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奥秘?我只是觉得张言这把伞看着新鲜。”吉尚平一头雾水。
付尧拿过他手中的伞,撑开支在桌子上,拿过纸和笔,激动的抄着那些罗马数字,手都有些颤抖。“这背后一定有故事!一定有故事!如果这是一些类似于图腾之类的标记,如果这是一段尘封的历史,吉师兄,你的毕业论文就有了!”
吉尚平虽然还是不明白付尧意思何在,但还是耐心的坐下来,看他飞速的抄录那些‘毫无意义的天书’。他和付尧的专业不同,甚至和计算机、和理工科一点关系都没有。吉尚平主攻的大类是历史文学相关的,方向名称有点拗口,和付尧说了好多次,付尧都没记住。之所以认识付尧,是因为他的未婚妻艾林是付尧以前社团的师姐。再加上喜爱和研究历史的缘故,二人私交甚好。
“你抄的这些,是什么?”吉尚平侧着身子,手肘撑在桌子上,探过头去,疑惑的看看付尧抄写的内容,又疑惑的看看雨伞。
“这些刻痕,我觉得像是罗马数字。就是咱们钟表上刻着的那些,一个叉子一个竖线。”付尧略微抬了下头,用笔指了指伞内伞骨上的刻痕,“如果,把它们按照一定的顺序翻译成阿拉伯数字,我想,它们应该会代表一定的意思。”
吉尚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就像我们把甲骨文用现代汉语解释出来一样?”
“是的。”付尧一边誊抄着那些数字,一边说道,“这些刻痕,在现在的我们看来,是不可阅读的,我们不能够理解它的意思。换言之,在信息安全中,我想,这可以类似于一种信息隐藏。我们用一定的手段,把一些自己想要保密的信息,出于安全的需求,用一种对他人不可读的方式保存或者传递。”
“保密?雨伞能够做什么?”吉尚平看着刻痕变成罗马数字,又看着罗马数字变成阿拉伯数字。可这些对他而言,依旧是看不懂。
付尧把一行一行的阿拉伯数字从纸上撕下来,分成十三条放在桌子上,“雨伞,是一种非常常见的生活用品,随身携带一般并不会引起怀疑,尤其是在没有天气预报的年代。你看,这个雨伞的伞竿是用竹子制成。无论从竹竿的颜色,还是伞把的磨损程度来说,应当都有一些年份了。只有上边的油纸是新的。我猜,这些看似杂乱的刻痕,不是图腾,就是曾经被用来做过什么。”
“做过什么?”吉尚平追问。
付尧却摇了摇头,“记载故事?传递信息?我也不清楚,只能是瞎猜。也许只有真正解开,才能知晓。”
说罢,付尧从兜里掏出张言的手机,点亮屏幕,交给了吉尚平,“师兄,现在是你的专业范围了。张言告诉我,这些文字是篆书。但是我看不懂,你可不可以帮我念出来?”
吉尚平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他也很想知道这些到底是什么,“当然可以。这好像看不出顺序,从右侧念吗?如果是近代刻的,鉴于现在的历史文化普及率,很有可能是反的。”
付尧深吸了一口气。他还真的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以前,他只是不能够确定十三根伞骨的顺序,从概率上讲,他平均要试的次数已然是天文数字。再这样一来,左右调换,又翻个倍。不过好在有吉尚平在,可以帮他从语义上排除不少错误答案。
“师兄,我会给你念几对数字,麻烦你在这十三句话的每一句中,找到对应的字,然后把他们连起来。看看这新找出来的十三句话中,有没有有意义的句子。”付尧期待而诚恳的看着吉尚平,如果没有吉师兄的存在,他真是不知道要费多大劲。
“好的,这应该不难。”吉尚平肯定的说。
付尧又抽出一张白纸,仔细的标号序号,念了起来,“1和2,3和15,9和3,1和7,6和1,3和5,7和6,11和12,13和10。”
他紧张的看着吉尚平,吉师兄没皱一次眉头,他的心都要跟着紧一下。吉师兄看了两句,便微微摇了摇头,也拿出一张纸,写了起来。有时又停下来,杵着腮帮子,仔细思考。
这两三分钟,仿佛比一天都要漫长。
“应该是这个!”吉尚平长舒一口气,在一个句子上画了一条线,交给付尧,“一千三百空二闲五六。”
付尧接过纸,就听吉尚平又有些不确定的说道,“这里有一些字好像是错误的,而且有几个句子的一些字看不太清,好像,就这串数字比较靠谱。”
“先找出来,我们再排序吧。顺序可能不对。”付尧心中有了些底,既然能够翻译出来,这就好办了。
午后和暖的阳光渐渐散去,夜幕降临,付尧他们方才完成了这件“大事”。
“这个,好像是一条消息之类的。”吉尚平转着笔,仔细思考着。“咱们在看那些历史片纪录片的时候,不是有什么敌军消息之类的嘛!我感觉,这是不是就是那些?这几句连起来的意思是不是这样?敌,可能是敌方、敌军。相对的是友。敌南三百,敌军向南走了三百里,或者从南部三百里外来。峪口休三日,应该是他们在峪口这个地方休息三天,或者计划休息三天。北上过红山绿水,往北走,红山绿水估计是特指的地名。至于那串数字,可能是人员多少一类的吧?”
“对,应该就是这样!”付尧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敲着桌子,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这果然是典型的书页密码。每个字由一组数字表示。一个代表页数或者句数,一个代表第几个字。组合起来,就形成了一条密语。”
吉尚平有着不同的见解,“可是,仅仅是顺序的变换,并不能阻碍我借读信息啊!就像现在咱们在做的事情。”
“不不不,”付尧拿过手机,“我们其实并不知道这些数字对应着哪一本书或者哪一段文字。就像这里的敌军一样,即使截获了信息,只要没有叛徒,敌军就得不到这些文字,也就无法解开对应的信息。所以,从一定意义上讲,少量的书页密码,几乎是不可破译的。”
吉尚平就像当年第一次在课堂上听说书页密码的付尧一样,听得格外认真,“那,如果我有大量、甚至所有的信息,又会怎样?”
“可以使用频率分析。”付尧打开台灯,在纸上为吉尚平仔细的讲解,“在英语中,使用频率最高的字母是e,最高的单词是the一类的。同样,在汉语中,我们也可以根据特定的环境,找到特地环境中的高频词,比如在战争中经常出现的‘追击’、‘某部’之类的。那么,如果我掌握了大量密文,也就是这些整数数字,我就可以把他们进行数学上的统计。其中,出现频率最高的,可能就是对应着现实中的那个高频词。由此,我就有一定概率解开密文,破译消息。”
“还可以这样!”吉尚平歪着头,挑着嘴角,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他从来没有想到,他最不喜欢的数学竟然可以演化出这么精彩的形式。
“好玩吧?”付尧看穿了他的心思。当初,在他刚接触密码学的时候,也和吉尚平一样,觉得这些整数和逻辑简直太不可思议了,竟能如此有趣。可是,直到他进行深入的研究之后,才意识到,找到一种合理的安全的映射,是有多么难。
吉尚平把这几张纸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依旧兴趣不减。“这个消息,年份应该不近,要怎么处理?”
付尧听此言,思付了片刻,语气略有些沉重,“我想,先去当地看看,也许是个历史故事,也许是个严重事件。你要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