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需要一个懂我,欣赏我,爱我的人,怎么会这么难呢?”
“······”
“你应该猜到了,我被我的男朋友甩了,他喜欢上了院长的女儿,她可以轻而易举的给他他想要的未来,而我只会守着我们共同的房子等他,这让他害怕,看不到希望。而且最可恨的是他们在一起两年了,而我等了他三年,也就是说他脚踏两只船已经两年了,要是今天我不来,他可能还要瞒到他结婚,尘埃落定才告诉我,他卑鄙的地方在于,他欺骗两个女人,我们两个女人浑然不知还都自以为是他心目中的挚爱。我就知道,下雪那天早上电话里的女人肯定有鬼,真的有鬼!”丁硕的泪流出来了,但她完全不知道,她看着酒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她痛恨的那个旧世界,她一层一层剥丝抽茧要抛弃的世界。也许听众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告诉自己,自己要放弃。
兰天鹏递过来一张纸巾,丁硕看看他的脸,接着,擦了把脸。
“我是个很无趣的人吗?我是不是让人讨厌?”丁硕开始了自我否定,也许失恋的女人都要经历这个阶段。
“你没有,我对你了解不多,不好评价,不过恋人之间分手没必要先否定自己,你都已经说了,人家能给他他想要的,你不能。那是他的问题,应该不是你的。”兰天鹏语气放缓,有种试探的安慰,但这种安慰有点理智胜过情感,被安慰的人未必领情。
“男人都这样把物质利益看的这么重吗?是不是有钱人就不用了,不用想什么将来的工作啊,未来的前途啊,哦,不对,有钱人喜欢更有钱的,不是有句话叫‘门当户对”吗?“丁硕把最后一口干了。
“我想,有时候物质能够打败感情只是因为,你们的感情不够深,彼此不够吸引。“兰天鹏有点诚恳的劝慰。
“五年的感情不够深?多少年才算?恋爱两年,之后三年等他,期间我们一起买房,付首付,我把工资省下来交月供,这种付出不算感情深,什么才是?“丁硕忽然来气了,有人否定这段感情让她心如刀割。
“感情的深浅,不在于相处的长短,更不在于一方的掏心掏肺的付出,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你付出的对象为你做了什么,你没有感觉吗?你感觉不到那种付出还以为自己的付出高尚又深刻,别人不骗你骗谁?你很享受心甘情愿的付出,不求回报吗?“兰天鹏嘴角有点坏笑,像是嘲笑,又像是看到朽木不可雕的苦笑。
“我就是知道自己傻。我只求一个安稳,结果连一个安稳也求不到,当初觉得他可靠,没有不良嗜好,有礼貌,会关心人。我只求一个体贴我关心我的人,我没有要别的。“丁硕彻底的崩溃了,也许这就是她最委屈的地方,最简单的要求也被现实狠狠的拒绝了。
“听你说好像你在挑商品,没有觉得你在寻找人生伴侣,你们女人都这样来找男人的吗?”兰天鹏还有更刺耳的话语等她,可是看着丁硕那痛苦的表情,就忍住了。
“我就是自作自受,五年的时间,我不要求有心动,我觉得一个长相可靠的人会带给我踏实的生活,给我安全感,让我不再为婚姻的变故担忧焦虑,我可以牺牲掉恋爱,婚姻不是爱情的坟墓吗?我直接跳进这个坟墓就可以了,我可以不尝试有怦然心动的爱情啊,结果我还是要输。“丁硕几乎是哭着说完这些话的。周围的服务员开始向这里有意无意的偷看,兰天鹏有点尴尬,但是还是关切的开导:
“那看来你分手是对的,人生为什么不经历哪怕一次真正的恋爱呢,即使你结了婚,总有一天你还是会因为没有感情的婚姻而逃离它的。”兰天鹏说到这里猛然觉得自己不对劲,自己怎么会和一个相处了一天一夜的女人说这么深刻的话题呢,真的是自己不对劲了?
“可是感情总有一天也是会用完的,没有感情了不是还要离婚?难道我们不可以有个志同道合的以婚姻为目标的生活吗?不用担心感情变故,就是两个人有共同的婚姻契约,彼此信任,经营婚姻。”丁硕在酒精的作用下变得越挫越勇了,泪水也没有了,安慰者和被安慰者之间似乎要开始一场辩论赛。
兰天鹏又要了酒,看到丁硕经过“话疗”能够走出悲伤,好像还蛮有成就感。兰天鹏举杯碰了对方的酒杯,眼神第一次被丁硕捕捉到落在自己的眼睛上,丁硕眼神里委屈,愤恨,愧疚的交织突然多了害羞,不由低下了头。兰天鹏一直看着她的羞涩,说到:“我没觉得你有多爱你的前男友,好像他只是你完成结婚的工具,你恰好选中了他,只因他长得老实,结果所谓的老实人变数最大,遇到了能给自己理想未来对象,就摆脱了原来的那种有契约精神的没多少感情营养的未知婚姻。我觉得你俩分手是明智的,对你对他都好。”
丁硕有一会儿陷入沉思,从红娘引荐俩人相识开始,好像一切都水到渠成,又好像彼此心照不宣,俩人从牵手接吻都好像是预定好了似的上演,没有激情澎湃的心动,没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牵挂,大家都看好俩人,俩人也彼此承认对方是最佳结婚对象:女方保守贤惠,男方踏实上进。这不是社会中大多数人认定的婚姻模式吗?想想俩人从商量买房开始,直到交完首付的那天晚上,因为高兴喝了点酒,就在丁硕租住的房间里完成俩人的第一次,糊里糊涂,谈不上甜蜜兴奋,夜间醒来,丁硕只有“酒后失身”的感慨,除了隐隐的不安,再就是坚定不移的追随身边的这个男人的死心塌地。丁硕想到“失身”事件,泪水又禁不住了,只淡淡伤感的说了句“我什么都没有了”,开始就着泪水喝起来。
兰天鹏丝毫不理解对方的“什么都没有了”的含义,以为是对方的经济纠纷,也不好说什么,此时电话响了,是赵岩。对方说把丁硕的包放在兰天鹏小区的物业办公室了,他和王珂去了外地玩两天,可能元旦假期还不够,会让王珂再请假,丁硕可以自行回去了,对不住等等。
丁硕听到兰天鹏的转述,苦笑了一下,没有回答,反而说:“可能我真的不够勇敢,缺乏冒险精神,不敢尝试,我天生就这样,我只能羡慕别人的激情四射的生活。”
停了一会儿,丁硕又说:“今天晚上想请你多包涵,我想喝醉,想知道喝醉会有什么感觉,是快乐还是悲伤,我就放纵这一次。”兰天鹏举杯示意好像在告诉她没问题。
一切都像是梦一样不真实,周围的灯光更模糊,人影交叠的更厉害,人的声音更遥远。丁硕隐约觉得兰天鹏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温和了,眼神频频和自己碰撞,大概他也是醉了吧?那眼神里没有了冰冷孤傲,有的只是温柔爱怜。丁硕更加忍不住的看过去,两个人都忍不住的向对方举杯,可是都不想说什么来破坏这微妙的气氛,眉目传情的刹那暧昧,酒精让寂寞的心外表紧绷的人不由自主的放弃了自己的盔甲。
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一个看起来更年轻更俊秀的小伙子,兰天鹏趔趄着和小伙子拥抱打招呼,就熟络的开喝。不知多久,那个年轻人拿出了手机像是在给兰天鹏录像,兰天鹏罕见的露出了羞涩,羞涩的抿嘴笑,把眼光投向丁硕。年轻人起哄让兰天鹏坐到丁硕的身边,兰天鹏竟然乖乖听话照做了,脸上的笑意更弄了,丁硕忍不住笑着说“你喝醉了,你比我先喝醉。”说完哧哧的笑。
不料年轻人接过话说:“大嫂,你好像醉的更厉害哦。”年轻人再看看兰天鹏,兰天鹏的脸绯红,直直的盯着丁硕,那眼神好温柔,深情的像柔软的湖水,丁硕的眼睛也无法从湖水里收回。
看热闹的年轻人又问:“大嫂,你喜欢我哥吗?喜欢就亲一个。”
丁硕看看年轻人自嘲又妩媚的笑道:“喜欢他的人多了,我高攀不起,我虽然缺爱情,但是我不缺脑子,我喜欢帅哥,可是我爱的是喜欢我的帅哥。”话还没说完,嘴就被封住了。丁硕大叫,睁大眼睛,竟然看到兰天鹏覆过来的脸,眼睛闭着,喘着粗气,顺便把他的味道也围绕过来。丁硕刚要闭眼,兰天鹏坐回了位置,留一脸又懵又醉的丁硕,定在那个坐姿无法动弹。
年轻人吹了口哨,就在原地乱舞,好像捡到了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