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回头！”
正是武慈这句话，撒加坚持转回头，惊讶见一人，身形和自己一模一样，全身灰色，只有轮廓，不见五官，没有武器，没有背负圣物箱子。
那人瞧见撒加，止步。撒加和武慈也站定转身。
武慈神色惊慌，如临大敌，紧张叫喊，“快动手！”
“动手干什么？”
“杀了他，还问。”
“他没有敌意。”
武慈马上两手掌合拢，口中念出，“火舞爆心。”双掌分开推向灰色影子，一道红光飞速射去。
影子迅速闪躲开，传来哈哈大笑，轻佻的语调说话，“漂亮的小姐，你攻击我干什么。”
武慈原本还要作第二次进攻，听见奉承之后猛然停下，咬咬厚嘴唇，拨弄遮挡视线棕色弯卷的长发，醒悟是马屁再次出招，影子再次躲开。
武慈见影子速度快，急忙喊撒加，“用剑去，快点！”
“呵呵，杀了我做什么，我就是他。”影子看似一脸笑容，没有顾忌往前迈步。
武慈发觉撒加鬼魅上身没有动弹，移动身形挡在他面前，“撒加，你看什么，他真的会杀了你的。”
“杀了自己，我不会做这种蠢事的。漂亮的小姐，我是个善良的影子，你省省心。对吧，哥们。”影子一面说一面往前走，却是打个圈绕开，“快走吧，天黑了。”
撒加怪异自己的影子，一个会说话的影子，睁大眼怔住，想想要去杀自己的影子，就是一件麻烦和难做的事情，心里矛盾地乐了起来。武慈摇摇头，迷惑瞥去，“奇怪，他怎么和其他人的不同。”
“怎么不同呢？”
“进入沮丧沼泽的人，很多人被影子杀了，即使不死，也是奄奄一息，你的影子，不同寻常。”
“那你的影子呢？”
“被我父亲杀了。”
影子洒脱地跳跃，单手撑打翻滚，耍弄各种把戏，就在两人十步前，还催促，“喂喂，你们两个有完没完，快点走。”
撒加和武慈不敢太过于靠近，吊着尾巴提防影子。影子似乎心情很愉悦，竟然唱起歌来，带有暧昧的歌。
撒加一听是熟悉的歌，心里一愣，想不到影子会唱，还正大光明唱出来，以前他都是暗下唱的，这是他和多泽，和狄博飞，三人私下创作的，回忆翱翔回到战术学院的时光。
武慈脸上飞上红霞，扯扯撒加的衣角，“你能叫他不要唱吗，或者你杀了他。”
“你不要唱了。”撒加嚷道。
影子停住嘴，转过身，对着武慈摇摆身躯，却换另外一首，更加露骨。武慈感觉脸火辣辣的，又不敢再出言，怕前面这影子下一首越厉害。
撒加满脸不好意思，歌词是他写的，甚是无奈，他想上前去拦住影子，但这歌越听越好听，心里舒畅，爽快，不知不觉跟着哼起来，瞧见武慈愠怒的眼，她脸红彤彤的，于是停下哼唱。
歌词越来越露骨，撒加要掩盖自己的尴尬，找话说，“这里去悲伤城还有多远？”
“多远我说不出，以前我都是骑马去的，最快要两天。过了这个沮丧沼泽，前面是颓废森林，再就是悲伤城了。”武慈抖抖背带，抬高熟睡的小加，她也想避开这个歌声，接着寻起话题，“好羡慕你在大陆生活，我一直都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你没有离开过这里吗？”
“没有，我只能在瘟疫之地的地盘走动，父亲不许我出去，最远的就是到了迷茫雪山和颓废森林的边缘，就是悲伤城我也能没有进去。”
“悲伤城不是瘟疫之地吗？”
“你在大陆没有看过地理分布的书籍吗？”
撒加微笑摇摇头，他看的大部分是关于剑术和军事的，对于大陆的分布，他只是从别人的嘴巴得知。
“悲伤城是瘟疫之地的邻居，他们那里的人很怪，很少和外面的人交往，神秘兮兮的。”
还有比影子更怪的事情吗，撒加这样想，耳朵充斥越来越大声的歌，影子根本没有停下的打算。
“你能和我说些大陆的事情，我想听听。”
“大陆？我也不是很了解，我基本都是在军营生活，从五岁那年就跟随我哥哥去了前线。”无意间提起兰德，撒加神色惆怅，忆起沙吉说过的事情，他是兰德捡来的孤儿，还为了他，凯撒将军被刺杀，他不想去承认，只是兰德真的把他当成弟弟一样抚养，他想念哥哥，想念以前的日子。
“你还有哥哥？好羡慕你，我就一个人。”
淡淡浅蓝色的雾气像蒸汽从地下冒出，撒加以为是地气升腾，并没有太关注，他叹了口气，背叛的事情他想否认，但事实让他如坐针毡。“是啊，他还是光明界的将军。”
武慈察觉撒加神情变化，染上忧郁的眼睛，一红一蓝的眼睛，关切问，“怎么了，你和他不好吗？”
“我们很好，我只是想念他。”撒加说。
前面的影子不知何时绕近武慈，贴着武慈耳朵冒出一句，“不，他没有。”武慈惊吓作势要攻击，影子跳着舞曲远离，笑了起来，“别冲动，漂亮的小姐，我很善良的。”
武慈瞪着影子，却又见影子靠过来，想要搭手。
“漂亮的小姐，你别紧张，我只是想和你说悄悄话，你想不想知道他的往事呢，来，我告诉你。”影子流氓一般，手真的伸过来。
武慈感觉影子能听懂自己的心声，却是拨开影子的手，“有话就说！”
“我告诉你，这人心里很恨他哥哥的，你不要被他表面欺骗。这撒加，五岁就跟随他哥哥到了前线的军营生活。”影子边说边往武慈身旁靠去。
撒加有点怒了，“喂喂，你不要乱说话。”
“我不叫喂喂，我叫……，小姐，帮我起个名字好吗？”
武慈真的思索起来，很快就回应，“就叫你小撒。”
“拜托，不要起个小孩的名字。”
“我想不到了。”
小撒似乎很无奈的表情接受，“好吧，谢谢你，漂亮的小姐。我们还是说说他的事吧。”他目光触及前方的身影，像他一样的人，一张灰白没有轮廓的脸，身穿黄色麻布衣裳，正往他们走来。
武慈突然推开小加，“撒加，小心！这些是杀了原主的影子，他们会杀人的。”紧张盯住摔倒地上，似乎不知所措的小加。
小加作出拍拍衣裳的动作，仍旧笑着说话，“漂亮的小姐，你太多疑，我是善良的影子。我去来他们说说，你们等下。”蹬蹬轻快的脚步离去，紧接是被十个影子包围攻击，狼狈打着滚逃离。
“我呸，看来说话是不管用的。哥们，借你剑一用。”小加窜回撒加身旁，不问自取就抽出钢剑，迎上追赶而来的影子战斗。
武慈目睹小加的作战方式，她不禁愣住，就是简单明了，他就是速度，三两下就摆平十个影子，摆摆手掌，似乎嘴里还骂着话，向武慈招招手，示意解除危机。
地上矮草啜饮蓝色的血，每一个影子都没有死，拖动被划伤的脚艰难爬行，像野兽一般向走来的人嗷嗷咆哮，小加一脚踏在其中一个胸口，抛剑回去，得意地说，“漂亮的小姐，我说过我是善良的，你看。”
撒加察觉这些人笼罩一身深蓝色的雾气，没有轮廓的面部，他感受到冰冷的寒意，嗅到杀气的味道，“怎么处理这些人？”
武慈思索一下，“不用理他们，我们走吧。”
丢下影子们，三人再度前行。武慈放松对小加的敌意，没有闪躲，任由他靠近，追溯起刚才的意犹未尽的话题，“刚才你说他去了前线，前线是什么地方？”
“光明界警戒黑暗界的军事要塞，一幅宽阔的地带，和黑暗界隔着冷静江对望。那里没有太冷的冬天，春天来时有蝴蝶扑向傲放的红绫，你很难想到开得像火一样红的花，夏天可以游过江，你很难想到江有多宽，他却游了过去，深入黑暗界的地盘，差点被捕了，还有雨后的彩虹，秋天是童话的天空，五颜六色的星星，游离在天际，你很难想到能组合成各种图案，人，鸟，剑，至于冬天，踩上厚厚的冰层，打个窟窿，可以伸脚到江水做诱饵捉鱼。”
武慈放出绚丽目光，她能从描述中构思出精彩绝伦的景象，憧憬身处远方的美色，没有见过的红绫，星星，她在幻想，没有试过的游泳，她在揣摩。小加又说，“但对于他，却不是个愉快的地方，他被折磨，五岁开始就要练剑。”
“你不准说。”撒加急忙嚷道，他感觉这小撒，这影子，从唱歌，还有刚才的话，似乎了解他的一切。
“说，你一定要说。”武慈拨弄遮眼的长发，浓眉一抖向撒加严肃说，“还有你，不准阻拦！”话完她扑哧一声，瘦尖的脸如花绽放，强装的威严瞬间破灭，“别管他，说刚才的事，五岁练剑，他能抬得起吗？”
“就是抬不起啊，剑比人头高，十岁的孩子也就勉强抬起。一个五岁的小孩，除非天生神力，却被他哥哥那混蛋压迫去练，他想反抗，可是不练就不能喝水，不能休息。”
“听起来好残忍他的哥哥。”
“所以说他心里是恨他哥哥的。”
撒加被小撒说出内心隐藏的秘密，手就往剑鞘伸去，噌一声抽出剑，想要结果这泄密的人。武慈瞪眼喝道，“你想干什么！”
“还用问，他想杀了我，小姐，这证明我说的没有错，呵呵。”
“你这烂舌的家伙，给我住口。”撒加怒道。
小撒大摇大摆临近撒加，狂笑起来，“我就是不会住口，轮斤两，你那点本事还杀不了我，因为你不会用剑，少拿剑来吓唬我。”此时，婴孩小加被吵闹惊醒，哭泣起来。武慈连忙抖动后背，摇动他睡觉，作了个嘘的手势，又指指撒加的剑，示意他收起来。
撒加没了折，闷着脸，伸出左手作拳，抖出肌肉吓唬，悻悻收回剑，轻声语，“警告你，不要再乱说话。”小撒毫不示弱同样拳头回应，带有笑意的话，“你怕什么呢。”
夕阳垂下，日光躺倒转眼就睡，天色暗淡，蓝色的雾气愈加稠密，欲要把三人吞入肚子，武慈见小加安稳，眺望远方，“我们快点找个地方过夜。”
“其实你不用这样对他，他根本不敢杀人。”小撒乐呵呵的样子，回头瞧一眼落在背后孤单的人。
“别理这些，快说他的事，他什么时候能抬起剑的。”
“我想想，这事情过得太久，我也忘了，大概是六岁那年吧。他在军营一共生活了十年，就整整折磨了十年。这十年没有什么好讲的，都是练剑。”
武慈回想天空之秤一战，疑心顿起，蹙眉，小加刚才用剑和撒加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练了十年的剑，她认为不应该是这样的，“那你刚才说他不会用剑？”
“他应该会用剑，只是我知道他不会用好，是故意的，在高空上，若是我早就结果那人了。不过他的弓箭是真的厉害。他一直偷偷练习弓箭，被他哥哥发现了，折了很多次弓，骂了很多次，还是死性不改啊，再后来，十五岁那年，就被他哥哥送去战术学院了。”
武慈瞄到撒加腰间的弓箭，“我看过大陆送来的书，没有介绍的，是什么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