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占鸿明白，这话就是个试探了，意思是你顶的住就干，顶不住就算。为此浓眉一挑，毫不犹豫地说：“我这人的性格你应该知道，只要我在一天，那就查一天。老子怕个毬，你也看见了，老子进了三年学习班，现在变了么？不是该咋样还咋样吗！要是这次不是他们好言请我出来，我真要看看老朱怎么收场！所以你怕个屁呀！要是没胆支持老子，那你就直说！”
见刘头真生了气，秃头老陈反倒笑了起来，主动凑上前，一拍对方的肩膀道：“发火了？有骨气就好！既然你能撑得住，那我就表个态，全力支持。但是光有冲劲不行啊！”
刘占鸿哪里不明白此话的含义，郑重地说：“我明白，还需要韧劲和缠劲，你放心，我不会像以前那样冲动了！”
“噢？这倒出平意料，说实在的我就担心你的性格，太直太盲撞！”
“你个老小子，还是老眼光看人，我好歹也学了三年，还能没点长进？”
“跟那些牛鬼蛇神？”老陈呵呵笑了。“不过那里面的确有县里的高人……！”
刘占鸿点点头说：“是啊，经过他们指点，我才答应出山的！”
“看来你是有备而来，那我就放心了。”秃头老陈说到这，停顿了一下，郑重其事地说：“现在我谈几点看法，咱们一起找找这案子的突破口……！”
“好……你说！”刘占鸿兴奋起来，黑红的大脸上泛着油光。暗想：这才是查案的样子吗！
“在你来之前……我不是没有想法的。”秃头老陈看过刘占鸿一眼，加重了语气道：“可这个老朱啊，那就是个混事的，叫他溜须拍马行，说到查案，他还真不行。他就会带我们放羊瞎跑，基本上没个方向。而且还不听劝。到后来，我也不管了。所以这三年下来，大家都是在混事，哼，嫌疑犯倒找了不少，都是周围几个生产队的，可就是没有靠实的证据。照我看，这案子有几点比较突出：第一、凶手是个变态狂，性心理严重扭曲，对红色衣物特别敏感，失踪被害的女性都穿的是红衣服；第二、失踪的女性年龄有大有小，但都没有超过25岁，罪犯偏重年轻貌美的女子，说明犯罪心理可能和罪犯年轻时的经历有关；三、失踪的女性都是周围村子的。八个村子，唯独最大的羊家庄、也就是和平生产队，至今没有发案。照我估计，下一个发案地，如果不在羊家庄，那么凶手应当就是羊家庄的人啦；第四、这并不是普通的刑事案，一般在乡村发生的杀人案，凶手都是冲动型的，因果关系比较明显。但这个案子不同，凶手不是冲动型的，是狡诈的智慧型，动机至今没有确定。从凶手凶残狡诈的性格看，再从杀人的手法看，这都是个行动敏捷，力气很大的中年人。而且这家伙善于伪装，很会利用环境。每次作案后，都会隐匿一段时间，等到周围的老乡再度麻痹，才会寻机作案。而这地方的农民，也不是那种老实巴交的农民，当然这是有历史原因的；第五、凶手虐杀成性，动机很复杂，有没有政治因素，这还不好说。从眼下的情况看，八个村子，人员成份最复杂的就是那个羊家庄，所以我倾向把重点放在羊家庄。第六、要破这个案子需要花很长时间，既使有线索，也不会进展太快……。而对于羊家庄，你应该有所了解，历来它就是古仓的是非之地。在解放前也是鱼龙混杂的地方，这里除了土匪恶霸，帮会遗风盛行，而且民风粗野骠悍，斗殴的事层出不穷，加上这里是半农半牧地区，群众思想觉悟比较低，每个村里的背景，都十分复杂……所以吗！”
刘占鸿己明白他的意思，脱口道：“你的意思是：走群众路线这一招不起作用，要另辟蹊径？”在七十年代，大部分地区群众基础好，公安破案，走群众路线，效果很不错，如果这条路走不通，那工作难度就不是一般的大，连情况都摸不清，那还查个屁案呀。
老陈郑重地点头道：“是这个意思！最好想办法，混入当地，从內部突破。如果有必要，再能够找到合适的诱饵，那就更好了！”
刘占鸿一怔，“诱饵？”这倒是和他想到一起了，看来这老陈也是动了一番脑子，不简单啊，这个人他算是找对了。但他却故意皱起浓眉，假意思索道：“嗯……这改变策略我倒不反对，关键是这里的老乡思想觉悟太低，你到哪儿去找这个诱饵呢？”
“这………！”老陈有点懊恼道：“我头疼的也是这里！”
“好了，关于案件的突破口咱们先不急，我想更多地了解一下古仓的情况，比如当地的民风，这个你比较清楚吧？”
秃头老陈点点头，正要说下去，一名满头大汗的警员从树丛里猛地钻出，甩着大步奔过来，喊道：“刘头，陈头，发现点情况，你们来看看！”
“噢？”刘占鸿和老陈都惊了一下，赶紧起身，随那人朝树林深处急奔而去，没过十分钟，进入一片浓密的树丛，俩人来到警员所说的位置，现场还有另俩位警员在等候着。
“你们看！”警员指着杂草丛生的地面。
地面上露出几个幽深的洞孔，间隔不大，大小基本相同。
老陈伏身挨个看了看，表情变得十分严肃。
刘占鸿也蹲了下来，一看这洞口，他已经有了初步判断，果然这案子不简单啊，如果掺杂了这个因素，那破案的阻力就非常大了。他顺手在洞边抓起一把碱性土壤，两眼盯着秃头老陈道：“老陈，你怎么看？”
这话即是寻问，也是考校。
秃头老陈的削瘦的面容显得很复杂，犹豫道：“如果是这种情况，那就是最坏的情况。如果真沾了那种事，不光工作难度大，估计咱们的麻烦也会不小……！”
围在一旁蹲着的三名警员两眼死盯着了秃头老陈的面孔道：“陈头，这什么意思啊？”
秃头老陈并没解释，他锐利的两眼看向刘占鸿，进一步暗示道：“这应当和封建迷信有关……！”
三名警员还是没听懂，相互看了看，又疑惑地看看两位头头。一名警员大胆插了一句：“陈头啊，你说这封建迷信范围也太大了点。能不能缩小点？”
“缩小点？开什么玩笑？”秃头老陈心知这种事太敏感，不能直说，只能对刘占鸿暗示性地眨眨眼。
刘占鸿自然明白的，他黑红的大脸一沉，抓过警员手里的笔记本，迅速用圆珠笔写了两字，就仍了回去。三名警员凑前一看，竟是“保密”两个字，就没再敢出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