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下,伊东八郎的2000黑骑士整装待发,后面一杆巨大麾旗下,小林太郎与一众手下正焦急等待。
突然,前方的黑骑士发生一阵骚动,小林太郎脸上露出一丝愠怒,“前方怎么回事?”
紧接着,一个斥候快马奔来,滚鞍下马,“禀大帅,大岛将军被汉军生擒!”
“什么?!”小林太郎惊怒交加,他知道大岛久藏陷城任务的艰巨风险,也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大岛久藏的敢死队全军玉碎。
但令他想不通的却是一向凶悍忠勇的爱将大岛久藏为什么不是力尽战死、为国玉碎,怎么被生擒了呢?
“大岛食君之禄,当尽忠死节,何不玉碎成仁?”小林太郎怒喝问道。
那个斥候见小林太郎暴怒,壮着胆子回道:“回大帅,小的看大岛将军四肢筋络好像被挑断了......”
“啊......”小林太郎心里的怨怒一下子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钻心的心痛。饶是他行伍多年,见惯了生死搏杀,但大岛久藏毕竟是他多年来一点点栽培出来的,不是父子,胜似父子,让他怎不痛惜?
小林太郎也顾不得仪态,一催座下战马往前奔去。
“大帅。”
“大帅......”
身后众将及亲卫急忙催马跟上。
伊东八郎看见身后麾旗移动,早分开骑队,迎上前去,在马上对着小林太郎施礼道:“大帅,大岛将军一世英勇,却被汉军所害,末将无能,待来日必率众为大岛将军雪耻复仇!”
小林太郎挥挥手,截断伊东八郎的话语,他抬头望向临闾关城楼,十年未见,梁坚依旧魁梧精壮,逝去的岁月把他磨砺的更加坚毅。
梁坚的身边站着几位年轻的汉军将领,个个英气逼人。大岛久藏满脸血污,精神萎顿,全身被道道绳索困的像个粽子,被几个汉军士兵押着。
小林太郎看着昔日骁勇无比的爱将如此凄惨,心中再次一痛,他朗声喊道:“梁将军,某乃九州军团小林太郎,十年前在京都得幸一见,无缘会晤,深以为憾!”
梁坚看小林太郎仪表堂堂,仪态端正,也是一涵养文雅之士,当下应道:“小林阁下,你我兵戎相见,既已是敌非友,你攻我守,各为其主,今君死士为我所灭,部将为我所伤,坚赞其英勇,愿归其疗伤。”
小林太郎大喜,“梁将军真英雄也,大岛乃吾爱将,某在此谢过!”
此时的大岛久藏听着双方统帅的对话,粗犷鲁莽的大岛久藏一下子热泪崩出,哑着嗓子吼道:“恩帅,久藏有负恩帅重望,有辱军团荣誉,虽万死亦难恕!无用之身,已不能为恩帅鞍前马后,待下辈子久藏再替恩帅提蹬抱鞍!”
话刚说完,大岛久藏突然肩膀猛地发力,使劲撞开身边的几名汉军,接着上半身猛的一弯,对着城墙垛口一头冲了下去,庞大结实的身躯“噗通”一下重重的砸在城墙下,立时脑浆迸裂。
小林太郎亲眼目睹大岛久藏的杀身成仁,只感觉心都碎了一般的疼痛,他脸色煞白,右手紧紧地使力握住马鞭,目光空洞的看着城墙之下大岛久藏的尸体,久久没有说话。
身边诸将看着小林太郎,一个个屏息凝气,大气也不敢出。
良久,小林太郎恢复了冷峻神情,冰冷的双目慢慢的扫过身边诸将,声音略带疲惫的沙哑:“大岛为国玉碎,尔等忠君之士,理应追随大岛君为国尽忠,攻破临闾关,就靠诸位了!”
诸将毕恭毕敬的齐声道:“谨遵大帅将令!”
接着,小林太郎牙关紧咬,一字一字的迸出:“传我军令:城破之后,鸡犬不留!”
诸将大喝:“城破之后,鸡犬不留!”
是夜,大日军从城墙下拖出大岛久藏的尸体,火化之后装入瓷罐内。
三日后。
小林太郎集合大军,两架投石车再次轰隆隆的直奔临闾关下。
梁勃眼见大日军队庞大的投石车已碾过护城壕,心中大急,“岳将军,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奋起一搏,末将愿率手下兄弟出城,焚烧敌军投石车!”
岳武也是心中叫苦,经三天前一役,这个城墙已经千疮百孔,城门西侧被撞破近十丈缺口,虽已连夜填土整修,却再也经不得投石机的猛烈撞击了。
但梁勃乃梁将军之子,让其出城,无异于投之于死地,是以岳武沉默许久,却迟迟没有下令。
“好小子,不愧是我梁坚的儿子。”却是梁坚将军带人急匆匆赶了过来,正好听见梁勃阵前请命,才出言许战。
岳武忙上去拜见,“大人,敌人再度攻城,我们的城墙可是再经不起巨石撞击了,怕......”
梁坚看着远处几百名大日士兵推动两辆笨重的投石机蹒跚而行,其中有几十人手中还举着磨盘大的盾牌龟龟缩缩的挡在前面,后面一队三百人的骑兵四处巡弋,不远不近的跟着投石机缓慢移动。
梁坚冷冷的一笑:“这群狗崽子现在可是比猴子还要精明了,传我命令:待投石机跨过护城壕,长弓手射击!”
岳武上前道,“大人,属下愿率部前去......”
梁坚不待岳武说完就挥手打断了他,“岳将军,你的责任更大,区区冲锋陷阵交给他们就行了。”说完扭头对梁勃喝到:“校尉梁勃听令:本帅命你率本部部曲给我夺下它,一炬焚之!”
梁勃双手一揖,“末将得令!”转身奔下城楼,手下56人早已列队集结在城门处,桐油、火把已备齐妥,个个长刀出鞘,散发出凛凛寒光。
梁勃持枪站在队列之前,“兄弟们,敌人投石机就在城外,三天前的那场血战,城墙被破,险些失守,200兄弟就剩下我们57人,今天,我与诸位兄弟杀出城去,毁掉它们,”
小武为梁勃牵过战马,众人飞身上马,岳武冲梁勃一抱拳,“兄弟,小心!”
梁勃嘿嘿一笑:“将军,兄弟们早就觊觎你那坛竹叶青了,呆会兄弟们归来,将军可不能再藏私了啊!”
一席话说得几十人纷纷喝彩:
“哈哈哈!岳将军这次没话说了吧?”
“好啊,咱们这次一定要喝的将军心疼!”
“走!干了龟儿子,回来喝酒啊!”
一群人在梁勃带领下,唿啸着奔出城门。
岳武看着这群豪放不羁的年轻男儿,眼睛发红,喉咙一热,大喊一声:“兄弟们,快去快回,今晚不醉不休!”
众人冲出城门,梁勃一声唿哨,“小武,分开行动,不可恋战!”
“是!大哥!”小武大手一挥,30个兄弟一拨马头,跟着他奔向右侧的投石机。
“敌军来袭!”大日士卒慌作一团,骑兵队立即两面阻击梁勃、小武。
梁勃一马当先,刚刚奔至投石机处,已与当先赶到的十余骑大日骑兵遭遇,梁勃马刀左右一劈,已有两名大日骑士落马,接着前冲,叮叮当当一阵兵器撞击声,又有5名大日骑士坠马,梁勃也左臂挂彩。
身后的兄弟冲击步军,如虎入羊群,只杀得他们抱头鼠窜。几十罐桐油“啪啪啪”砸向投石机,火把随即一掷,“呼”的一下火光四起。
梁勃大喝一声“走!”
27人拨转马头就跑,后面大日骑兵紧追。
另一边小武也已得手,但却被大日骑兵死死缠住,脱身不得,梁勃见状立即率部扑了过去。
“大哥,不要管我们,你们先走!”小武一看梁勃斜刺里又冲了回来,急得大叫。
梁勃哈哈大笑,“臭小子,哪一次咱们兄弟不是共进退?凭这些龟儿子还能留得住我们不成?岳将军的酒咱们喝定了!”
小武唰唰两刀砍翻两名骑士,一抹脸上的鲜血,朗声道:“兄弟们,给我杀!回去喝竹叶青啊!”
几十人齐声怒喝,“干他娘的!”
几十把马刀横劈直砍,竟杀得几百名大日骑兵无还手之力。
几十人一时杀得兴起,突闻城楼之上一阵鸣金示警声,梁勃急抬头,只见大日阵中奔出一队铁骑,当先一员大将身披黑甲,手持刺天长矛,正是小林太郎的麾下猛将伊东八郎,率领部下骑兵黑骑士杀了过来。
只见伊东八郎的黑骑士如一团黑色旋风一样席卷而来。
“快撤!”梁勃大叫一声,几十人拨马就走。
“哪里走?”伊东八郎一声厉喝,刺天长矛带着一股劲风只刺小武后心,小武听闻身后疾风刺耳,知道厉害,紧急中身子猛的贴伏马背,伊东八郎的长矛矛尖重重的刺在小武的左肩,生生把小武的左肩齐肩斩下。
小武疼的闷哼一声,反手一掷,马刀直飞身后的伊东八郎,伊东八郎轻笑一声,刺天长矛轻轻一拨,马刀落地。
此时黑骑士已经对梁勃众人形成了半包围,死死的咬住了他们。黑骑士手中铁枪直刺横挑,梁勃手下的兄弟纷纷落马。
梁勃护着重伤的小武奔至城外百米远时,身后的黑骑士如影随形。
“大哥,我来断后,你快进城!”
梁勃看着缓缓打开的城门,摇摇头,“小武,我们不能进城!大日骑兵会趁机挟裹而入。”猛抬头对着城楼大喊:“快关闭城门!”
“该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拼他娘的!”小武已失血过多,面如蜡纸,强自撑着,接过一把马刀,随梁勃转身冲入敌阵。
伊东八郎看着又缓缓关合的巨大城门,如意算盘落空,不禁懊恼的暗骂一声,又看到梁勃小武二人竟然返身杀来,不由怒不可遏。
伊东八郎喝令部下四下包围住梁勃小武,挺矛面对二人,冷冷的道:“你们,一起上吧!”
梁勃已存死志,与小武对视一眼,猛的一夹马腹,“上!”疾冲向伊东八郎。
伊东八郎刺天长矛前伸,待二人同时攻进时,他舌尖炸出一声厉喝,手腕一抖,矛尖猛地旋出如毒蛇吐信,分刺梁勃小武,梁勃怒吼一声,马刀“当啷”一声使力荡开长矛,只觉手臂一阵发麻,马刀差点脱手。
伊东八郎哈哈一笑,刺天长矛顺着梁勃的反击之力,转个方向,直刺小武,此时的小武浑身血透重铠,早已是强弩之末,看着明晃晃的矛尖根本没有了反击之力,被伊东八郎一矛洞穿了的胸膛。
伊东八郎大喝一声,刺天长矛高高举起,将小武高高挑了起来,然后一旋长矛,把小武的身体凌空抛起。
梁勃肝胆俱裂,一把抛却马刀,猛的从马上跃起,在落地的一刹那,双臂稳稳接住小武,此时的小武胸前洞裂,口鼻中不停的冒出血泡,气息慢慢的变弱。
“小武.....小武......醒醒啊......”梁勃紧紧的抱住小武,嘶声哀嚎。
伊东八郎此时跃马奔来,锋利的矛尖一下子刺透梁勃的右肩,战马强大的冲击力使得梁勃撒手抛开小武的尸体,身子贴地划出一道深深的印迹,被刺天长矛死死的扎在地上。
梁勃紧咬牙关,左手抓起一把黄土奋力投向伊东八郎,伊东八郎猝不及防,弄了个灰头土脸,他身边的亲卫长枪疾刺,把梁勃的左手钉在地上,紧接着几个黑骑士长枪猛地扎住他的双腿,梁勃痛哼一声,牙齿咯咯作响。
城楼之上。
梁坚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双手紧握,指甲死死的刺入掌心。
一旁的岳武和众将士早已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