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便池那儿没人,谢小七撒完尿,挨个马桶间敲门问,免不了被人不耐烦地回一句“没有没有。”最后敲到一间没人回应的隔间,门却是上了锁的。谢小七更着急了。好在这门好开,他从口袋里摸出张信用卡,把卡伸到门缝,顶开简易插销。豁然见到昏睡在马桶上的面包。
“面包,你怎么了,醒醒、醒醒!”
面包面色发白,嘴唇却发紫,额头沁出一层细汗,看上去样子很痛苦。
“面包,你挺住!”谢小七深吸一口气,一把把面包扛在背上,一步一步、万分艰辛地往外走。心里从这一刻开始发誓,绝对不能让自己吃成一个胖子。
急性酒精中毒。医院的诊断。
不能喝还自己灌自己,谢小七恨恨地骂,自作自受!
谢小七忙碌了大半晚,等到医生给面包输上液,她才想起给徐妈妈打电话,说自己不能回去了。
眼见面包面色转好,谢小七才在他床边迷迷糊糊睡过去,一觉醒来已经是大白天了。面包茫然地睁开眼,浑身乏力,慢慢转着头看了看周围陌生的一切,直到看到一个眼熟的身影才放下心来。
“萧其,这是哪,我怎么在这?”
谢小七松了一口气,“哥们儿,你可终于醒过来了,不能喝还自己把自个儿喝成酒精中毒,我可服了你!”
面包见萧其脸色发白,眼睛里布满血丝,已知他在这儿守了自己一晚。心想:“这个萧其跟我非亲非故,同事也只做了两天,送我到医院已是仁至义尽,大可甩下走人,此举甚是义气。”他此前见猴子跟萧其不对付,本也对他存了些许敌意,现下见萧其做事如此重义,心里很是感动。又想到自己刚刚生死一线,不知不觉竟然湿了眼眶。
小七假装没看见,她知道面包素来感性,又极重面子,不好当面戳穿。转身从暖壶里倒了一杯热水,放在他床头的杂物柜上。
谢小七:“昨天太晚就没通知果果,怕吓着她,刚刚用你的手机给她打了通电话,她很快就能赶过来照顾你。”
谢小七又出病室到走廊打电话到报社给面包请假,打算自己收拾一下去上班,没办法洗澡换衣服,也只好将就一天。
面包刚从昏睡中醒来,脑筋有些迟缓,但慢慢咂摸了一下萧其的话,突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个萧其怎么知道他女朋友叫果果,出于私心,关于女友的事他很少在同事面前提起,就连猴子太监他们也只是知道他有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友,却并不知道女友闺名。唯一知道他女友名字的却是小七,面包怕男同事挖墙脚,女同事却是无所谓的。
谢小七打完电话,回进病房:“面包哥,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去上班了,刚刚跟果果确认了一下,她已经到病院楼下了。”
“萧其,你怎么知道我女朋友叫果果?”
谢小七面色有些尴尬,但很快干笑一声遮掩过去。她自然知道果果是谁,不仅知道,二人还是要好的朋友,那个“小七”在世的时候,两人常常一起逛街、吃饭、聊男人。
“你手机里存‘小苹果’这样的名字,不是女朋友难道是妈?呵呵。”
面包恍然,不禁有些害羞:“谢谢你啊,想得这么周到。等哥们儿出院请你吃顿大餐!”
谢小七哈哈一笑,“小事一桩,趁着这机会你也好好休息两天吧,这次也好让你长个记性,别再碰酒了啊!”
说话间,面包的女友果果到了,一见男友这副病怏怏的样子,顾不上谢萧其,两串眼泪就先掉下来了。
谢小七颇有眼力介,脚底抹油溜了。不打扰这对小儿女你侬我侬为好。
小七到报社写完了昨天的采访稿,头已经昏昏沉沉难以支撑了,索性伏在案上小睡一下。结果迷糊了没多久就被办公室里一片密集的喧哗声吵醒了。先是两个向来活跃的记者过来酸酸地跟她道贺。
“萧其,你这次算是一炮打响啊,运气真好!”
“真没想到一篇娱乐稿竟然惊动了市委宣传部的人,可见人若是走起运来什么都拦不住……”
谢小七因为缺乏睡眠,脑袋昏昏沉沉,一时间听得云里雾里,还以为自己在梦里。
过不多久,周伟刚也过来了,看上去很是兴奋。
“萧其,做得好!这次给咱们娱乐组争光了,面子里子都赚回来了!”
“伟哥……你说什么啊?”谢小七揉揉眼睛。
“哎哟,别睡了别睡了!你还不知道啊,你那篇《赵媛媛:问心无愧的优雅》被市委宣传部的人看到,一个领导亲自给大boss打电话致谢,说咱们《B城晚报》坚守住了娱乐报道的底线,还要给报社发表扬信呢!”
谢小七的第一反应也是不可思议。不就是一篇八卦稿吗?政府的人倒真瞧得起她。而且,她心底还有一个猜测:会不会是徐妈妈为了鼓励儿子,找人弄出来的?据说有钱人家的父母向来神通广大。
“伟哥,你没搞错吧?!就算你没搞错,宣传部的人搞错了吧?”
“错没错,等表扬信到了你不就知道了?”周伟刚笑得红光满面,“咱们报纸也是因祸得福啊,总归还是大boss有长远眼光,懂得放长线钓大鱼,这回的事非得在报纸上出个头版不可,好好自我表扬一番不可……”
谢小七心里却本能地觉得哪里不对。娱乐新闻往优雅里做还有什么空间?偶一为之倒是可以,但老话说得好,事不过三。这方法再用,B城晚报可就成了“人民日报”的分社。
面包向报社请了一星期的假,他此前在跟的案子顺理成章地转到了谢小七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