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祯只觉得视线越来越模糊,再也看不清了!
为什么?为什么!大师兄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得罪于他?
他什么时候就变成了这样?
映祯委屈的厉害,仿佛十几年的眼泪一涌而上,挡也挡不住地夺眶而出,哗哗地汹涌而出。
她拼命掩住自己的嘴,只怕自己哭出声来,惊动了师父师母,还有赵二傻子就在隔壁,更怕惊了自己多年的美梦,真相撕开竟是一堆破絮,不堪入目。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映祯觉得自己的眼泪再也流不出了,脸颊被蛰的生疼,镜中的自己双目红肿,面目不堪,一看就是哭过的。
怎么办?映祯有些犯愁,她不想,也不能让师父师母知道这些,白白地叫他们跟着生气,自己已经闯了不少祸事出来,如今也该懂事一些了。
映祯匆匆地收拾自己,一回头手机还静静地躺在马桶里。
突然间就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样也好,免得自己老是为大师兄的事儿烦恼,这样,大师兄也该死心了吧?她按下冲水,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门外赵二傻子目光灼灼地望着她:“映祯,你哭了?”
“哦,”映祯不知如何是好,看着赵二傻字,心里竟然生了一丝委屈出来:“手机掉进水里,冲走了。”
“啊?”赵二傻子睁大了眼睛,看着映祯的样子,分明就是另有心事。她委屈的模样,还真是叫人心疼,赵二傻子想要开句玩笑逗逗她,又怕映祯脸皮薄生气,只好道:“你是怕打不了电话吗?你要是急用,就先拿我的好了。”说着,掏出自己的手机递过去。
“不用,不用!”映祯受宠若惊忙拒绝了,心里却暗暗庆幸:掉了就掉了吧,毕竟是多年来相亲相爱的大师兄,她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大师兄那些无理的要求,这不是正好叫自己如愿吗!哪怕将来真相一一浮现,她也不想让这些年来的师兄妹情分就此割舍,无论如何她都很难疾言令色地面对大师兄。
不几日,赵二傻子神秘兮兮地捧了一个小盒子来。
“是什么?”映祯觉得好奇,在赵二傻子的示意下打开了来看,一款小巧精致的手机躺在里面。“是给我的呀!”映祯十分意外,影响中赵二傻子没有作品卖,收入很低,一直只依靠师傅给的微薄的工资生活。
这是自己早已经看中的新产品,价格不菲,赵二傻子一定花了不少钱吧!
“看看喜不喜欢。”赵二傻子喜滋滋地跟在映祯身后,映祯不好意思拒绝,记得那次买豆腐她不过是看中了夸了几句,他就记在心里了。
映祯心里暖暖的,这个赵二傻子有的时候还挺细心的。
自从上一回在天台睡着之后,映祯一直不好意思和赵二傻子走的太近,单独和赵二傻子在一起总觉得叫她尴尬。那一回在商场门口也是,竟然……映祯觉得自己简直荒唐到无话可说。
她虽然恨嫁,但也并非饥不择食。
这些年来与大师兄暧昧不清,为师傅引来如此的祸患,现在又有了一个赵二傻子。
她虽然不讨厌赵二傻子,可是鉴于大师兄的教训,已经暗下决心不会再与师兄弟和竞争同行纠缠不清了。更何况,虽然赵二傻子排行第二,是自己的师兄,说起来还要比自己小上一岁多,这算什么?
映祯决定不去理会赵二傻子,顺手将自己手中的手机还了回去:“是挺漂亮的,可是我现在不需要手机了,谢谢你!”
“哦,”赵二傻子不解地摸摸后脑勺:“你不是刚刚掉了手机吗,这个刚好给你用。”
“不需要了!”映祯坚持道:“我每日联系的也就是师父师母,还有你。咱们天天都在一起,还需要电话吗?要是旁人找我,就打漆坊的电话了!再说,现在我要专注做菊瓣盒,暂时不准备和谁联系了,没有手机,也正好落得清净。”
赵二傻子有些失落:“那我先收着,你需要的时候我再拿过来。”
映祯笑笑不再言语,赵二傻子更觉气馁。映祯这是怎么了,前段时间两个人还有说有笑,怎么突然就变了个样子?那倒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说错了话?赵二傻子苦苦思索。
想到那日踏青,映祯闪躲不安的模样,他突然明白过来,是因为大师兄吧!他不是和那个钱丽迪打的火热吗?在映祯面前都毫不避讳,何必又来纠缠呢!想到那日大师兄始终躲闪着,他就知道大师兄是想要单独和映祯见面,可是看见映祯的模样,他觉得映祯是不愿意的,他私心也不肯叫他们见面的,故而找借口和映祯在一起,让大师兄始终没有找到机会。
想到映祯的方才模样,一定是大师兄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叫映祯难过了!
赵二傻子觉得自己仿佛明白了映祯为什么不肯在用手机了,大师兄就是再大胆,也不敢把电话打到漆坊里来呀!可怜映祯,一个人承受这些,偏偏又因为各种缘由,和谁也不能够说。
赵二傻子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抽搐,也好,叫映祯躲躲清静,心里也会好受些。
等到天气热起来的时候,漆坊里一片欢欣,师傅试验的贴金工艺终于有了理想的效果。
师傅看着映祯的菊瓣盒也是直点头,露出难得的笑意:“咱们的技艺也算是又有了一层精进,不枉这段时间的辛苦了。”师傅踌躇满志道:“这会的展品就定你的这个菊瓣盒,再做一个贴金小碗,也算是能展示咱们的最高水平了。”
“真的?”映祯高兴地跳了起来:“我的菊瓣盒真的可以参加展览?让全世界的人都看到?”
“得意什么?”师傅假嗔她:“不是还要通过层层审核吗?还指不定能不能被选上!”说着,自己又笑了:“咱们的犀皮漆是绝无仅有的,又是这样用心的东西,要是选不上,那也就真的说不过去了!”又笑着向映祯道:“好好做,把你的手艺都拿出来,别丢了咱们漆坊的脸。”
映祯那里还顾得上什么,早已奔着向师母去报喜了,看的师傅和赵二傻子忍俊不禁。
师母最是疼映祯的,闻言哪里有不高兴的?晚饭也就格外地丰盛:桂花鱼、水晶肘子、素三鲜、莼菜羹,都是素日映祯爱吃的,就连师父也格外地高兴,破天荒地叫赵二傻子搬了一坛珍藏的女儿红来,和赵二傻子小酌几杯。
一整日早就闹得乏了,一家人各自早早地睡过去了。
一夜好梦,映祯早上醒来都是笑着的。
师傅却是眉头紧锁,看起来心事重重,连赵二傻子也是一副严肃的模样。
看到映祯出来,师傅才开口道:“看来咱们的作品要重新合计合计了。”
“出了什么事?”映祯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隐隐地觉得不好,该不会是……
师傅已经开口道:“昨夜有人进了漆坊探了路,只怕咱们的东西又是已经透漏出去了。”说着指一指映祯的菊瓣盒:“来人自怕是个识货的,你的菊瓣盒他是爱不释手,反复摆弄了许久,到底留下了痕迹。”说着,冷笑道:“说他是行家,到底也抬举他了,他太过急功近利,这些小瓶小盖的,他没有放在眼里,倒是保住了咱们的新工艺。”
“大师兄!”映祯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大师兄竟然……
师傅见映祯如此,笑着安慰道:“你不必难过,他自己身不立正,岂能责怪到别人头上?我只道他被利益蒙蔽了双眼,谁知他却沦落到如此不堪的地步。哎,也怪我,当初看错了他。”
映祯自然不忍再叫师傅提起大师兄难过,忙问道:“那咱们的作品怎么办?若是已经泄露出去,是不是要重新设计了。”
映祯看着半成的菊瓣盒,只觉得心疼,要知道为了它自己花了多少工夫,才做的如今的模样,真是可惜了!
师傅仿佛是看透了她的心思,笑道:“你的菊瓣盒已经泄露,若是再去参展,只怕不好。不出几日,外头就有了仿制品,此事事关咱们漆坊的信誉,我也不得不叫你失望了。”
映祯闻言,忙道:“这个我知道,此次参展非比寻常,自然不能有丝毫的马虎。只是本以为这是难得的心血之作,就这样埋没了,却是可惜。”
师傅颔首,沉思道:“你的话提醒了我,花了多少心血制出来的菊瓣盒,就因为一个小贼埋没掉,的确可惜了。”
吕见明惶惶地过了两日,虽然钱总见到照片总算是露出了些笑容,可那到底还只是个半成品,总归是算不得。
这差事还没完呢!
想到这个他就犯愁,如今映祯的态度大变不说,连电话也打不通了,害得他再不能向之前那样气定神闲地谋划了,甚至还要亲自上马半夜往漆坊走上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