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不知为何命令来得特别早，凯撒将军说，悲伤城方向有黑暗界的异动，那时只是秋天上旬，按理巡察瘟疫之地从来都是冬天，我和小皮斯赛斯告别，我告诉他我会尽早回来的，让他不要担心，他微笑着，那时他只有五岁，想不到这就是我们的永别。”尖刺声音哽噎，撒加感受到他的难过和哀伤。
“我们一行人，兰德是第一年加入巡察，和往年一样，一路平坦，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曲折，就到了悲伤城，并没有黑暗界的踪迹。返回时兰德说他没有见过希望海，海就紧挨悲伤城，于是凯撒将军嘱咐我留下照看他。一日后我和兰德要赶回大部队，路过颓废森林时出了意外，我们遇见五个人追杀一个骑在金丝皮毛大马上的女人，我认出是善良种马，她伏在马背一身血迹，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我和兰德拦住他们，再听说是黑暗界的人，于是杀了那五个人，救了那个女人，只是她已是重伤奄奄一息，临终前托付一个婴儿，还给了一块黑色的方形玉石兰德应承下来。我们埋葬了她，回去的路上，兰德给他起了个名字，撒加，寓意灾难后的幸运儿。那时我还想，这孩子长大后是什么模样，想不到，就是你，那块玉石还在你那里吗？”
撒加眼睛模糊，止不住的泪顺着脸颊流下嘴角，品尝油然而生哀伤苦涩的味道，那未见过的母亲，就在片段话语说出，脑海里幻想她的模样，慈祥和蔼带上笑容，她竟是如此凄凉境界，双膝没有一点力气，耸然垂下跪倒，点点头，紧接又摇摇头。
“什么意思，你弄丢了，那可是你母亲的遗物，你这淘气的孩子！”尖刺声音隐含责备，再是一声叹息，“可惜，我却是回不去，想不到黑暗界还有人追来，更多的的人，就在颓废森林里，我们厮打，眼看就要被包围起来，我想，我是逃不了，但凯撒将军托付我照看好兰德，我必须要做到，你知道兰德的身份吗，你不会知道的，这个秘密我要把它带进坟墓里。于是我喊兰德先走，接着我一个人拦阻那些可恨的黑暗界人，从颓废森林杀到沮丧沼泽，最后一剑落在我的胸口，我以为我会马上死去，却没有，那些黑暗界的人没有理我，没有为我补上一剑，而是去追兰德。临死前，我舍不得小皮斯赛斯，我回头看了一眼，于是就有了我这个影子。我以为我能走出这个沼泽，我穿上他的盔甲，戴上他的头盔，追着脚印去，只是每一次我走出的时候，不知为何又回到沼泽里，我不断尝试，我差点发疯了，我遇见第一个人，我杀了他，于是更多的人被我杀了。”
撒加露出凶恶的眼神，冷冰冰问，“你知道为什么黑暗界的人要杀我母亲吗？”
“我不知道，你母亲穿着华丽的衣裳，我当时想她应该来自贵族，或许来自大陆四大城的人，只是在这里似乎不可能，她应该和悲伤城有关系。至于追杀她的人，慌乱中我瞧见一人，是他们的首领，面容极像朗德主君，当时我还以为是他，但还是有区别，如果你能找到那人，他能告诉你原因。”
撒加右拳奋力捶地，疯狂发泄怒气。小撒欲要扶起撒加，见情绪在失控，悻悻作罢，他想想问道，“你说的那人有点像朗德主君，我倒是见过有这么一个人，但不太像，我问你，他是不是有个动作，用手揉捏耳朵的。”
皮斯赛斯定神思虑片刻，“那时情况紧急，我一直在混战，那人，是的，我想起，是有这么一个动作，是在沮丧沼泽，我差不多要死了，他下令时，我瞥见的。”
“哥们，不要难过了，我见过他，是那个人，要和你交换圣物的人。”小撒劝说，他在地上往上注视过朗宁。
撒加恍然，捉紧一把泥，使劲捏住，像掐住某人的喉咙，眼泪滴下，嘴里吐出不清不楚的词，如同野兽低吟。
皮斯赛斯往后走，喃喃自语，“我真的要走了，我罪孽深重，我不敢和你们一起，和光明一起。”突然停顿回头，“撒加，记得你答应我的事，一定要和小皮斯赛斯说。”
蓝色雾气淹没皮斯赛斯的身影，死一般的静寂再回此地，很久之后小撒环视四周，“到你睡了，哥们。”小撒伸手去接过圣物箱子。
“我不想睡只想安静一下，这个给你，看好。”撒加把剑给了小撒。
“怎么，你怕我拿去换了公主。”小撒坏笑，“你不如担心自己更好，想好没有，到了悲伤城怎么办。”
撒加泪迹未干的眼眶经小撒提醒，雨公主的倩影悄然走入，还有她身旁的斯托姆，两人亲昵的情景，像刀在心口上来回拉锯，假装忘记的悲伤重回，他神色黯然，弯腰捡起芦草杆，向即将要熄灭的篝火丢去，只是放得太多，浓烟腾起，呛起咳嗽，熏出眼泪。
小撒赶忙拎起一些，流动的空气钻进去，篝火再度雄起，“整天喜欢装蒜，我看不懂你做什么，告诉我，怎么你十八岁那年后突然变了，你原来就应该是我这个样子的。”
“我警告你，少和武慈说我过去的事，不然我杀了你。”撒加恶狠狠瞪着小撒。
“又来，你威胁我有什么用呢，快去睡觉吧。”
撒加背靠箱子躺下，内心不能安静，他想到母亲，构思她的样子，有时傻笑，有时哀伤，又想起朗宁，咬牙切齿怒火上脸，再想到雨公主，一番折腾，最后耐不住睡意打起瞌睡，待睡熟不久，却被小撒踢着脚赶起来，“太阳晒到屁股了，该起床了，哥们。”
曙光从要前往悲伤城的方向升起，浓雾早已被驱逐，柔和的光，小撒已做好早饭，唱着歌整理帐篷，拾掇补给。武慈张罗小加，小加麻烦多，拉屎拉尿如此一番折腾，这行人再度上路。
迎着太阳，小撒愉悦和武慈说起撒加在战术学院的糗事，武慈有时笑，有时插话两句。
“那年冬天，例行的升级考试开始，在圣域山的后山狩猎，每一个人都很紧张，撒加也不例外，我记得他睡不好，半夜就爬起来，点燃油灯，只有这样我才会出来嘛。呵呵，他擎着油灯找到多泽，多泽那么喜欢睡觉，怎么会听他废话呢，于是找到狄博飞，其实早已知道的考试内容，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捕捉一头灵猿，狄博飞安慰他聊天很久，然后又回去睡，结果睡过头，迟到了，呵呵。”
“升级考试是做什么用的？”
“刷下不合格的学生。战术学院每年招收一百五十个人，分三个班，考试就是刷去三分之一的学生，每一年都有的，第二年也刷去三分之一，第三年同样，最后剩下的优秀学生会上圣域山，进入正义堂学习掌控高级力量，可惜他没有去。”
“你说他迟到，那后面捉到那个什么灵猿没有？”
“对于其他人是难，那灵猿半个人高大，全身白毛，一嘴尖齿，那后山全是白桦林，混在大雪覆盖的深山，白茫茫的，很难找到，但撒加作弊了，呵呵。他听从狄博飞的指引，找到灵猿喜欢吃的堕落果，一种红色像血一样的椭圆形水果，有股腐烂味，长在半山腰上的堕落树。然后放在雪地，拿出弓箭等着灵猿来取，一箭射中，捉是捉到，就是出了个小差错。”
小撒坏笑一声又卖弄关子，转头嚷道，“哥们，你快点，这样什么时候才到悲伤城，你不救雨公主了。”
撒加落在后面，思索中被打断，挥挥手，示意小撒不要打扰。
武慈抱紧小加，伸出一只手拍拍身旁的人，“你快点说，不要管他。”
“他被一个女学生发现作弊，学生中唯一的女学生，隔壁班的莫黛兰，一头金黄色长发，显得十分忧郁，也很受瞩目。莫黛兰要揭穿撒加作弊，万分无奈下撒加唯有把灵猿奉上，但人家不领情，抖缠很久才同意。这下撒加唯有重新去找堕落果，这果不好找，爬着山腰寻找，找了几棵树都是没有的，再往上看，有一棵树，只是太高，没有折，他再往上爬，发现一个洞穴。”
小撒把小加抱来，举过头抛起玩耍，武慈吓得急忙喊停，抢过瞪他一眼。小撒又继续说，“那洞穴不知同往何处，撒加当时，我想他是好奇，就往里面走，摸黑的，我什么都不知，好久，我能看到四周时，来到一个牢房，洞穴是在牢房一个口推开石墙进去的，里面闪着还魂的灯火，有一个披头散发老人，我想他是老人吧，头发都是银色的，衣裳褴褛，疯疯癫癫，见撒加就狂喊，但没有守卫来看他。
疯子一个，撒加和他说话没有搭理，却抢过剑，狂耍一番，十分可怕的剑法，我当时好怕他会杀人，但他就是在耍剑，不理人。一会，迷迷糊糊，好像清醒过来，问撒加是什么人，又说要教撒加剑法。你很难想象，撒加的剑法就是他教的，其实因为说我的剑法是他教的，昨天你看到了吧，是不是很厉害，呵呵。
正事要紧，撒加离去，攀上更高的堕落树，找到一颗堕落果，意外发生，他坠下去！”
武慈一怔，回想撒加现在还活着，松出一口气，回首神情望去，沉默脸上写有哀思的撒加，后方二十步，步履缓慢跟随，昨夜她被异动惊醒，没有出去，偷听到帐篷外面的交谈。
“那半山腰摔下去必死无疑，比天空之秤太高上一半，巧在灵猿发现撒加手中的堕落果，竟在半空把人拦住，他借此捉稳一块石头，这才没有死去，他往下看，我知道再落几步就是死路。撒加站稳身形，那群灵猿正在抢夺堕落果，果就在半刻飞来飞去，他搭箭射下一只，也算是完成升级考试，只是事情并不是他想到的，后面仍旧有意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