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野一郎看着老将军柱刀而立的威武雄姿,不禁长长的呼出一口凉气,虽然差点成为刀下鬼,但也起了惺惺相惜之心,转而对部属道:“此乃真正的武者,不得亵渎之!”
大营中的厮杀慢慢的停止,原来是刘定国以副将身份对通州大营的士卒进行了招降,招降的士兵放下手中的武器,蹲踞在一片空旷的地上,本来一个个热血男儿却如同一只只待宰的羔羊。
河野一郎令刘定国安抚住大汉降卒,命其头前带路,率本部军马直奔内城皇宫。
一路上,刘定国让手下亲兵不停高呼:“大日王者之师,但诛不仁汉帝。尔等为军者脱衣反服,为民者跪伏迎接。违者杀!”
此时天交五鼓,东方的天空已显鱼肚白,又是艳阳高照的一天。
然此天已再非彼天。
东西两门的许顺、娄法在北门火起之际就立即动手杀了都尉陈靖、宋添,打开城门放大日军队入城。
光禄大夫计无咎与御史杨直一起巡视到东门,正好遇见娄法杀掉宋添,打开城门放大日军队入城,计无咎赶紧去除头冠,反穿长袍,噗通一下跪在路旁。
御史杨直大吃一惊,惊声问道:“计大人何以如此事敌?”
计无咎毫无愧色,侃侃而谈:“杨大人,汉庭破,汉亡矣。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从了吧,杨大人。”
杨直看着计无咎那卑鄙无耻的言与行,心中不禁一阵恶寒,长叹一声:“吾堂堂汉子,羞与汝为僚!”
言毕,从容整理衣冠,一头撞死在城门附近。
****
卫将军郑化成和都尉李原手中的1.2万人据城门进行激烈抵抗,郑化成分出3000人交由李原,“李都尉,汉庭已破,难以久留,你速带人冲入内城,与羽林军孙统领一起护卫陛下撤离,我
在此等候,到时我们一起从此杀出去。”
“是,属下这就出发!”李原得令。
内城,长信宫。
羽林军统领孙雄督率2000羽林正在抵挡河野一郎所部的进攻。
羽林军虽然鲜衣怒马,甲胄鲜明,但奈何久处内城,疏于战阵,与河野所部那凶悍之师根本不是一个战力,但依靠内城墙和四周的箭楼的优势,堪堪顶住了河野所部的几次疯狂进攻。
城池失陷早已惊动了仁宗皇帝,他在黄门侍郎王洪恩的搀扶下登上长信宫内最高的望星楼,
此楼巍峨高耸,视野开阔,俯瞰大半个汉庭。
看着城内处处硝烟弥漫,耳中阵阵厮杀传来,仁宗皇帝脸色苍白,抓着扶栏的双手青筋暴露,反映出他内心剧烈的情绪变化。
孙雄急匆匆奔来,在楼下喊道:“陛下,东、西、北门已失,郑将军坚守南门,已派李原都尉率部保护陛下。”
仁宗皇帝看着孙雄,痛心问道:“孙雄,你告诉朕,汉庭城池高大坚固,没有内应,怎能轻易攻下,是谁?到底是谁?”
“通州大营刘定国通敌献城,王邯老将军已为国捐躯;京师都尉许顺、娄法也分别杀死陈靖、宋添开门纳敌,敌军已蜂拥攻入,朝中一些臣工如侍郎张仁经、常侍方景文、光禄大夫计无咎等已公开投敌,请陛下出城暂避。”孙雄说完已泣不成声。
仁宗皇帝闭上双眼,轻轻的摇摇头,潸然泪下,喃喃而言:“想不到是他,他可是朕最倚重之人啊!”
猛地,仁宗皇帝睁开双目,狠声道:“孙雄,传朕旨意,你与御史林之翰护送太子出城,其它诸将士不要再做无谓牺牲,各奔东西吧。”
“陛下,不可啊!”孙雄谏道。
“朕听信谗言,宠溺小人,致亡国之祸,何有面目见世人,朕意已决!”仁宗皇帝说完,闭上双目,再不言语。
“陛下......”孙雄一下子跪倒尘埃,放声恸哭。
秦寿广在文臣张仁经、方景文、计无咎,武将刘定国、许顺、娄法等人的陪同下,春风满面的来到望星楼下。
昔日的君臣,在这样一个场景之下相见,让人不禁唏嘘。
“秦爱卿,别来无恙乎?”仁宗皇帝脸上带着讥讽的笑。
秦寿广嘿嘿一笑,不卑不亢道:“天下,有德者据之。陛下失德,致有此败。秦某不才,为百官所推,拟建新朝,望陛下禅让之!”言语间逼宫之意毕露。
仁宗皇帝站在望星楼上,周边堆满了易燃的薪柴,看向秦寿广及一班臣工,凄然一笑:“朕若不死,尔等终究是臣!秦寿广,今天,朕就随了你们的心愿,朕在九泉之下看尔等乱臣贼子,能得善终乎?”
手中火折一晃,火起烟落,干柴烈火,势不可遏。
繁华宫阙,毁之一炬。
****
东宫。
太子东明一身戎装,携带射天弓就欲奔赴长信宫。
孙雄持仁宗手谕示于东明,并率部护卫东明林之翰二人冲至南门,与郑化成联合冲出城外。
城外,长野太正率部严阵以待。
四个城门已经破了三,唯有南门不能进入,长野太正这个急啊,现在汉军要突围,哪有那么容易?
长野太正把自己所部的2万步军全部压上,死死的咬住郑化成和孙雄的队伍。
每冲出一段距离,都会让汉军付出很大的代价。
郑化成对孙雄道:“孙将军,你率羽林军掩护太子先走,我来断后。”
事急从权,孙雄也不客气,道声:“郑将军保重!”一千多羽林军护着东明和林之翰疾往前冲。
郑化成和李原拼死缠住长野太正的中军,长野太正眼见汉军分出一支急于突围,其中必有大鱼,匆忙中也分兵追击。
孙雄见摆不脱大日追击,忙勒令羽林军列阵阻击。
他来至东明和林之翰面前,“太子,林大人,你们先走一步,待孙某阻止敌军后再会。”说完,挥掌猛地一击二人坐下战马,两匹骏马长嘶一声,奋蹄疾驰。
“不要......”东明回首大叫。
身后那些年轻的羽林脸色凝重,神情肃穆,他们紧握手中的武器,为了家国,义无反顾!
此役,汉军大败。
郑化成、孙雄战死,李原下落不明。
回望烽火硝烟中的汉庭,东明已热泪盈面,钢牙咬碎:“我土我天,吾国吾民,不容轻诲;皇天在上,厚土为证,约以期日,我必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江水东逝无昼夜,千年汉业一日休。
乱世难为太平犬,健锐之士何时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