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故漫谈32:白头吟
东风吹绽花千朵,
几度幽寻。
谁是知音,
彩凤求凰绿绮琴。
当垆卖酒荆钗旧,
终受千金。
情海浮沉,
妙笔留香白首吟。
这首采桑子写的是卓文君和司马相如的故事。司马相如原本是汉景帝的弟弟梁孝王刘武的门客,梁孝王去世之后,司马相如就回到老家CD司马相如的家里很穷,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但是他和临邛县的县令王吉关系很不错。于是就到临邛县去拜访王吉,王县长就把他安排到一个高级宾馆里住着。
王吉对司马相如非常客气,客气到什么程度呢?天天去宾馆里拜访他,这个司马相如还拿架子,有时候干脆不见。所以后世就有人认为这是他两个密谋的一计,跟现在的作秀差不多。
那么目的是什么呢?就是临邛县的一个大富翁的女儿。大富翁名字叫卓王孙,他开的是炼铁的企业,很有钱,家里光奴仆就有八百多人。他的一个女儿名字叫卓文君,不但长的美,也是一个才女,这年十七岁刚嫁了个人,夫君却过世了,成了寡妇,回娘家休养。
司马相如当时已经有一些名气,他很有才华,最擅长写赋。咱们都知道,唐诗宋词元曲明小说清戏剧,那么在汉代最流行的文学体裁就是赋。卓王孙听说这个司马相如了不得,县长每天都去拜访他,不如咱也请请他吧。
于是邀请了县里各界名流前来作陪,当然把王县长也请了来。宾客们都到了之后,再去请司马相如。可是司马相如者说,我病了,不想去。
主客不来哪行啊?于是卓王孙就拜托王县长亲自去请司马相如。
司马相如来了以后大家一看,哎呀,这个人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气质潇洒挺帅的。
在酒席上,王县长就说,大家都知道你琴弹得好,你给我们弹一曲怎么样?
这个建议可以说是非常的好,因为司马相如有一个缺点,就是有点口吃,说话不利索,让他弹琴,正好做到了扬长避短。
早就有人把准备好的绿绮琴递过来,这把琴是当初梁王赠予他的,因为他写了一首《玉如意赋》梁王非常的欣觉,就把这把名贵的琴给了他。
司马相如弹了一曲,他看到帘子后面,有一个穿白色衣服的身影,就知道是卓文君在偷听。因为卓文君也擅长音乐。
司马相如就用心来弹了一首《凤求凰》。卓文君也听出了其中的意思。一把名琴加上高超的演奏,听完之后宾客都鼓掌欢呼,如醉如痴的样子,其实真正能听懂的也没有几个人。
司马相如回到旅馆之后,就写了一封求爱信,然后又买通了卓府上的一个仆人,让他把信交给了卓文君。
卓文君接到信之后,高兴得不得了。她知道父亲不会同意这门亲事,所以就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当晚就去旅馆私会司马相如。
两人一商量,私奔吧。于是连夜赶着车,跑回了司马相如的老家CD卓王孙大怒,但是他非常的疼爱这个女儿,虽然不忍心伤害她,但是也放出话来说,我一分钱都不会给她的。
过了没多久,卓文君就受不了了,司马相如家里穷的叮当响,穷得连他自己都受不了,那卓文君自小生长在富贵之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更无法忍受这种清贫。
卓文君就说,不行的话,咱们还回去吧,回去找我那些堂兄弟们借点钱,咱们做个小买卖也行。
于是两个人就又回到了临邛。他们把车马卖了,开了个小酒馆,卓文君酒当垆卖酒,垆就是古代酒店里放酒坛子的台子。卓文君负责卖酒,司马相如负责跑堂。
他们俩开了这个酒馆,差点没把卓王孙气死,气得他羞愧万分整天闭门不出。后来有人就劝他说,既然已经这样了,你倒不如认司马相如为婿,再怎么说他也是县长的贵宾,这也不怎么算丢面子。
于是卓王孙就给了他们100多个仆人,又给了百万银钱,两个人这才过上了富贵的生活。
后来司马相如也当了官,他是怎么当的官呢?汉景帝驾崩之后,汉武帝继位,有一天,汉武帝读到了一篇文章,名字叫《子虚赋》,这篇文章写的太好了。汉武帝就说,真是好可惜呀,可惜我没有同这个作者生活在同一个时代。
这个时候,他的狗监,也就是专门负责养狗驯狗的一个小官,名字叫杨得意的,就对汉武帝说,这个是本朝人写的,他是我的同乡,我认识他,他叫司马相如。
汉武帝一听非常的高兴,说道:快把他给我宣来。司马相如来了之后,汉武帝就问他:《子虚赋》是你写的吗?
司马相如说是,这不过是写诸侯们之间打猎的一篇赋,如果你让我写一篇天子打猎的,我想一定会更好。
汉武帝于是就让他跟着自己,在上林苑中打了几天猎,于是司马相如就写出了一篇《上林赋》。汉武帝非常高兴,就封他做了郎官。
几年之后,又封他为中郎将,令出使各地。等他到达四川老家的时候,当地的县令和他的老岳父卓王孙,都赶紧去迎接。准备好酒好肉。这个时候的卓王孙非常的后悔,没有把女儿及早的嫁给他,于是又补办了一份非常厚重的嫁妆。
司马相如也同大部分男人一样,有钱有权之后,就想着再娶几个美妾。他看上了茂陵的一个女子,于是就给卓文君写了一封信。
信中只有几个数字: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啥意思啊?卓文君一看就明白了,这里面没有亿,也就是说,我不想你。这是明摆着说要变心了。
卓文君也不含糊,你不是给了我数字信吗?我就给你回一首数字诗:
一别之后,
二地相思,
只说是三四月,
又谁知五六年,
七弦琴无心弹,
八行书无可传,
九连环从中折断,
十里长亭望眼欲穿,
百思想,
千系念,
万般无奈把君怨。
万语千言说不完,
百无聊赖十依栏,
重九登高看孤雁,
八月中秋月圆人不圆,
七月半烧香秉烛问苍天,
六月伏天人人摇扇我心寒。
五月石榴如火,偏遇阵阵冷雨浇花端,
四月枇杷未黄,我欲对镜心意乱。
忽匆匆,三月桃花随水转。
飘零零,二月风筝线儿断,
噫,郎呀郎,巴不得下世你为女来我为男。
其实这首数字诗并不是卓文君写的,这是一首元曲。卓文君写的就是那首白头吟: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
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
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司马相如看了之后,羞愧不已,他回忆起当初夫妻恩爱的情景,于是便打消了纳妾的念头。