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加踯躅不定,却瞬间拔出弓箭,射向最前头的瓦力,第二箭射向拉斯,第三箭是落在最后的胡须粗汉李格德。
前面两人回剑削去突射的弓箭,而李格德稍慢一点,唯有闪躲,箭头擦过左臂,怒目回望,三人被延缓的脚步,身形再往前追,朗宁喊话,“别理圣物,先把这人杀了,反正那人受伤跑不远。”
“你们不要插手,让我来结果他。”李格德喝住其余两人,一脸虬须露出狰狞的笑容。
撒加瞥一眼朗宁,他是见识过朗宁的厉害,心想自己是凶多吉少,急中生智喊道,“等下,你们这么多人打一个人不觉得羞耻吗?”
“我就和你,一对一。”李格德双手对刮利刃爪,噌噌刺响。
“这不公平,待会你输了,他们还是会车轮战的。”撒加说。
李格德迈步逼近,他期待撒加的血,安抚左臂的箭伤,虽然只是擦过的皮外伤,一脸横肉作出吓唬的笑声,听起来却像小孩的咯咯笑,“我会输?我要用你的头做板凳!”
“那是不是你输了就把公主放了。”撒加心跳加速,手总是不自觉的颤抖,这是他天生的紧张导致的,紧盯李格德的嘴巴,希望面前的人一口应下。
李格德不敢自作主张,往朗宁那边瞧去,征求意见,朗宁点点头,他马上一口爽快,“好,我就答应你!”
“你说话可要算话。输了不许撒赖。”撒加掩饰不住的高兴,写在他认为是平静的脸,外人看来,他已露出一丝笑意。撒加见李格德又迎上来,伸手指指自己胸口,“等下,公平一点,我要放下包袱,你也不想赢得不光彩的。”
李格德不耐烦嚷道,“有什么一次说完。”他愕然注视眼前的举动,撒加解开一个婴孩放下在坛台旁,于是哄笑说,“我还以为是什么,等下杀了你,我顺便帮你解决他。”
“再等下。”撒加望向朗宁,手指着他说,“你能保证不伤害这个婴孩吗?”
朗宁点点头作答。
瓦力忧郁地皱起眉头,叹气悄声对康蓓说,“光明界的人都是疯子吗?要死了还想着那婴孩。”
“笨蛋。”康蓓回应,“你看不出吗,那婴孩是他儿子。”
“奴家认为不是他的儿子,那么年轻,那里来的儿子。”拉斯插话,扬起兰花指到嘴唇舔一下,目不转睛盯着撒加放好婴孩,“好有男子气概的小伙子,奴家真不想他死。”
瓦力瞪了拉斯一眼,这好男色的不阴不阳的人。
撒加抽出利剑,暗忖不知能否打赢,仰望天空深吸一口气,脚步一掂作攻势冲过去就是一剑。李格德心喜右手利刃爪顺势拨开,左手一划,直取撒加的胸口。撒加见势闪躲,不料利刃爪的长度超出自己的估算,左臂一道痕,立马见血,来不及心疼伤势,李格德又刺来,一个转身撇开,中了对战大忌,后背全露破绽。李格德一爪出去,钩回两条血淋淋的爪。
撒加转身之时已知大事不好,先是冰冷的痛楚,跟随被火炙烤的热辣,幸好后背的弓箭鞘挡住五爪中的三爪,一个打滚翻出李格德的攻击范围,再看他没有趁机攻击,而是洋洋得意扣起鼻屎,这时感觉到后背的血不停流下。
没有盔甲保护,撒加吃了大亏,此刻想起,甚是懊悔,想想这壮汉动作虽快,只是步伐并不灵巧,打定主意绕起圈圈攻击,就是不正面迎接,趁李格德不留神,一剑劈去,闪躲不及的李格德左臂裂开一道血印。撒加又趁机正面一剑刺向胸口,想不到李格德根本没有顾忌伤势,挥手一挡,自己被顺势一脚打飞。
撒加捂住腹部,李格德一抹左臂的血,舔舔,狞笑,开始发动攻势。撒加低估李格德的速度,靠身时只能挥手一剑斜上扫去,再看到来到面前的利刃爪,唯有打滚闪躲,利刃击中坛台,蹭一声火花蹦出。
撒加连续爬滚闪开李格德接二连三的进攻,利刃碰击坛台不停响声,他目视前方差不多已是坛台尽头,幸会李格德也无力追上,立马转过身爬起。
“你刚才不是说要赢我吗,怎么像个乌龟乱跑。”李格德扭曲的脸,愤怒向撒加大喊,瞄向婴孩的位置,趋步过去,利刃爪一指地下熟睡的婴孩,“我先解决他,再解决你。”
撒加愤然说,“你们保证过不伤害这婴孩的,你说话不算话吗?”他瞧去朗宁,朗宁却没有任何表示,心想黑暗界的人都是如此的,香水女就是一个例子,愤怒冲向李格德。
“这就对了,乖乖过来,不要闪闪躲躲。”李格德利刃爪勾勾撒加。
“你放开他,不是说好我们两个一对一吗。”撒加两眼冒火,在心里撕裂李格德一次又一次,他慢慢走近,没有防备李格德的突然攻击,欲闪躲来不及,胸口五道深痕,又中一脚飞开趴下。
李格德舔舔利刃爪的血,“你的血很新鲜!”又回头走到婴孩处,利刃爪勾勾撒加,眼中所视,一个待宰的羔羊,一点一点被蹂躏。
撒加胸口如同火烧,其中一道深到见骨,强忍住巨疼,双手撑起脚步,拉扯肌肉撕裂快感,向朗宁那边怒喝,“你们承诺的就是这样,是用来威胁我,不敢正大光明打一场吗?”
“够了,屠夫,放开那婴孩!”瓦力忍不住喊道。
朗宁静观不作声,康蓓只把注意力放在冷若冰霜的雨公主,拉斯娇滴滴抚弄兰花指,一脸心碎的神色。
太阳初升,洒下平和的光,暗淡的夜晚迎来新的一天。李格德狞笑,有意无意把利刃爪划向婴孩,亮晃晃的光映在婴孩的脸,轻微的血丝呈现,“之前说的是不伤害他,我做到的,这只是吓唬你,是你要走过来的。”
撒加被那一道血迹惊吓,心一沉,一步一步走向李格德,眼神提防他的利刃爪。李格德迎上去右爪一出,撒加举剑挡开,左爪再来,却不避让,只是一闪,让利刃爪划穿左肋,紧接用头撞向李格德的胸口,扑上去死抱,再用剑按上喉咙。李格德见势不好,急忙回爪挡住。两人如摔角,撒加在上,拼命要把剑压下去。始终还是李格德力气大,生出一脚弹开撒加,再冲过去压在倒在地上的撒加,打开他的剑,利刃爪即刻就要见喉。
“停手!”朗宁的声音来的很及时。
李格德停止扬在空中的手,望了朗宁一眼,是严峻的眼神,悻悻站起。
撒加伸手到背后抽出一只箭,跃起扑上李格德,对准喉咙一插,来势之快,所有人都意料不及。李格德捂住血如喷泉的喉咙,目光呆滞看向撒加,伸出利刃爪要回击,划到半路无力再续,垂手倒下。
巨汉轰然倒下,撒加一颗被熨烫过的心,无比通畅,爽快,狞笑怒吼,“你该死,你敢威胁一个婴孩,你该死!”自己手中的血不停往下流,撒加分不清是李格德还是自己的,沸腾的心冷却下来,感觉周围很冷,虽是太阳已出,寒风渗透到骨髓,全身颤抖起来,脚想软下却有力站稳,警醒自己,“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撒加抹抹脸,血腥味似乎有点甜,但很苦涩,两眼情不自禁流泪,泪水在双手中清洗血迹,从指缝中偷看婴孩的方向,想走过看看他的安危,又怕玷辱,犹豫不绝时一把冰冷的剑架在脖子上。
拉斯瞥一眼李格德,阴阳怪气说,“竟然把屠夫杀了,奴家真想不到。”
瓦力探探屠夫的鼻息,向朗宁摇摇头,突然忆起格尼米将军的结界预言一幕,那时李格德的公开牌是“卑鄙”和“冒失”,命运颜色是“白色”,象征天真,高雅,冷淡和平和,当时却只有自己抽取命运预言,是“死亡”,而现在李格德死了。
瓦力曾听父亲说过,二十年前和格尼米将军交战过的人,中了结界预言的人,命运就如预言中的一样,他感到一阵寒意袭来,脊梁骨有点凉。
朗宁走近,蹲下,抹上李格德死不瞑目的眼,站起来,瞅了撒加一眼,冷淡说,“我愿意听听你最后的话。说吧,有什么遗言!”
撒加放下捂脸的手,瞄了一眼朗宁,冷冷说,“你们都是说话不算话的。看来我是难逃一劫。我能有什么遗言,遗言就是让你们都去死。”
“你刚才输了我才喊停手。”
“他威胁我,你们都看到的。但我明白,你们黑暗界就是这样的。”
“你看来不需要遗言,拉斯,动手!”
“有,请放了公主!还有这个婴孩!”
朗宁回看康蓓身旁的雨公主,冷淡的神色,若无其事的模样,又打量撒加一番,轻揉耳朵,思索一下说,“放了公主可以,拿圣物来换,但你没有。”
“那好,我去死,就最后一句!”撒加丝毫不顾及脖子上的剑,转向雨公主大喊,“公主,我下辈子再守护你。”
朗宁凝视撒加,露出冷淡的笑容,挥手让拉斯放开剑,“你叫什么名字?”
“撒加!”
“公主,或者。”朗宁指指婴孩的地方,“瓦力,把那个婴孩提过来,只能活一个,你选吧。”
瓦力迟疑,没有动身,皱皱眉头,“主君,杀了他吧!”
撒加拖动巨疼的身躯欲走向婴孩,却被拉斯用剑制止,右眼蓝色的眼珠突然变成红色,盯住朗宁,双手扭成拳头,心里一股火焰在燃起,火势变大,后背的,胸口的伤口被热量撕裂,脑海里听到一句话在重复“杀了他”。
朗宁挥手让拉斯退开,“你选好了吗?”
“去你的,两个我都要!”撒加话完像头疯牛冲向朗宁,却被拉斯出其不意绊脚,啪声摔倒地上。
“主君,不必再折磨他了。”瓦力举剑欲刺。
“住手!”朗宁厉声说,瞪一眼住手,心里埋怨,“这孩子总是没有规矩,还有仁慈之心!”
“快点跟我念!点燃九神的内蕴,四季万物的元神,心的归属,恩赐我,宽恕之力!”内心传来格米尼奄奄一息的声音。
撒加此刻听到忽现的救世主声音,如干涸逢甘露,不及多想急忙跟随念出,手指上紫晶石戒指自动脱出,腾空而起,一股紫色的力量笼罩坛台,内心急切问格尼米,“接着怎么办?”没有回应,内心抱怨,“这格米尼说一句没有一句,我该怎么办?”
朗宁惊讶,没有动静,其余人皆是。
撒加生出恶念想杀了这黑暗界的人,格尼米突然说出一话,“快走,他们不能移步,靠近身能杀你的。”撒加恍然大悟,急忙喊雨公主,“公主,快点过来。”雨公主却无动于衷。
撒加捡起剑放回刀鞘,拖动身躯去抱起婴孩,踉跄走去,拉住雨公主的手要离去,康蓓一脸无奈。
雨公主甩开撒加的手,冰冷的脸嗔怒,“无知的人!你还敢碰我!”
撒加不想多话,此刻解释也是无解,再去强硬拽紧雨公主的手,转身逃离,刚走三四步,突然感应到熟悉的力量在波动,左肋传来冰冷的剧痛,回头一看,雨公主手中是他腰间的剑,正往下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