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别打岔啊!”张小素对于性命悠关的事,可没心开玩笑,见乔波还要装,便目若寒冰地瞪过去,催道:“快点啊,老实交待!”
乔波仍是笑嘻嘻的。“哎呀,我说你呀,就别瞎费心思,胡思乱想了,你也不想想,这天上掉下一块石头,这满地都是人,它不砸别人,为啥就偏砸你呀?也不动脑筋想想,瞎忙乎!”
张小素杏眼一转:“哎,那你啥意思?难道就凭凶手追上门来,就凭这些老乡连蒙带唬的,折腾咱们?你就这么认命了,不管了?哎……是不是那个杨德才跟你说了什么呀?”
被张小素一语道破,乔波心里微微一惊,脸上却依然如故,她避开张小素那撩人的杏眼,笑着说:“那能说啥呀?不就瞎说,随便问问呗!其实呀……我的意思是:这管还是要管的,问也要问。可再怎么说,也得先顾眼前吧。你又不是不知道,眼下这几个男的盯住了咱们,一个个虎视眈眈的,都没安好心!刚才你也看到了,瞧他们忙乎的,一直就在瞎搅和,谁愿意真心帮助咱们呀?谁又把凶手当回事啊?是不是,红红?”
邵红红点头说:“是啊,这些家伙都不是好东西!一个个阴险的很!”
乔波继续说:“所以说,小素啊,咱就别扯远了,还是先顾眼前吧!这凶手呢,故然危险……可最危险的,还是咱们身边的人!这你咋就看不清呢?你呀,就是一根筋,异想天开,瞎琢磨着要破案,要调查,你这又是何苦来呢?”
张小素俏脸微微一沉,反问道:“那照你的意思,这既不调查又不反抗的,难道就在这儿等死啊?”
“等什么死呀,去,别胡说八道!多晦气呀!”乔波说着,在张小素细嫩的腰上掐了一把道:“你呀,别瞎说,什么杀不杀,死不死的!这不吉利!眼下咱这叫走一步看一步。你说,这凡事总有个轻重吧?我就这么跟你说吧,现在这院里院外,到处都是陷阱,咱们总该处处小心,见机行事吧?”
“见机行事?”张小素忽然觉着这才是话里的关键,当即黛眉皱起,追问道:“怎么见机行事啊?”
乔波犹豫一下,便牵起张小素的秀手,轻轻一拍:“临来前,我爸说过,这不管啥世道,也不管在哪儿,只要跟形势随大流,基本就没错。眼下咱们落到古仓,运气是不好,可现在逃不能逃,打不能打,七寸让人家捏在手里,你说咱能不见计行事吗!好了,你就先甭问了,只要你们听我的就好了!”
听话听声,锣鼓听音,张小素已经明白了,当即冷哼一声:“你这鬼丫头,见机行事,不就是投靠杨德才了呗!”
乔波凤眼一瞪,推她一把:“去,别说的那么难听!那你怎么想?”
张筱素俏目连转,暗暗吃惊,眼下的形势变化奇快,非常微妙。孙新鲁明摆了投靠杨队长,而这鬼丫头投靠了杨德才。不知不觉,他们这些知青就卷入是非当中。而乔波指定的危险分子,无疑就是孙新鲁。可令她不解的是:眼下连逃跑都来不及,乔波为什么还要搅进是非里呢?
思索片刻,唯一的解释就是:双方可能进行了利益交换。
无情的现实又给她上了一课。
如此这般投机取巧,见风使舵。这也太现实了!这大慨就是人的天性吧。孙新鲁和乔波是如此,于发亮、周膑、艾西山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而她不怕别的,就怕被人偷偷卖掉!这种情况可能吗?眼下她一点都不敢保证。
所以眼下摸清情况是必须的,抗争也是必须的,说反抗也好,说博命也好,要想不被人害死,就必须时刻小心提防。哪怕对身边的人,也是如此。
而现在乔波和孙新鲁,已分属村里两个团伙,这分裂已成定局,混乱也已不可避免,如果凶手再乘击行凶作案,那这样的处境就更加凶险了!
这才是最致命的地方。
看来自己要瞪大眼睛,十分小心了。
于是她俏脸微沉,十分慎重地说:“乔波,对于杨德才这一方我不信,不想向他们靠拢。我担心被利用,会成为凶手的猎物。对杨队长,我也不信。”
乔波却说:“那我告诉你啊,这凶杀疑案,也只是杨队长上台后才发生的。”
张筱素想了想,依然直愣愣地看着对方,还是不能信。
乔波见她还在犹豫,就劝道:“你呀,做人不能太死板,还是先向杨德才靠拢吧。再说现在保命要紧,你呢就不要先忙着调查破案,破案调查的话以后再不要提起。要调查你自己就装在心里,你现在刚惹了凶手,再去惹杨德才,你是不是疯了?你想与这个世界为敌吗?你呀,真是的!一根筋,死脑筋!太轴了!”
俩人正说着,院门口发生了一通儿骚乱,堵在院门口的老乡忽然匆匆让出一条道来,只见眉飞色舞的杨队长带着徐保财露了脸,俩人大步走进来,见院里的知青状态还好,杨队长当即挺着肚子,手指着几个知青呵呵笑道:“咦,你们这些个娃娃呀,总算是活过来哩!看你们活蹦乱跳的……咦,勿前天晚上真是把人吓坏了!哎,你们这是弄啥哩?”
于发亮甩着一串鞭炮,神气活现地说:“我们这叫做大难不死,去邪消灾!”
杨队长一听乐了,回头就对媚态十足的徐保财说:“保财呀,你看着没有,我的个乖乖,这城里人也信下这个哩!”说着对于发亮一扬手:“来,给我也放上一串子!”
不等于发亮递过竹竿,孙新鲁早已将手中的竹竿塞了过去。
站一旁的乔波看在眼里,凤眼一挑,手抹着鬓角,露出鄙夷的神情,娇声冷哼道:“瞧瞧,你们瞧瞧,这家伙多会拍马屁呀!本事,这就叫本事啊!连这么恶心的事都能做的趾高气扬——佩服,佩服!”说着狠狠呸了一口,撇下张邵俩人,过去就把于艾周仨人招呼到一起,悄声嘀咕起来。
也非常凑巧,在院子的另一角,孙新鲁已和徐保财凑在一起,也在那里嘀嘀咕咕。
院里躁动不安的气氛呈现出来,情况已非常明显,是个明眼人就能看出来,这孙新鲁正做着内奸,而乔波也在那里细心谋划。双方半斤对八两,似乎就要紧锣密鼓地打起擂台。
环境恶化的如此之快,这么快几个人就分帮立派,相互斗起来,这是张小素始料不及的。
而以乔波的精明,并非不清楚这当中的凶险,既然还要参预进来,那只能说明这鬼丫头另有打算。
这时,杨队长放过鞭炮,兴高采烈的拍拍手,大声吆喝着,将围在院子门口的老乡统统赶走,然后回过身来,亲切地招呼院里的知青:“你们几个都过来一下啊,咱们到屋里说个话啊!”说着就朝艾西山的宿舍走去。
看到这情况,张小素隐隐感觉双方相斗的好戏就要开场了。
随着大家走进昏暗的宿舍里,张筱素选在大通铺的尽头,款款坐下,拭目以待。
然而双方一开始并没摆开阵势,上演唇枪舌剑的激斗。
乔波、邵红红和于发亮、周滨、艾西山三人凑在一起,先是交头结耳,然后推推搡搡,像是在决定由谁来挑头,最终一脸无奈的于发亮开了口,说起这些天出现的种种诡异事件,艾西山和周滨则跟着大发感慨,乔波和邵红红也是嘻嘻哈哈地应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