我们联手,一起夺得宝物如何?”
慕容倩嗤笑了一声,不耐烦地说道:“本圣女没有功夫在这里听你们叨叙,实话告诉你们,这把‘碧落黄泉剑’我志在必得,所以奉劝你们还是不要插手得好。”
“碧落黄泉剑?”李忆灵两眼放光,“这就是传说中的七品圣剑‘碧落黄泉剑’?”
法善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此剑就是‘神器谱’中排名第八的碧落黄泉剑,相传此剑乃是千余年前兔仙子所铸,置于冥界黄泉河中数百年,终得灵性,是以取名‘碧落黄泉剑’,据说此剑一出,千里孤魂悲鸣,万里生灵避让。”
李忆灵望着那把蓝色巨剑,有些痴迷道:“原来这就是‘碧落黄泉剑’,以往只是听爹爹说起过,没想到还能亲眼见到。”
法善继续说道:“相传此剑还有另外一个名称,换作‘镇印神器’,当年兔仙子拿着它,镇压了无数鬼魂,使得天冥人三界轮回受阻,最终才惹祸上身,被一位天神制裁,从那以后,此剑便下落不明,却没想到流落此处。我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得到一些线索,却没想到还是落在了几位施主的后面。”
李忆灵和赵昊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祸福所依,当真难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